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寮這頓晌午飯,花樣雖然不多,畢竟是山里,物資食材的花樣肯定遠不如山下。
蔬菜啥的,都是徐元明和楊華梅自己種在茶園里的。
白菜,蘿卜,萵筍,韭菜。
雞是自己養的,蛋是雞下的,于是就有了韭菜炒蛋,雞燉野山菌。
然后就是兔子,徐元明搞成了辣口的辣子兔丁,賊下飯!
楊若晴這頓晌午飯,筷子幾乎就沒離開過辣子兔丁的碗。
再看峰兒,也是如此,小少年吃的臉都紅了,額頭上滲出一層細密晶瑩的汗。
楊華忠和孫氏雖然也好辣口,但是今天的辣子兔,他們夫婦默契的硬是就吃了一口,那還是嘗嘗味道。
因為閨女和大孫子都喜歡吃這道菜,所以他們的筷子基本是不會往這道菜來的。
一頓豐盛的晌午飯之后,楊華忠他們要掐著時間下山回村去。
徐元明和楊華梅也沒多留,因為這里也沒有條件招待他們在這里歇息一宿。
“老徐,你去送送我三哥他們。”
“好。”
“不要不要,妹夫你陪著梅兒就行了。”楊華忠連連擺手。
孫氏想到這茶寮的境況,也對徐元明說:“我們人多,晴兒還帶了暗衛一路保護,你不要離開茶寮的大門,陪著梅兒。”
“暗衛?”徐元明于是看向楊若晴,“東家,啊不,晴兒,那啥,暗衛兄弟們既然都來了,我這還不曉得,都沒招待他們吃晌午飯啊……”
楊若晴對此卻是不以為意,微笑著搖搖頭:“他們不用管飯,既然是暗衛,他們吃喝的事情自己會解決的。”
干糧……請了解一下。
既然是暗衛,就是潛藏在暗中,除了主人,其他人幾乎是不能察覺到他們的存在的存在。
如果暗衛也跟著主人同進同出,一張桌子吃吃喝喝,那還怎么迷惑對手?怎么讓對手放松警惕?怎么躲在暗處,當主人遇到困難的時候及時現身,打對手一個措手不及?
“既然我哥嫂還有晴兒都說不用你送,那你就別送了。”楊華梅對徐元明說。
她將一只鼓鼓囊囊的紅包塞到峰兒的手里。
“好孩子,這是姑爹姑奶給你的紅包,收著買筆墨紙硯。”
峰兒都不需要去看孫氏和大安他們的眼色,直接就非常禮貌且謙讓的要將紅包還給楊華梅。
“姑奶心意峰兒領了,姑奶留著紅包自己花。”
“姑奶待在山里,沒有花錢的地方,好孩子你拿著……”
“真的不用,真的不用……”
小手連連擺著,小腦袋也輕輕搖著。
旁邊,大安也微笑著對楊華梅說:“姑姑,紅包就算了,又不的頭一回見,都這么大了。”
楊華梅拉下臉,“說的啥話?這可是他頭一回來茶寮看姑爹姑奶。一個小紅包,咋就不能收?”
旁邊,徐元明也是幫腔勸著讓峰兒收下。
可是,孫氏,楊華忠,都覺得不能收這個紅包。
估計他們是看到楊華梅和徐元明如今都是雙方凈身出戶重組在一起的新家庭,除了茶寮這幾間屋子的落腳地,在村子里和鎮上,卻是片瓦都沒有。
怎么舍得收他們的紅包呢?
而且楊華梅嘴上說是個小紅包,但是從這紅包鼓鼓囊囊的外形來看,可不小呢!
那就更不能要了!
雙方繼續相持不下,最后,還是楊若晴出來打圓場,“既然是姑姑和姑父的一片心意,那就讓峰兒收下來吧,長輩的心意不可辜負。”
楊華梅和徐元明都朝楊若晴這連連點頭。
楊若晴又對孫氏和大安說:“一個紅包嘛,回頭大安你和花兒有心,給姑姑家的小孩子們包兩個更大的就是了嘛,”
“趕緊的收下,趕緊的趕路,日頭要西沉了!”
冬天,晝短夜長,再不收下,幾人就真的藥趕夜路了。
既如此,大安便聽從楊若晴的吩咐,讓峰兒收下了紅包。
峰兒將紅包妥善收好,腳下往后退了一步,微微俯下身,雙臂抬起伸直朝楊華梅和徐元明再次作揖,“峰兒感謝姑爹,姑奶的疼愛!”
“這孩子不愧是念書人,禮數就是周到!”徐元明說。
楊華梅一臉得意:“那還用說嘛,他爹老子是狀元郎,全天下獨一份!”
額……
楊華梅這有些夸張的夸贊讓大安有點不好意思。
“姑姑抬愛,姑姑謬贊了……”
楊華梅還在堅持:“狀元郎就的天下第一,可不就是全天下獨一份么!姑姑我沒說錯啊!”
楊若晴笑著補充:“姑姑,你應該說,大安是那一屆的天下第一,不能籠統的說大安天下第一。”
“這天下壓根就不存在第一,只有第七。”
楊華梅愣住了。
顯然,她對科舉和金鑾殿的殿試等相關規則是一竅不通的。
盡管她家當年兩個兒子都念書了,從懂事起就去蒙學念書,從長坪村念到鎮上學堂,到最后啥都沒念出來,連童生都沒考上,但好歹也培養了十來年的念書人,但這一點都不妨礙楊華梅對這一切外行。
徐元明將手攬住楊華梅的肩膀,話卻是對楊若晴和楊華忠大安他們說的:“這個事情回頭我再慢慢跟梅兒說,三哥,大安,晴兒,天色確實不早了,我們就不耽誤你們趕路了。”
再這么墨跡下去,是真的要走夜路。
即使楊若晴帶了侍衛同行,安全這塊不用擔心有野獸或者山賊出來攔路,但是這山野里,到了夜里,陰陽更替秩序互換,總怕他們遇到一些不長眼的邪祟……
從前在鎮上做生意的時候,徐元明從不信這些,家里婆娘若是說起,還要被他駁斥,總覺得這是怪力亂神。
自從來了這半山腰的茶寮里打理茶園,且一打理就是很多年,山里的一些怪事情,徐元明可是見過不少了。
有的事情,有的東西,你沒遇到之前是不會相信它的存在。
只有遇到了,親眼所見,親耳所聽,你才會知道這個世界有多神奇。
很多東西的存在,本身就離大譜了,所以日子久了,徐元明對這些東西時刻保持一顆敬畏的心,甚至還摸索出一套在深山茶寮里的生存法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