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坪村。
大半個村子的人全都去了李老根家院子前后看熱鬧,說各種話的都有。
彭氏是個木訥呆傻的,別人甭管說啥,她都不懂明辨是非,更不懂為李茂維護,甭管別人拉著她打聽啥,翻來覆去就只有一句話:“嚇死人了,真的嚇死人了……”
李老根是個老爺們,壓根就沒功夫里理睬外面那些形形色色的目光,一門心思都在李茂身上。
“長根,那這事兒你幫我拿主意吧,我,我沒本事,真的是不曉得該咋整了啊……”
長根道:“哥,你別擔心,我待會就給小雨捎信,先知會她一聲。”
老根問:“弟,為啥咱不能直接帶李茂去慶安郡找小雨啊?你這捎信,一來一回的豈不是耽誤工夫?”
長根道:“哥,不是我耽誤工夫,是咱這貿貿然就跑去慶安郡會讓小雨措手不及,這去看病是一件長遠事兒,咱得先給小雨捎信,讓她幫忙先把住處安排下來,到時候咱過去了有個落腳處,除此外我還得在信中提到這個事兒,好讓小雨幫著找好大夫。”
邊上,桂花也道:“老根哥,長根說的不假,咱得給小雨一個準備的功夫啊。不然咱貿貿然到了寧家門前,倘若小雨去走親戚了呢?咱不是撲了個空?即便小雨在家,那也顯得手忙腳亂不是?”
李老根琢磨了下,點點頭,“好,那就聽你們的安排,大概要多久咱才能動身?”
長根想了下,“也就這三五天吧,咱這幾天先把鎮上大夫開的藥讓李茂先吃著,讓他平心靜氣,盡量不要去刺激他。”李老根再次點頭,轉身就把藥包給了旁邊的閨女李小蓮,讓她熬藥去了。
彭氏從外面慌慌張張進來,“老根,長根,我方才在外面聽她們說,咱茂兒這是撞了邪,要驅邪,吃藥是不管用的……”
李老根怔了下,頓時滿臉驚恐,求助的目光投向長根。
“長根,你看這……”
長根道:“哥,嫂,咱雙管齊下,既要吃藥醫治,也順手去土地廟那里燒一柱香吧!”
李老根連連點頭,“好,那我待會就去村里雜貨鋪子那買兩刀香紙和一把香燭。”
說完,他扭頭吩咐彭氏:“家里還有雞嗎?”
彭氏愣住了,想了一會兒,這才點頭:“有,還有兩只。”
“趕緊去宰了,待會做供品,余下的燉湯給兒子補補身子。”李老根吩咐。
彭氏便趕緊去了。
楊華忠在家里歇息了一陣,吃了熱飯熱菜夜里趕來了李老根家,孫氏也跟著一塊兒來了。
長根和桂花都在,楊華忠拿出八百文錢來當著大家伙兒的面放到李老根手里。
“這是我和我家孩子娘一點心意,你們收著。”楊華忠道。
李老根可不敢要這錢,連連擺手:“使不得使不得啊……”
楊華忠道:“撇開我和長根的關系,我是里正,這錢你拿著,到了慶安郡那種大地方花銷多。”
孫氏也道:“是啊老根哥,你就收下吧。”
長根也桂花也幫著勸,長根道:“哥,你就收下吧,眼下你家正是用錢的時候,咱先把這關給過去,往后你要還情,有的是機會。”
話已至此,李老根千恩萬謝的收下了那八百文錢。
同時,楊華忠也對李老根慎重叮囑:“鑒于李茂之前的暴躁行為,這幾日在村里,最好不要讓他去院子外面,免得起是非。”
李老根連連點頭:“我這幾天把他給綁了關屋子里,吃飯都給他送,絕不讓他跑出去。”
楊華忠道:“綁就算了,關屋子里就行,就說是為了他身子著想不能出去驚風,別對他兇,更別刺激到他情緒。”
李老根連連點頭:“好,好,都聽你的。”
出了李老根家的屋門,楊華忠夫婦和長根夫婦結伴同行。
孫氏跟桂花道:“你們先給小雨捎信知會她一聲,這是必須的,招呼都不打一聲就到了院兒門口,難應付。”
桂花點頭:“就是,雖說如今小雨接過了管家的權,能當家做主,可那么一大家子事兒多啊。”
“招呼不打一聲就帶著病人去拍門,也讓小雨難堪不是?”
孫氏再次點頭。
而身后,楊華忠也在沉聲叮囑長根:“你跟他們住得近,這幾日李茂那孩子你還得多盯著點兒,千萬別讓他出了院子,暴怒打人的事兒出了一回,難免出第二回,要是惹出是非來就不好了。”
長根面色嚴峻,“老三你放心吧,在去慶安郡前的這幾天我會盯緊的,不讓他們出亂子。”
楊華忠還是不放心,原本打算去村里知會下村民們,讓他們無事不要去李老根家附近看熱鬧,免得刺激到李茂。
可是左右一想,莊戶人家喜歡熱鬧,也不是一天兩天。
尤其是這冬閑,就更是無趣得很,好不容易村里有點新奇事兒還不得趕著去看熱鬧?
何況要是真的去制止他們不讓他們看熱鬧,堵不如疏,就隨他們在外面看吧,只要李茂不出去鬧事就行。
反正再有幾日就要去慶安郡了。
娘家捎信,小雨那邊辦起事來非常快,才過去了三天,小雨就派了人來長坪村接。
來了兩輛馬車,還帶了話,讓長根和桂花帶著孫女兒和孫子一塊兒去慶安郡。
小雨這是想她哥哥家的一雙兒女了呢,桂花很是高興,跟長根商量了一下,趕緊把自己和兩孩子的衣物給收拾了,把家里鑰匙塞給兒子和兒子的續弦媳婦,一塊兒坐上馬車去了慶安郡。
村子口一堆村民在看熱鬧,望著那遠去的兩輛掛著寧家家徽的馬車,一個個伸長了脖子羨慕。
“像李家這樣養出小雨這種爭氣的閨女,比兒子強一百倍啊!”
“就是,寧家是慶安郡的名門望族,小雨的公爹是官兒,小雨的夫君是將軍,寧家在慶安郡是這個。”
說話的人抬起自己做慣了粗活的大拇指比劃。
邊上又有其他人羨慕道:“小雨一個鄉下丫頭能嫁到這種人家,當真是雞窩里飛出了金鳳凰,攀高枝兒啊,還不是妾,是正房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