《尋夢之旅》（十六）

五月初一，新月似彎眉，酒菜上齊之后，大家邊吃邊聊，只是許仙和白娘子那副互相夾菜相親相愛的景象，又讓小青受不了。

于是，小青提議行個酒令，既然玩，當然大家都要參與，玩地開心點。

酒令為以月為詩，可以背古人的，古人背完了可以自行創作。

許仙端起了酒杯，便吟誦起來：“明月皎夜光，促織鳴東壁。玉衡指孟冬，眾星何歷歷。”

白素貞掩面嬌笑，隨即也跟了一首：“聽月樓頭接太清，依樓聽月最分明。摩天咿啞冰輪轉，搗藥叮咚玉杵鳴。”

接下來是小青，小青得意地揚著下巴：“明月何皎皎，照我羅床幃。憂愁不能寐，攬衣起徘徊。”

然后便是玉衡，他微垂眼簾，低低念了起來：“新裂齊紈素，鮮潔如霜雪。裁為合花n扇，團團似明月。”

最后，是我，訥訥地看著眾人，然后看看面前的酒杯，背詩啊，我不會，也不知道自己背的詩是前人還是未來，唱歌到還湊合，對了，歌詞跟詩也差不多，于是我唱道：“

都是你的錯輕易愛上我

讓我不知不覺滿足被愛的虛榮

都是你的錯你對人的寵

是一種誘惑

都是你的錯在你的眼中

總是藏著讓人又愛又憐的朦朧

都是你的錯你的癡情夢

像一個魔咒

被你愛過還能為誰蠢動

我承認都是月亮惹的禍

那樣的月色太美你太溫柔

才會在剎那之間只想和你一起到白頭

我承認都是誓言惹的禍

偏偏似糖如蜜說來最動人

再怎么心如鋼也成繞指柔”

我唱完看著大家。

許仙疑惑道：“小雨，這是何曲？”

“嘿嘿，都是月亮惹得禍，怎樣？算不算過關？”

許仙看著眾人，白素貞細細品味：“這曲聽起來怪異，卻是朗朗上口，里面的歌詞倒是帶著一種魔力，小雨，能不能教教我？”

“當然可以啦。”

“我也要！”小青從位子上跳了起來，“這歌朗朗上口，小雨，再唱一遍。”

“不不不，我這里有一首更加適合你們的，而且是江南的調子，并更適合許大官人唱。”

“真的？”小青顯然因為喝了酒有些興奮，雙頰帶著淡淡的粉紅，大家也都投來好奇的目光我也有點得意，渾身熱熱的，看著許仙和白娘子就開始邊舞邊跳：

“我家娘子白素貞

千嬌百媚俏佳人

慈眉善目心腸好

年年南海拜觀音

斷橋之上初相會

游湖借傘動真情

三生世上有盟證

雙茶巷內結下親

恩恩又愛愛

我我又卿卿

我呀我呀又卿卿

助我成事業

贈我雪花銀

贈呀我呀雪花銀”

“這……這是……”許仙看向白素貞，白素貞輕拾衣袖，雙頰緋紅：“這，這不是，小雨！”她重重地喚著我的名字，眼里又羞又“惱”。

“嘻嘻。”跑哦，白素貞又羞又惱的神情跟趙雅芝扮演的白娘子可真相似。

“小雨——小雨——”小青追了上來，還有玉衡，我扒著他們兩人的肩頭，往回望著。

“放心，姐姐沒追來，哈哈，你那首歌唱得真好，這下可把姐姐羞死了，我還從沒看見姐姐這么臉紅。”

“今天這么開心，我們再出去玩會兒吧，別打擾白姐姐和許大官人卿卿我我了。”

小青立刻拍手：“我也正有此意，走！”說著，她就拉起了我，走了一會才發現少了一個人，回頭，玉衡還愣愣地站在原地：“玉衡，你還站著做什么？”

“你們，你們沒叫我一起……”玉衡說得還挺不好意思，小青無奈地搖頭：“你呀，就這么單純，怎么跟許大官人學，走啦。”

玉衡開心地笑了，緊緊地跟在了我們的身后。

今晚的夜市依然熱鬧，杭城仿佛每晚都這么熱鬧，再加上端午將至，粽子的香味彌漫在大街小巷。

到了一個粽子攤，我買了點粽子。

“你買粽子做什么？”小青問，目光卻瞟向其他地方，那里正在唱戲。

“買回去給阿武吃。”

“你慢慢買，我去那里。”小青說完就擠了出去。

我拿了一個粽子給玉衡，他搖搖頭：“阿武……好像不喜歡我。”

