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成全

難得能見風顏吃癟，一向冷漠的羅塵也露出幸災樂禍的笑容，挑眉道：“喔？”

“世上唯小人和女子難養也。”金鳳顏一本正經的道。

數人輕笑。

“說這話的一定是個男子。”幻兒狀似無意的道，又惹得幾人輕笑，她用余光瞟了眾人一眼，除了那睿親王爺一臉的玩味，安致遠一臉的緊張，其它人都是一副看熱鬧的神情，看來他們真是把自己當成妒婦，把這自己的舉動也當成是逼迫夫君不娶小妾，而演得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把戲了。

“夫君，請過目。”她再次把那紙卷置到楚文昊的面前，恭敬的道。

楚文昊伸手接了過來，卻看也沒看就揣到了懷里，他深遂的目光直盯著那微垂著腦袋的幻兒，啞著聲音貼在她耳邊道：“菱兒，我——不會答應的。”

“夫君可記得此物？”幻兒抬起頭，毫不退縮的迎向他的目光，略一沉思，纖纖玉手執起一玉佩，上好的羊脂玉，色澤濃郁，柔和，清晰的雕刻著一字——“楚”。

楚文昊的臉色更加難看起來，幻兒聲調揚了起來，像是說給眾人聽的：“你許過我一個要求的，身為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兒，最主要的就是要言而有信，”幻兒加重了語氣，放緩了速度，一字一字的道：“是不是呀，夫君？”

周圍眾人嬉笑聲漸消，再次的鴉雀無聲。

“小妹，不要胡鬧，讓人看了笑話。”杜士林本來也氣那楚文昊在廳堂眼中只有那還沒過門的若馨姑娘，視小妹如無物，所以才一直保持沉默，任菱兒鬧騰，可是，現在那楚文昊面如土灰，小妹卻是一臉的認真，情形有些不對。

“哥哥，請你不要過問，這是我的私事！”幻兒轉身向他，輕描淡寫的語氣，卻有著毋庸置疑的堅定，那不容反駁的氣勢讓杜士林怔在當場，這一向溫順的小妹發起火來，還真是駭人，一臉淡然，卻讓人不敢不從。

“你就真的這么想離開我？”楚文昊低沉的聲音更啞了起來，那雙漆黑的眸子里滿是憂郁的色彩，濃得像那化不開的蜜糖，讓幻兒有了片刻的失神，她咬了咬嘴唇，黑白分明的大眼蒙上了一層霧氣，逃避似的垂下了頭，聲音微微顫抖卻異常的堅定：“是的，我就是這么想離開你，不惜一切代價。”

楚文昊踉蹌了一步，整個心瞬間被撕得粉碎，鉆心的痛，一波又一波的襲向胸口，他用手緊緊的按住，好半天，才抖著手從她手中拿起那塊玉：“好吧，我成全你。”聲音微不可聞，幻兒別過臉去，不想去看他那痛苦的表情！她就是想不明白，事情都到這個份上，還有這個必要做戲給她看嗎。他就不怕他的若馨會吃醋，會誤會他嗎，噢，對了，差點忘了，在他心里那若馨姑娘不光是容貌上佳，品行優良，還是個支持男子三妻四妾的賢良淑德的女子，又怎么會為了這點小事而吃醋。

他執起毛筆，取出放入懷中的紙卷，攤開，看也沒看，書上了自己的大名，繼而把筆隨手一扔，掉頭往門外走去，走到門口，倏的停步，眼光繞過眾人，看向那在桌邊收拾紙張的幻兒！她依舊是一臉淡然，沒有喜悅，也沒有留戀，好似這一切都和自己無關，還真是無情。

若馨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幻兒一番，她還真沒見過會自己討要休書的女子，還真是個思想怪異的人，不過，這樣也好，省得她為了殺她而露出了馬腳。

那停在門前的身影又向前走去，在太陽的照射下，只有那被拉長的黑色的影子跟在身后，更顯孤獨，若馨的心莫名的揪了一下，不由自主的瞪了幻兒一眼，邁著步子，追了過去。

真正拿到了休書，沒有想像中的喜悅，倒有些失魂落魄，幻兒只覺得心是沉沉的，手也沉沉的，步子更是沉沉的，就連手中的那張紙也是沉沉的，重若萬鈞。

“菱兒姐姐，你要到哪兒去？”一直處于呆愣狀態的安雪云擋在了她的面前，她真得不能置信，直到現在她還沒緩過勁來，明明兩人都很愛對方，怎么會是這個結局。

“離開這兒！”聲音飄渺，像不是自己發出的，立刻引來了數道關切的目光，幻兒強忍著那莫名的感覺，努力的沖著眾人擺出一個笑臉“大家盡興，小女子先行告退！”殊不知這笑卻比哭更難看。

幻兒轉過身，邁過門檻，像個游魂般的繼續前行，身后的腳步聲傳來，她連頭也沒轉，用勁全部力氣大聲道：“別跟著我，讓我一個人靜一靜！”

幻兒只顧走著，根本分不清東南西北，她不停的罵著自己沒出息，卻還是止不住那心底的難過，突然一陣風吹過，手里的紙吹落在地，幻兒忙著去撿，卻被一人搶先拾到了手里，她緩緩的抬起眸子，眼前的人居然是——老太君。

“菱兒呀，你這是何苦呢？你和文昊兩個孩子明明愛著對方，卻走到這步田地——哎，都怨奶奶呀。”老太君滿臉的痛惜和自責。

“怎么能怪到你老人家身上——只是這愛情是不能強求的，你也就別再勸慰我了！”幻兒伸手去拿那在老太君手中的紙卷，卻被她避了過去！她不解的道：“奶奶，你老人家這是在做什么？”

“菱兒！”老太君張了張嘴巴，欲言又止，最終搖了搖頭，低喃了一句：“這樣也好！”接著目光定定的凝視著幻兒，鄭重其事的道：“就沖著你還叫兒愿叫這一聲奶奶，你一定要相信奶奶的話，文昊這孩子心里只有你一人，這么做只是迫不得已。”

迫不得已，娶妻納妾也有迫不得已！這理由還真是牽強，她萬般無奈的拖長了聲音：“奶奶——”

“就這么說了，這休書奶奶我先替你收著！兩年，就兩年！文昊要是不能給你一個合理的理由，那你就來討了去，”老太君略帶深意的道，說邊把那紙卷折了起來，納入懷中。

“若是這兩年中菱兒愛上了其它的人呢！”幻兒好笑的提出質疑。

“那只能怪文昊沒有福氣！”老太君語氣又黯淡了下來，臉也本了起來：“今日還是奶奶的壽辰，你要是還認我這個奶奶，就別在惹奶奶不高興了。”

“奶奶——”

“別說了，不論你怎么想，在奶奶心里，楚家的孫媳婦就你一個。”老太君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不再給她說話的機會，快步的往回走去。

幻兒看著那漸行漸遠的身影，深嘆了一口氣，這老太君還真是執著，不過是一張紙而已，這事有這么多的鑒證人，有沒有那張紙還不是一樣，群眾的力量是可怕的，明日，這事定會在江城傳的沸沸揚揚，不消一日，定是人人皆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