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落水

幻兒急忙蹲下身子拾起那落地的玉笛，還好沒有破損，抬眼之時，那亭中的兩人已向著她走了過來，那若馨百般柔弱的半偎在楚文昊身上，一臉笑意看著她：“菱兒妹妹，起這么早呀。”

“嗯！”幻兒連頭也不抬，敷衍的應道。

“妹妹這么早起來是要吹笛？文昊，你怎么也沒提過菱兒妹妹還精通笛子。我還真誤以為她像外人所說的那樣，是個詩詞歌賦，樣樣不通呢的小丫頭呢！”若馨一雙明眸大眼里竟是疑惑，狀似無意的望著楚文昊。

那蹲在地上的幻兒又仔細的看了一遍笛子，確認沒有問題，才緩緩的起身，淡淡的看向兩人：“夫君要沒有別的事，菱兒先行告退。”

“菱兒——”她的面無波瀾讓楚文昊心口一陣悶痛，她見到他和別的女子親近，怎么可以這么淡然。

“請問，夫君你還有別的事？”幻兒回過頭，根本沒看若馨一眼，直接對上那深遂的眸子。說完這話，幻兒忽然覺得自己客套生疏的有些過火，但現在的她別無選擇，只有將自己防備得嚴嚴的，因為只要泄露了一點情緒，她就會裝不下去，敗得毫無尊嚴。

楚文昊的心又痛又澀，還有一種莫名的疼惜，這樣的幻兒看起來是那么的孤獨和冷漠，好像是從此就把他隔到了她的心房之外似的。

“你真的會吹笛？不如吹上一首，讓為夫和若馨也好好欣賞一下。”他掩住眼中那抹痛楚，把手搭到了若馨的肩上，略帶調侃的笑道：“不如我們也細品一下菱兒的笛聲。”

幻兒緩慢的抬起了頭，那兩人已坐到了剛才的亭子里，看著這邊，在等著她過去。她輕輕笑了起來，那笑容如花瓣一樣的輕盈，連身為女子的若馨也不由的動容。

罷了，罷了，就當是離別曲吧，她沒有說話，也沒有走向亭子。白皙的纖手執起玉笛，放在嘴邊，優揚的曲聲飄了出來，隨著清晨的風越飄越遠，聽到的人心中都生出莫名的愁緒。她本會吹的曲子就不多，像那些流行的曲子也不適合用笛子吹奏，這首《送別她在初學笛子的時候練了數遍，一直缺少一種感覺，沒想到此時此刻，竟是吹了出來，明日就要離開這個地方，還真是有點舍不得。

“這首曲子倒沒有聽過，是菱兒你自編的曲子嗎？曲兒是好曲，就是太過凄涼。不知這曲可有名字？”楚文昊也不知怎的就走到了她的身邊，她吹曲子那憂傷的眼神，那縹緲的神態，讓他覺得若他不立刻緊緊抓住，她就會消失在他的眼前。

幻兒驚醒過來，這人怎么不聲不響的就到了自己身邊，她嗓子壓抑的有些痛，不想說話，瞟向亭中的石案，據她所知，在清星居的每處亭閣都會有筆墨紙研，他閑來無事的時候總會寫上兩筆，眼光到處，亭中的若馨明顯臉色有些難看。見她目光投來，又馬上展開了笑顏，還真是虛偽！她低下頭，走到亭子中間，不理會若馨一臉的驚訝，推開一紙，執起筆來，數十字一氣呵成。她把研臺壓在紙上，淡淡的掃過呆愣看著紙張的若馨，又靜靜的看了一眼那目露贊賞的楚文昊，舉步下了亭子，向院外走去。

這么瀟灑的字跡，這么輕易挑起人愁緒的詞兒！菱兒，我的菱兒，你身上到底還有多少秘密。

楚文昊沒再開口阻攔，怔怔的看著她像一只蝶兒般飛了出去，又低下頭，輕輕念出聲來：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晚風扶柳笛聲殘，夕陽山外山。

沒走幾步，身后傳來細碎的腳步聲，好像在追著自己的步伐，幻兒回頭一看，竟是那若馨。

“妹妹，你別走那么快，我還真的有些跟不上！”說著，又小跑了幾步，來到幻兒的身邊，直喘了幾下。

“若馨姑娘，你還有事？”幻兒避開她伸來的手，淡淡的問道。

“姐姐這次得已從那小木屋出來，多虧了妹妹您，姐姐我可得好好謝謝你！”若馨笑著走到她身邊，再次拉起了她的手。

幻兒蹙緊了眉頭，那虛假的笑容讓她心生不耐，她不著痕跡的抽出了手，把眼光投向池水：“若馨姑娘你客氣了，這次你能出來，是奶奶默允的，和我并沒有太大的關系，只希望你能體會身為奶奶愛孫兒的那種心情，不要把前恨記在心里才好。”

“看妹妹你這話兒說的，姐姐我怎么會記恨老太君呢。”若馨眼神閃爍了一下，藏起了眼底的那絲狠戾：“若是老太君能同意這婚事，以前吃的那些苦又算得了什么呢？就算她老人家當真不同意，我這個當孫媳婦的人兒也自當好好孝順奶奶。到時，我們姐妹倆可要相互扶持才好。”

孫媳？楚文昊已許了她當妻子了嗎？想想也是，這人兒今早不就是在清星居里，總不能是一大清早的從別處跑過去的吧。

看著被風吹起漣漪的水面，幻兒深深的吸入一口氣，平穩了一下紛亂的心緒，喃喃低語道：“從此無心愛良宵，任它明月下西樓。”

“那些話兒還真不能信，妹妹出口成章，真是好文采，姐姐我自愧不如。“嬌笑聲漸近，一股強勁有力道襲在了身上，幻兒沒來得及轉身，直覺的抓住身邊的那人，還是沒能控住踉蹌的步子，連帶著若馨一起跌入水中。

幻兒冷冷的瞥了眼在水中不停撲騰的若馨，在她驚詫的目光中，擺起了手臂，游上了岸。

“救我！咳……咳……”若馨驚恐的睜大了眼睛。她還不想死。

這杜思菱一個不會武功的大家閨秀怎么會有這么敏捷的反應，這可以說是她的疏忽；可是她一個養在深閨的商家小姐居然會水，京都靠近北方，會水的男子尚且了了無幾，更別說是女子。

“妹妹，求求你——救救我——”眼見自己的身子止不住的下沉，而那杜家小姐坐在岸邊，一臉漠然的看著自己，絲毫沒有搭救的意思，忍不住開口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