“他？哼，他不喜歡的人多了。”我拿了粽子準備回家，講起來阿武的確很奇怪，上次在秦末，他還時常出來晃晃，跟人聊天，可自從到了這里，他幾乎足不出戶，難道他也害怕端午？

“是不是因為我……是妖？”

“玉衡，不要亂想。”

“那天，我經過你們的院子，原本他正準備出來，可是看見我的時候，卻轉身回房了，所以我想……他很討厭我。”

“玉衡，阿武是仙，他可能不想讓自己身上的仙氣傷害你，所以他都避開你、白姐姐和小青，所以，你不要多想。”

“是嗎……”玉衡垂下了臉，人流一陣涌來，我下意識地抓住了玉衡的手，他的手依然冰涼，我愕了愕，發現他的表情也帶著愕然。

我笑了：“拉著你，我們就不會被沖散了。”

那如同春風的笑容再次在玉衡的臉上浮現，他重重地點點頭：“嗯！”

玉衡的笑容讓我舒心，就像王鯨布的笑，有時，我看著玉衡的笑容會想起王鯨布，只是王鯨布的笑容里多了一分寵溺，而玉衡的笑容里更多的是羞怯。

他就像一個孩子希望獲得大人或是親人的肯定和關愛。他才幾歲？妖精里幾百歲應該還算孩子吧。

玉衡牢牢地抓著我的手，他很開心，我能感覺到，因為他的臉上一直掛著笑容，跑到這個攤位想買面具，跑到那個攤位想買泥人，可是，他一直沒有松開我的手，即使是我在付錢的時候。

大包小包地拎著，手里還提著一盞花燈，玉衡呆呆地看著花燈走走停停。

“怎么了？累了？”

玉衡目光凝滯了一下，看著花燈搖搖頭。

花燈上是牡丹盛開的圖案，淡淡的燭光從花燈里透了出來，給玉衡微白的臉上了一層暖光。

清幽的夜風揚起了他纖細的發絲，拂過他的面龐，飄向前方。

“玉衡？”

“什么？”他側過臉，傾城的面容沒有任何瑕疵，這樣的面容，自然是人見人愛。

良久，我只是靜靜地看著他，沒有言話，最后，我垂下臉：“沒什么……走吧。”

我不知道該怎么說，追求美是任何人的權利，似乎妖類都喜歡把自己變得美美的，因為他們覺得自己的本身太過丑陋。

可是如此單純善良的玉衡擁有如此俊美的容貌，至少，在我看來，未必是件好事。

“玉衡。”玉衡走地還是很慢，看著花燈發呆。

“嗯？”

“到了。”我指了指自己的院子，他看了一眼：“哦。”

“玉衡？”

“嗯？”

“手。”我提起自己的手，玉衡匆忙放開：“對，對不起。”

“沒關系，玉衡，你今晚是不是有心事？”

靜靜的夜空下，玉衡也變得安靜。他搖了搖頭，轉身離去。

一定有心事……

回房，黑漆漆的房間里床上一個身影，心里驚了一下，但很快恢復，還能有誰，阿武唄，這家伙老是這樣盤腿坐著，算是修行吧。

“你又跟玉衡在一起？”阿武的聲線一直很冷，可他卻長著一張可愛的包子臉。

點上燈，將東西放在桌上，阿武從床上跳了下來，走到桌子邊，躍上凳子，找出了大包小包里的粽子。

“你鼻子倒是很靈。”

“這你管不著，我提醒你，雖然你身上有仙氣，但也不是萬無一失，千年以下的妖精，級別越底，妖氣對人的傷害越厲害。”

“所以你不喜歡玉衡？”

“當然不喜歡。”

“因為他是妖精？”

“這到不是。”阿武一邊吃著粽子一邊回憶，“我好像在哪兒見過他，看見他的第一眼，就覺得不爽，很奇怪的感覺，這一次的旅行讓我好像想起了什么，但又沒有。”

“那到底有沒有？”

阿武想了一會，將粽子全部塞入口中，嚼了一會搖頭：“沒有！年紀大了，記性不好！”

隨即躍下桌子：“對了，我有沒有對你說過……”

他收住了聲音，只是看著我。

“說過什么？”

他的眸子閃爍了一下，甩甩頭：“算了，沒什么，反正你和那個玉衡少接觸就是了。”

阿武的話不無道理，但是，至少現在我身體上還沒覺得有不對勁的地方。玉衡如今正需要朋友的時候，如果這時疏遠他，他一定會很傷心，他變那么漂亮也是希望能結交到朋友吧。

幸好他有白素貞和小青保護，不然不知道會受到多少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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