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坪村。
距離徐元明下山來報信不到半個時辰,駱風棠就帶著小黑回來了。
小黑被丟到眾人面前的時候,嘴巴被堵,雙手反綁在身后,被駱風棠那么一推,沒站穩,噗通摔在地。
“我的大孫子喲!”
王洪全心疼得心尖尖都在抽抽,丟了拐杖就奔上去拔小黑嘴里的布條。
楊華梅也是撲到了小黑跟前,打量著小黑渾身上下,發現除了臉上有一塊擦傷,胳膊腿啥的都完好無損。
楊華梅這才松了一口氣,趕緊幫著扯開他反綁在手腕上的繩索。
繩索綁的太緊,加之小黑又不配合,嘴巴里的布條剛被王洪全扯出來后他就跟殺豬似的嚎叫起來,不停的催促楊華梅,還死勁兒扭動著身子。
越是這樣楊華梅越解不開,而那繩索也在小黑的手腕上越勒越緊,眼瞅著就勒出一道道血痕,楊華梅急得眼淚都下來了,朝劉氏和孫氏她們這兒喊:“我屋里床上的針線笸籮里有剪子,誰去幫我拿下啊!”
孫氏劉氏幾個婦人面面相覷,針線笸籮要是放在別的屋里,她們都樂意跑這一趟。
可擱在楊華梅睡覺的床上,而那床上之前一直藏著王栓子的肋骨……誰敢去?
瞧見幾個嫂嫂面面相覷,就連一直在跟前討巧的大媳婦紅梅都刻意別過臉去,楊華梅突然意識到什么,“我自個去拿。”
“不用那么費事,我來。”
說的人是楊若晴,她也沒有去屋里拿,而是來到小黑身后,抓住那反綁的繩索看了眼,嘴角抽了下差點笑出聲。
棠伢子他們這伙人也夠壞啊,竟然用這種綁法來綁小黑,怪不得姑姑和王洪全兩個人都扯不開。
這就不是扯的事兒,越扯越緊。
之間露出一把柳葉刀,咔嚓一聲脆響,繩索應聲斷裂,小黑的雙手終于終獲自由。
他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躲到王洪全身后,明明比王洪全高出一個腦袋,可那躲藏的姿勢卻還跟小孩子似的。
“爺,表姐夫的人打我,把我臉都打腫了。”
王洪全扶住小黑,不消小黑說,他方才第一眼看到大孫子就發現大孫子鼻青臉腫的。
他第一反應是大孫子自己跑的時候磕碰受傷的,第二反應才是去懷疑。
這事兒他原本就打算盤問的,于是一把抓住小黑的手臂,抬起頭瞇起眼細細打量了一遍小黑,又轉過身望向駱風棠。
“棠伢子,你幫我們找回小黑,我們老王家是該感激你。”
“可小黑這臉上的傷,你也得給個說法!”
因為對方是駱風棠,所以王洪全并沒張口就大吼大叫,但是這聽似低沉平穩的語氣后面,那可以壓抑著的憤怒,還有那黑下來的臉色,卻是讓在場長了耳朵的人,長了眼睛的人,都能看得出也聽得出。
楊華梅雖然沒有開口質問,但她那心疼的樣子,儼然王洪全也是把她的心里話給問出了口。
于是,眾人目光都落到了駱風棠的身上。
駱風棠自打先前把小黑丟到王洪全面前,就去了門口,應該是去跟他的屬下們交待什么去了。
這會子剛返身回堂屋,剛好迎上王洪全這劈頭蓋臉的問。
駱風棠愣了下,面上并沒有半點被質問的心虛,亦沒有半分被責問的憤怒。
他的目光一如既往的沉淀,越過王洪全的頭頂掃向小黑,沉淀中帶了幾分銳利。
“十六歲也算是個男子漢了,你自個把當時的事原原本本跟你爺那說!”
小黑縮起肩膀,目光閃爍,根本不敢跟駱風棠對視。
楊若晴見狀,走到小黑跟前,打量著已經比自己高的表弟。
“小黑,你表姐夫跟你說話呢,你說話啊,畏首畏尾的像個男子漢嗎?”
小黑埋下頭去咕噥說:“甭管我是不是男子漢,表姐夫他們打我了就是打我了……”
楊若晴最煩他這副樣子,一把將他從王洪全身后拽出來推到屋子中間。
“大伙兒都在,你一口一個表姐夫他們打你,你原原本本說啊,說出來咱來評理看看該不該打,給你機會你倒是說啊!”
楊若晴大聲說,雙手掐著腰。
這陣勢,讓小黑更緊張了,他又跑回了王洪全身后躲了起來,反反復復就那么一句:“他們打我,打痛死了。”
王洪全又是心疼,又是惱火。
他抓住小黑的手臂用力說:“到底咋回事兒你說出來,你舅舅們都在,不要怕。”
楊華忠楊華明他們面面相覷,舅舅們都眉頭緊皺。
這情況其實不用問大伙兒都能猜到大半,八成是小黑被逮住了還不聽話,所以吃了點苦頭。
活該!
但嘴上,楊華忠還是要擺出公正公平的態度來說話:“小黑,到底啥情況你老實說出來,是自個摔的磕得,誰打的,你都得說清楚。”
楊華明則咧著嘴笑:“小黑啊小黑,你可曉得你表姐夫在外面多厲害?人家護國大將軍的手是保家衛國的,打你?打你還臟了手呢!你小子肯定是自個摔的,還誣陷你表姐夫,你咋那么壞!”
劉氏也嗤一聲笑了:“這小子本來就吧讓人省心,為了一口吃的就鬧離家出走,把咱這么多人都折騰得一宿不能合眼。”
楊華梅聽著大家你一言我一語都在數落小黑,心里很不是滋味。
尤其是小黑躲在王洪全身后,那猥瑣的樣子更是坐實了眾人的話,我咋生了這么個上不得臺面的兒子?
楊華梅不甘心,沖上去揪著小黑的耳朵將他再一次從王洪全身后拽出來。
“你長個嘴巴只能吃飯不能說話嘛?到底咋回事兒,大伙兒都等著呢,你倒是說呀!”
“說啥呀,就是表姐夫他們打我嘛!”
楊華梅一巴掌拍在小黑腦門上,“為啥打,幾個人打,都打哪了,你倒是說呀!”
小黑抱著腦袋,“就是他們那一伙人嘛,我又叫不上名兒,能說啥!”
楊華梅真是氣得嗓子眼冒煙,狗肉上不得臺面的東西啊!
眾人都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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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連駱風棠都看不下去了。
他搖搖頭,對眾人說:“別難為他了,還是我來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