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不是這塊料 （2）

李歡拍了拍腦門，恍然大悟似地道：“李經理，你說的這些似乎我們的吳主管剛剛給我說過。沒有想到你知道我健忘，謝謝您再提醒我一遍。”

李京氣得差點又要暴走，但是想想面前這個玩世不恭傲氣十足的家伙在跑業務中可能遇到的冷漠和羞辱，她又壓住了自己的怒氣，譏誚的道：“李歡，不要以為你的油腔滑調和可憐的自尊會對你的工作有任何的幫助，廣告業務就是考驗你的自尊底線的工作。”

李歡依然面色不變，道：“李經理，你管的太寬了，既然業績為王，你就不要考慮我說話的語氣和態度了，至于我的自尊究竟值幾個錢，我會待價而沽的。”

“好，那你可以走了，希望晚上能夠聽到你的好消息。”李京面上的嘲諷之色更濃。

“我也希望能夠給你帶來好消息。”

李歡不卑不亢的回敬了一句轉身離開了人力資源部。

幫帶李歡的老業務員是一個看起來比較木訥的年輕人，今年才28，但是因為滿臉滄桑，業務部的人都叫他老黃，干廣告這個行業木訥是很難有大出息的，如果不是老黃是本地人有些老朋友老同學支撐著早就干不下去了。

李歡的地盤在島城北區，坐公交的路上，老黃一直在跟李歡講一些公司培訓和書上永遠也不會記載的經驗教訓，一些廣告業務員奇跡般崛起的事跡，鼓勵李歡好好從事這份大有前途的工作。然而他們去的第一家公司就碰了一個硬釘子，這家公司的企劃部經理今天受了上司的批評心情不爽，當老黃把名片遞過去的時候，他連看也不看就直接扔進了垃圾桶，然后命令兩個人趕快離開，他們公司現在不做廣告。李歡看到那個企劃部經理如同驅趕乞丐的表情差點翻臉，幸好老黃早有準備，拉著李歡走出了企劃部。

離開這家公司，老黃才嘆息道：“你不要生氣，這種事情以后你幾乎三天兩頭都會碰到一次，如果不無法忍受就不可能成為一個好的業務員。你知道咱們的業務主管吳東吧，現在公司里都盛傳他加入公司的第一個月就拉到了一筆五十萬的訂單，其實其他人不知道，為了拿下這個訂單，他在那家足足半個月，他每天早早來到那家公司，打掃清潔，端茶送水。每天要買幾包“中華”煙，逢人便遞，包括上門去那家公司辦事的人。下雨了，他總是準備幾把傘，送給沒有帶傘的人。每天下班了，他都積極參加請那家公司的人吃飯，總是不厭其煩待在我們公司做很多事，做的也很得體，令人覺得很自然。后來那家公司的企劃部覺得過意不去，就把所有的業務都給我們萬方做了。做廣告業務這一行自尊心太強絕對不行，雖然你也可以在家看著電話黃頁打電話，但是除了浪費電話費之外，你不會有任何收獲的。”

李歡默然無語，上一世家庭條件不錯，踢足球又天賦極佳，很快就進了職業隊，成了主力，又進入了國家隊，可以說一帆風順，現在突然落到了社會的最底層，每天要面對這樣傷自尊的工作讓他很難接受。李歡再次深切的感到也許踢球才是自己最正確的選擇，至少不用看別人臉色去生活。

轉悠了一天李歡和老黃也沒有拉到一份哪怕一千塊錢的訂單，回公司的時候，李歡一直盼望不要遇到李京那個尖酸刻薄的女人，但不如意事常八九，他踏進業務部的時候，李京就坐在主管的位置上和坐在一邊的吳東聊天，見到李歡，李京就滿臉假笑的道：“你們兩人今天有沒有收獲？”

老黃老老實實的道：“沒有，不過發現幾個潛在客戶，這個月我們會多跑幾次？”

吳東笑道：“李歡，今天有什么感受？去拉廣告的時候有沒有膽怯？”

李歡淡淡的道：“我沒有膽怯，倒是他們膽怯了，總是想叫保安來。”

李京本來是想看看李歡的笑話的，諷刺他兩句的，聽李歡這么一說也忍俊不禁的撲哧笑了出來，笑完之后，說話的語氣就沒有之前打算的那么凌厲了，道：“業務員這個行業是沒有你想象的那么容易，你的自尊對工作沒有任何作用，這個世界只認得金錢和地位，你沒有這些就不要想保住你的自尊，想要尊嚴就好好的工作，賺了錢，自然就有了一切，業務員是競爭極其殘酷的一個行業，也是臥虎藏龍的一個行業，這里平等——不在乎你是中專生還是研究生還是海歸，業績代表你的一切能力。這里有著高利潤、低門檻——做得好兩年你可以在島城有車有房，做得不好你就是社會的底層。這里有自由——沒有人會要求你什么時候必須做什么事。一切在于你自己的安排。你其實沒有上班的時間，當然其實你也沒有下班的時間。

一切遵循著適者生存這個叢林法則，你沒有辦法在這里混日子，連續幾個月沒有業績就會被淘汰。即使你的學歷上寫著博士，戶口本上寫著北京，家庭住址上寫著中南海，但在這里，你只是一個業務員。“

李京的話仍然很難聽，但是因為少了幾分敵意，倒沒有讓李歡太反感，他微笑道：“不愧是清華的高材生，口才真好，不過我也許能夠找到既能保持自尊又能賺到錢的辦法。”

李京被李歡一夸，心里居然美滋滋的，原本諷刺的話張口就變味了，“就你這個學歷，還是不要好高騖遠的好，不然期望越大失望越大。”

吳東呵呵一笑道：“其實今天只是第一天，不要著急，慢慢來，干業務員的出現過松下幸之助，也出現過卡耐基和李嘉誠，只要你有能力一定會出頭。好了，你們回去休息吧。”

李歡和老黃離開了公司，剛剛走到樓下，忽然一輛奧迪停在了李歡的身邊，李歡還以為是華勇的車，但是車門打開之后，周陽從里面走了出來，微笑著道：“你好，李歡，有人想見你，有時間嗎？”

“誰？找我干什么？”

“你去了就知道了。”

“你是地下黨嗎？神神秘秘的干什么？我沒有興趣。”李歡轉身要走。

周陽趕緊攔住了他，道：“是魏禮群魏哥要和你談點事。”

魏禮群，他找我干嘛？李歡有些疑惑，他對這位名噪一時的甲A球星印象很深，球技確實不錯，只是身體狀況太差了，“早說不就得了，好吧，在哪兒？”

“天使酒吧，上車吧，我載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