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坪村。
九月底的某天,駱風棠終于從望海縣城捎信回來了,說是楊華忠的情況有所好轉,就在今明這兩天回來。
得到消息后,楊若晴第一時間行動起來。
趕緊喊來王翠蓮幫忙,婆媳倆去隔壁娘家院子里灑掃收拾。
娘家的屋子這段是日也去收拾過,經常開窗透氣。
但因為長時間沒人住,所以這會子還是得再一次拾掇。
尤其是床上的被褥更需要抱到院子里來晾曬。
前幾天下了幾天的雨,昨日剛剛放晴,可見天公還是作美的。
老楊頭得知后院的動靜,也趕緊過來了,跟楊若晴這一通詢問。
“要回來了?這是痊愈了嗎?是不是能跟正常人一樣丟開拐杖下地走路啊?”
“爺,我這會子沒有親眼得見,所以也說不上來,不過信里面說比之前是好了一些。”
“好了一些就好這玩意兒就該回來修養,醫館那種地方再好也比不上家里!”老楊頭又說。
楊若晴點頭,可不就是么,但凡住過院的都曉得,那種將你的生活局限于小小的空間里的感覺,真心不好。
劉氏和大孫氏聽到消息也都趕了過來幫著一塊收拾,劉氏說:“算算日子我都好多天沒看到你娘了昨夜做夢還夢到她了,還真怪想她的哩!”
楊若晴抬起頭來對劉氏溫和的笑了笑。
一旁的大孫氏碰了碰劉氏的胳膊肘打趣說:“嘖嘖,她四嬸你可真會說話,我這個親姐姐都不好意思說出口的話全讓你給說了。”
面對大孫氏的打趣,劉氏那是一點兒都不臉紅,甚至還理直氣壯的說:“她大舅媽,我可不是說假話,是真的,我和我三嫂是這世上關系最融洽的妯娌,幾十年了從沒紅過臉。”
大孫氏哈哈的笑,“那是因為我妹子性子好,她跟誰做妯娌都不會紅臉,都能相處好!”
劉氏嘿嘿笑,連連點頭:“對,對,你說的對。那這趟你親妹子回來,你這個親姐姐打算咋整呢?”
大孫氏說:“這還用你提醒?原本今個早上準備殺豬,我家那口子聽說老三他們要回來,高興得很,說推遲到今個后半夜殺,剛好明天老三他們回來就能吃到最新鮮的豬肉。”
“哦哦?”劉氏賠著笑,“那敢情好。”
大孫氏又跟楊若晴這說:“對了晴兒,筒子骨到時候我全給你爹留著,吃啥補啥,他腿傷就該多喝骨頭湯!”
楊若晴對此感激一笑:“大舅媽,你有心了,我替我爹多謝你。”
大孫氏目光一轉,本想再調侃劉氏幾句,想問問她除了夜里夢到,醒過來還有沒有打算為老三他們做點其他的事兒來表示迎接?
話到嘴邊,大孫氏又給吞咽回去了。
擠兌多了也沒意思,劉氏這個人本就是個只進不出的性子,但在對待三房這邊,已經是改了性子了,也不能要求太多。
話說多了,說出矛盾來了,對妹妹的妯娌關系不利。
大孫氏離開后,劉氏暗暗觀察楊若晴的表情,發現楊若晴面色如常,并沒有什么不高興。
即使如此劉氏還是磨磨蹭蹭著等王翠蓮不在的時候,湊到楊若晴身旁:“晴兒,別聽你大舅媽的話,你爹娘回來我高興得不行,早就準備好了東西呢!”
楊若晴此時轉悠得有點渴,正拿了茶碗在那里喝水,咋然聽到劉氏這話,頗為意外的瞥了她一眼。
“我很好奇,四嬸你準備了啥驚喜啊?”她問。
劉氏笑得一臉神秘,“容我先賣個關子,等明天你們就曉得了。”
一覺醒來,天亮了,楊若晴躺在床上醒神,想到爹娘今天就要回家來,頓時精力充沛,一骨碌從床上爬起,洗漱換衣,以最好得姿態去迎接大伙兒。
日上三竿的時候,一輛馬車出現在路的那端,是家里那輛加大加寬里面鋪陳舒適的大馬車。
駱風棠騎著一匹高大的黑馬,守護在馬車旁。
遠遠的看到楊若晴她們在路邊迎接,駱風棠抬起手里的馬鞭朝她們搖了搖。
然后不知他跟車廂里的人說了什么,車廂簾子撩開,孫氏從里面探出頭。
目光找到路邊等候的眾人,孫氏也抬手揮了揮,不知喊了聲啥,聲音傳到這里有些模糊。
很快馬車進了院子,駱風棠翻身下馬,先將孫氏扶下來,接著里面響起駱鐵匠的聲音,“我來扶,棠伢子你在外頭接!”
駱風棠在馬車旁扎了個馬步,駱鐵匠將楊華忠扶到了他背上。
駱風棠馱起楊華忠后,駱鐵匠跳下車,跟在二人身后用手托住楊華忠幫著往家里馱。
在這個過程中,劉氏,大孫氏,老楊頭他們爭先恐后的跟楊華忠那打招呼。
楊若晴一直在觀察楊華忠,精氣神看起來不錯,腿上依舊打著繃帶石膏以及腿部固定器。
孫氏跟在后面手里拿著那根楊華忠拿了好多天的拐杖,夜一走在最后面,他是專職搬運工。
迎接的人頓時自覺分做三撥。
以老楊頭老孫頭他們為首的則是緊跟在楊華忠身后,亦步亦趨的跟進后院的屋子急切的想要詢問楊華忠此時的情況。
而以劉氏大孫氏為代表的則是將孫氏團團圍住,跟她那迫不及待的打聽此趟在縣城醫館治傷的情況。
還有最后一撥,那就是大舅和余興奎他們,則是上前來幫夜一搬行李,拆卸馬車,給馬兒喂食草料啥的。
楊若晴托著大肚子介于這三撥人群中間,感覺自己像個風眼。
好一番問詢后,先前那種激蕩的情緒才漸漸歸于平靜。
老楊頭端詳著楊華忠,“回來了好,慢慢養,咱家啥藥吃不起?肯定能養好的!”
楊華忠點頭,目光在面前眾人身上一一掃過,滿臉動容:“這趟,大伙兒都辛苦了,都在為我操心。”
劉氏搶著說:“那也是應當的,咱是啥關系喲,咱可是一家人!”
楊華忠的目光又落到楊若晴身上,尤其是看到閨女挺著那么大的肚子還要跟著操勞,那臉頰明顯都瘦了,楊華忠心里就更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