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停篇(73)

莫令插著呼吸機，穿著病服躺在病床上，蒼老的臉已經沒了前幾日精神的樣子，整個人看起來奄奄一息。

程停進了病房以后，莫雪凝就沖過去趴在了病床前，哭了起來，“爺爺，程停過來了，你不要再睡了。”

她抓著老人的手，輕輕的晃了晃。

程停看到這一幕，微微抿起了唇。

說一點感覺都沒有當然是假的，莫令到底是養了他好幾年的人。

大約是聽到動靜，老人緩緩地睜開了眼睛，當抬眸看見站著的男人時，他微微抬起了胳膊，嘴唇張了張，像是有什么話要說。

程停走了過去，莫令緩緩的抓住了他的手，渾濁的眼睛，緊緊的盯著他，仿佛下一秒就要消失掉的樣子。

程停沒吭聲。

靜靜的站在原地。

醫護人員來觀察情況的時候，莫雪凝將程停叫了出去，把莫令的身體情況，簡單的和他說了下。

“醫生說爺爺時間已經不多了，如今治療也沒有什么意義，只會讓他更痛苦。”莫雪凝深吸了一口氣，低著頭，哽咽道：“爺爺的意思也是回家，不想把最后的時間浪費在醫院里。”

“之前我就感覺他身體不太對勁了，可他總是說自己就是醫生，心里有數，所以我也就沒有太注意，可哪里會知道，爺爺都是在瞞著我。”

她哭哭啼啼的，程停面無表情，靜靜的聽著，好久才“嗯”了一聲，算是回應。

“醫生應該檢查的差不多了，進去吧。”

他退開兩步，越過她以后，直接又進了病房。

莫雪凝咬了咬唇，轉身看著他的背影，霧氣朦朧的眼睛，瞬間沒了剛剛的楚楚可憐，取而代之的都是一股子清晰的勢在必得。

醫生出去以后，莫令突然對著莫雪凝指了指呼吸機，示意取下來。

“爺爺，你想要說什么啊？”莫雪凝搖了搖頭，跪在床旁邊，“不能取下來的。”

莫令卻點頭，示意可以。

隨后，不等莫雪凝有所動作，他就自己伸手準備扯下來。

“爺爺”莫雪凝驚叫了聲，可是卻沒有阻止老人的動作。

莫令把呼吸機拿下來以后，就看向了程停，沙啞又干澀的嗓音，有些吃力地念他名字。

程停站到了他旁邊，微微傾了身，莫令這才張嘴道：“扶我坐起來……”

“有什么話你現在說我們可以聽得見。”程停估計是考慮到他的身體狀況，沒有立刻同意。

但是莫令卻執意如此。

程停沒辦法，只能扶著他坐了起來，然后靠上了后面的枕頭。

莫雪凝眉心顫抖著，“爺爺，你是有什么話想跟我們說嗎？”

莫令長長地吁了一口氣，然后點頭，再次拉住了程停的手，昂頭看著他道：“我時間不多啦……”

下一秒，老人就看著莫雪凝對程停道：“我走掉以后啊，最不放心的就是你們倆了……”

“還沒有到那一步，別胡說。”程停低聲回了句。

莫令搖了搖頭，“我自己心里有數的，你們不要騙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