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年代初的北金,大人們忙著“鬧革命”,學校停課。
某軍隊大院里,一幫十五六歲的男孩子們整日沉溺于打架,鬧事,馬小軍就是其中之一。
他有一個嗜好是用萬能鑰匙偷開別人家的鎖,經常趁白天大部分家中無人的時候,開鎖溜進別人家中,玩夠了再走,并自鳴得意地告訴別人沒有他打不開的鎖,而且他也從沒被人發現過。
一天,馬小軍又進了一戶人家,看到一張女孩子的泳裝照片。他立刻被這個笑容燦爛、渾身透著青春朝氣的不知名的女孩所吸引,他后來有幸認識了這個名叫米蘭的女生,并將她定為自己的夢中女人。
故事很老套,就是一個典型的三角戀。
但電影拍得很好,演員也演得真實。
楊飛一邊看,一邊給陳沫解說,說這部電影,是由王朔的《動物兇猛》改編而成,王作家還曾經客串了其中一個壞人的角色,喏,就是那個壞人,他當時純粹是出于虛榮心,才答應出演,結果一到片場就后悔了,因為當時拍這戲時,是初冬啊,零下十度啊!北風那個呼呼的刮,拍的還是夏天的戲。
陳沫聽了,笑得大眼睛都瞇成了一條縫。
“你說什么樣的照片,能讓一個男生看了能丟魂?”陳沫道,“這故事太夸張了。”
楊飛笑道:“你也不想想,那是七十年代,泳裝!重點是泳裝!”
陳沫刷的一下就紅了臉。
楊飛道:“為了拍這張相片,導演拍了二萬三千多張相片,然后才選出這一張。也算得上敬業了。”
“咦,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咳,道聽途說。”
“哦,我忘記了,你也拍電影,圈子里的人都認識吧?”
“呵呵。”
電影故事很老套,但講述手法很出眾,把一幫絨毛初發的小野獸在那樣的社會環境下怎么玩怎么拍磚怎么偷窺怎么戀愛怎么爭風吃醋的青春騷動講述得生動而捧腹。他們兇猛而善良,殘忍而脆弱,這不正是我們十五歲的時候的樣子嗎?
楊飛不知道看過多少遍了,此刻陪著陳沫再看,又有另一種感悟。
年輕的朋友們,青春永遠不拍揮霍,請一定要記得揮霍自己的青春!
故事感染了當代大學生們,每個人心目中,都有一個米蘭和劉憶苦吧!
電影散場,學生們走出禮堂,走上操場。
陳沫和楊飛并肩走出來,秋風吹來,涼意襲人。
楊飛見她雙手抱了一下胸,便脫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身上。
陳沫露出一個甜蜜的微笑,雙手裹緊他的衣服。
那個下雨天,他也曾為她撐傘,為她披上衣服。
他做這一切,是這么的快速,這么的自然!
看哪,前面走著的,那些初戀的、深戀的戀人們,男生也沒有給身邊的女生披上他的外套呢!
而給陳沫披上外套的,又是如此帥氣、優秀的楊飛。
“長大懂事后,我才恍然大悟,弟弟的出生和我偷開爸爸的抽屜,玩那只大氣球有關系,因為氣球被扎漏了。”前面一個男生,用調侃的口吻,在說電影里的臺詞,以此勾引身邊的女生。
女生了解他的心思,白了他一眼:“休想!”
陳沫聽著,撲哧笑了:“他們說的大氣球,到底是什么啊?我一直沒聽明白這個笑話,為什么他們都在笑?”
楊飛臉色為難的道:“這個,就是那個。”
“什么這個,那個?到底是什么?為什么氣球破了,就有弟弟出生?”
“別問了,人家都看你了。”
“啊?我真的不懂啊。”
楊飛無奈,只得湊耳過去,輕聲說了三個字。
陳沫愕然張大雙眼,臉上的表情,要多豐富就有多豐富:“哎呀!”
楊飛聳聳肩:“你讓我說的啊。”
陳沫道:“這電影的修辭手法,真的太、太形象了吧?”
楊飛道:“咦,你怎么知道很形象?難道你見過?”
“沒有啊!”陳沫芳心亂跳的道,“討厭,你好壞!”
楊飛道:“討你喜歡,百看不厭嗎?”
陳沫撐不住了,笑得彎下腰去:“我要是跟你在一起,遲早笑暈在你……”
她本想說“你身上”,卻覺得不妥,一時又想不到別的詞,便卡住了。
“不想這么早回宿舍。”陳沫輕聲說道。
楊飛呃了一聲:“那,去喝點東西?”
“不會又是茶奶妹妹吧?”
“那你想喝什么?”
“咖啡?”
“晚上會失眠的。”
“失眠也好啊,青春那么短,總要體驗一些不同的事物,你說是不是?”
“唔?”楊飛想了想,說道,“那走吧,我知道有個地方,你肯定喜歡。”
楊飛帶著她走出校門,也沒有通知馬鋒,就在外面攔了個的士,來到一家酒吧門前。
這是一家清吧。
上次楊飛和江涵影就在這里喝的酒。
楊飛來過一次,覺得這里氣氛很好,幽靜,私密。
一說到喝東西的地方,他就第一時間想到了這里。
陳沫沒想到,他會帶自己到酒吧來。
她長這么大,還是第一次進酒吧呢!
在九十年代人的認知里,酒吧、游戲廳,都是不好的地方,只有像馬小軍那樣的壞壞的孩子,才會去這種地方。
但這間酒吧的氛圍,顛覆了陳沫對酒吧的認知。
真人彈奏的音樂,舒緩的空間,比沒有聲音更安靜。
兩人坐在卡座里,四周看不到別人,這是一個完全自我的空間。
楊飛點了兩杯酒,一個果盤。
“你以前來過?”陳沫第一感覺。
“嗯,來過。”
“和誰啊?”
“肯定是女孩子。”
“呵呵。”
“你要是說陪客戶來這里談生意,那就是當我是三歲小毛毛。”
“嗯,是女孩子。”
“誰啊?寧馨嗎?”
“不是啊。”
“誰呢?”
“你不認識的。我以前的女朋友。”
“以前的?”
“分手了。”
“對不起啊。”
“……說說吧,你有什么心事嗎?”
“哪有什么心事?”
“你也別把我當三歲小毛毛哄啊。你的心事都寫在臉上呢。”
陳沫捧著手中的酒杯,輕輕的轉動,低著頭,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