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飛猛然驚醒過來,入鼻一股幽香,不是香水的香,而是女生的體香。
他馬上反應過來,自己抱著的是安然。
楊飛起身,沉聲問道:“怎么回事?”
又問安然道:“你怎么樣?”
安然摸著額頭,羞紅了臉,說道:“沒事。”
楊飛見她紅撲撲的臉蛋,忽然想起一句話來:“女生沒有胭脂,她的臉,只為喜歡的人而紅。”
馬鋒道:“飛少,前路塌方了。”
向巧拍著心口,驚魂甫定的道:“還好馬師傅技術好,剎車及時!”
楊飛道:“塌方?”
他透過車窗朝外面看,果然看到前面的山坡,崩了一大塊下來,車頭就撞在那土方上,只差一點就壓到車身了!
楊飛也自吃了一驚,推門下車。
耗子等人已經來到旁邊,都暗叫一聲僥幸。
姜子強的車在后面,此刻也下車走了過來,一見這情形,皺眉道:“這可真是荒唐!這里是國道,吉西地區怎么維護的?”
楊飛看看那山體,說道:“吉西這一陣子都是大暴雨。”
姜子強道:“春天里雨水是多,但這也不是塌方的理由吧?你看這山上,光禿禿的,跟和尚的頭一樣干凈了。”
楊飛道:“我前陣子看新聞,清明節的時候,吉西這邊上墳,起過不少大火災。這山上的灌木,一看就是被燒掉了。”
姜子強搖了搖頭,說道:“我們去年回家的時候,這邊都是好好的,我還跟小佳說,家鄉的山,真是青翠呢!”
姜曉佳道:“楊飛哥哥,你沒事吧?剛才我可擔心你了。”
楊飛摸摸她的頭:“哥沒事。”
姜子強道:“我打電話給吉西地區,讓他們緊急派人過來清理。”
來往吉西的車并不多,塌方只堵住了一半的馬路,車子小心一點走,還是可以從一側通過的。
楊飛沉吟道:“姜哥,吉西現在是王海軍主政,我估計他來到吉西后,還沒有打開局面,根本顧不上這些。”
姜子強一聽這話,便知道楊飛的意思,語氣一緩,說道:“我又不是什么大領導,管不了這許多,算了,我們走吧!”
楊飛因為在吉西有投資,所以特別關注吉西這邊的新聞。
吉西有什么事情,楊飛幾乎都知道。
所謂一葉知秋。
楊飛透過這些小事,也能觀察到吉西地區的政局冷暖。
王海軍升遷,本是一件喜事,但吉西地區形勢實在太過復雜,他來之后,深陷一個龐在的旋渦,根本無法施展拳腳。
具體情況怎么樣,楊飛現在還不知情,他和王海軍,也有一段時間沒見面了。
大家聊了一會,吸了支煙,等那邊車況暢通一點,就上車小心的駛過塌方路口。
車子已經進入吉西地區,離市區還有三十公里的路程。
楊飛睡意全無,對安然笑道:“剛才真是辛苦你了,我從來沒睡得這么沉過。”
安然嗯了一聲:“你昨天晚上才辛苦了吧!”
楊飛感嘆道:“是啊。”
他見安然剛才沒下車,此刻忽然醒悟過來,問道:“你身子是不是麻痹了?”
安然苦笑道:“動不了了。雙腿跟不是自己的一樣。”
楊飛道:“你可以喊醒我的。”
安然羞澀一笑,沒有說話。
看著她的側臉,楊飛心里的某根弦,忽的觸動了一下。
英姿颯爽的她,原來也有這么溫柔體貼的一面。
車子進入市區,馬鋒道:“飛少,前面有人揮手叫我們停車。”
楊飛道:“這么多車呢,你怎么知道是沖我們揮手?”
馬鋒道:“錯不了,有人沖過來攔車了。”
安然訝道:“車匪路霸,不會頂風作案吧?現在正是全國嚴打時期。”
馬鋒已經靠邊停車,說道:“不是路霸。好像是——是王海軍來了。”
楊飛哦了一聲,不等他拉車門,車門已經被人拉開了。
“請問,是省城來的楊飛楊先生嗎?”一個三十歲左右的白面男子,客氣禮貌的問道。
“我是楊飛。”
“楊先生,您好,我是王領導的秘書,我叫劉天明,您叫我小明就好了。”
“劉秘書,你好。”楊飛下了車,看到王海軍正大步走過來。
說實話,楊飛見到這一幕,還是有些感動的。
他來之前,只是知會了一聲王海軍,說自己要到吉西來考察,但沒想到王海軍會親自到路口來迎接。
國人最講究迎來送往,這里面有一套繁雜的禮儀。
什么檔次的人,到哪里迎接,送到哪里,都是有說法的。
楊飛不是什么大領導,來之前,他也沒說姜子強同來,而且就算是姜子強,級別上也當不起王海軍來迎。
王海軍伸出雙手,滿臉含笑的道:“楊飛同志,久違了!可算把你盼來了。”
楊飛呵呵笑道:“領導好,來打擾你們了。”
王海軍正色道:“你說這話,我可不高興了。拋開公事,我們私誼也是不錯的。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
楊飛感覺得到,王海軍是真的很高興,便也欣喜的道:“你是我的老領導了,春節我去你家拜年,結果你不在家,只有柳姨在。”
王海軍道:“我聽他說了,她還說,你太客氣了,提了那么些特產來。”
兩人寒暄了幾句,王海軍邀請楊飛上了自己的車子。
楊飛說了路上的遭遇。
王海軍一臉的震驚:“有這事?哎呀,不幸中的萬幸!楊飛同志,你真的是吉人自有天相!”
楊飛問道:“吉西情況怎么樣?領導過來也有一段時間了,想必已經大展宏圖了吧?”
王海軍眼睛里,閃過一抹失意,淡淡的說道:“六翮飄飖私自憐,一離京洛十余年。丈夫貧賤應未足,今日相逢無酒錢。”
這是高適的《別董大》其二中的詩句。
第一首大家都很熟識了,莫愁前路無知己,天下誰人不識君。
朋友送別,第一首抒懷了無限的豪情,第二首卻現實得讓人感嘆唏噓。
王海軍此刻引用這首詩,足見他的心境,和高適當初的失意有得一拼。
楊飛這次來,是要敲定最后的投資事宜,而地方領導的支持,對項目起到了關鍵的作用。
王海軍的仕途失意,會不會影響到楊飛的投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