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飯的時候,安然問楊飛道:“監察部的工作,是不是跟我們單位的紀檢工作差不多?”
楊飛道:“是的,差不多。”
安然道:“那我要做的,是對你負責呢?還是對集團的利益負責?”
楊飛笑道:“這有什么區別嗎?我就是集團的代表,我也代表著集團啊。”
安然道:“那可不一定。你是掌權者,你又太強勢,很多時候,你會做出很多對集團不利的事情出來,那個時候,你說我是對你負責呢?還是對集團負責?”
楊飛微微一訝。
說實話,他還是第一次聽到下屬這樣跟自己說話。
不過,楊飛覺得,安然的話很有道理。
集團雖然是自己的,但如果個人色彩太過強烈的話,一旦自己離開,集團恐怕很難發展好。
楊飛曾經看過一本名人自傳。
某位商業成功者,在自傳里這么寫道,每隔一段時間,他就要忽然消失,離開自己創立的公司,讓公司的人都聯系不上他,然后,他在暗中觀察公司的運轉。
剛開始,他只離開一天。
然后離開三天。
漸漸的,他離開一個月。
他離開一天的時候,公司陷入了混亂。
公司離不開他,離開了他,公司的人都不知道應該做什么了,整個公司幾乎陷入了癱瘓的地步。
而當他離開三天時,公司雖然也出了些亂子,卻仍然能運轉。
他離開一個月時,發現公司的人,已經適應了老板這種忽然失蹤,他們按部就班,有條不紊的進行著手頭的工作,可以做到老板在不在都能一個樣。
商人在自傳的最后寫道,他在離開的時間里,終于脫離了公司對自己的束縛,找回了曾經的自我,并開始了一段嶄新的戀情。
最后,商人忠告讀者:當你駕馭公司的同時,你也被公司綁架了。學會放手,你才能擁有真正的自我。
楊飛忽然想到看過的這本書,再對照安然的話,他有一種醍醐灌頂的通透感。
“你說得對,嗯,監察部當然是對集團負責。”楊飛嚴肅的說道。
寧馨和陳沫對視一眼,在她們看來,也只有安然敢說這種話了。
楊飛是集團的締造者,他是這個公司至高無上的主宰!
而現在,安然居然在挑戰楊飛的權威!
可是,安然只是把集團的利益,凌駕于楊飛個人利益之上,這似乎是一種進步?
秘書和助理們,都認真的聽著安然和楊飛的對答。
安然道:“監察部門要做的,首先是反腐敗,對嗎?”
楊飛道:“是的。所有違紀的人和事,你們都可以介入。”
安然道:“與其等到違紀再介入,還不如防范于未然?”
楊飛再次一怔:“能防范當然更好了。”
安然道:“所以,監察部門的主要職責,其實并不是抓現行,而是預防犯罪的發生。”
楊飛道:“有道理。”
安然道:“那就要加強公司規章制度的建設,落實制度,從源頭上防治腐敗情況的發生,還要進一步修訂完善相關規定,制定切實可行的責任追究制度,嚴肅責任追究;對典型案例進行通報,增強威懾力;依靠職工開展監督,同時引入第三方評價機制。”
楊飛訝道:“你怎么懂這么多啊?”
安然道:“你別忘了,我在局里,本就是文職工作哦,這樣的文章,我每個月不知道要寫多少篇呢!”
楊飛笑道:“看來,我還真請對人了!”
安然道:“我們要加強對重要崗位人員的廉潔培訓和管理,完善制度規定,加強風險防控,推動監察工作扎實有效的開展。發現苗頭性、傾向性問題早提醒、早糾正。”
楊飛道:“對,就這么做。”
安然道:“那么,我們監察部門,對人事的任免,是不是也有建議權?”
楊飛微一沉吟,說道:“當然有了。”
安然道:“包括你的秘書和助理在內?”
陳沫等人無不愕然。
楊飛看了她們一眼:“包括。”
安然又問道:“所括江晚霞江總等總監在內?”
楊飛猶豫了一下:“包括。”
安然道:“包括你嗎?”
楊飛道:“不要太過分了啊!”
安然道:“我當然沒有罷免你的權力,你也不可能被我罷免。可是,如果你做錯了事情,我是不是可以提醒你?我要問清楚,不然以后不好開展工作。”
楊飛無奈的道:“好吧,包括我在內,也是被你們監察的對象!”
這一來,陳沫等人剛激起的義憤,馬上就消失不見了。
連楊飛本人都被監察著呢!
秘書算什么?
安然笑道:“我知道了。謝謝你給我安排這個工作,我很喜歡。”
楊飛心想:怎么有一種引狼入室的感覺啊!
正吃著飯呢,王思思走了進來。
她一眼就看到了楊飛他們,便走進來打招呼。
“楊先生,你可真是幸福,被美女包圍了啊!”王思思開玩笑的說道。
楊飛道:“我是臉盲。”
王思思翻了翻白眼,說道:“你們用餐吧,我也得去吃飯了。”
楊飛道:“等等,王小姐。”
“嗯?有事?”
“咳,那個高益的案子,進展怎么樣了?”
“高益?早就移交有司審理了,不歸我們稽查隊管了啊。”
“難道你就沒有一點消息?”
“你想知道哪方面的消息?”王思思饒有興趣的問道。
“沒什么,就是問問。”
“要不,我幫你打聽打聽?不過,我要收信息費的。”
“嗬!真會賺錢。”
“你就說,你要不要我打聽吧?”
“怎么收費?”
“一萬一次。”
“這么貴?”
“比起你想要的消息來,我覺得開價不算貴吧?這可是公平交易,愿者上鉤哦!”
楊飛道:“行啊,那我買你的消息。我要知道高益案子的進展情況。”
王思思笑道:“成交!聽我的信吧!你這么大的老板,我也不怕你賴這一萬塊錢的賬!嗯,今天的飯,我請了!”
楊飛:“……”
等王思思走后,陳沫問道:“為什么找她打聽消息?隨便找個人,也能打聽明白了。”
楊飛輕輕搖頭:“你有所不知,高益的案子比較特別。一般的人,根本打聽不到內幕。王思思也知道這一點,所以她才敢開出高價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