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雪下得很大,可路要比過去好走,為了修建溫泉山莊,新修了盤山公路,他們開始的階段沿著公路走,雖然距離長一些,可好在比山間小路平坦。
張弛本來還有些擔心林黛雨的身體能否支撐得住這種艱苦條件下的戶外運動,在一個小時后他就徹底打消了這個想法,林黛雨走得非常輕松,如果以普通人的標準來評判,她的體質好得驚人。
張弛知道林黛雨并非一個超能者,她沒有這方面的基因,即便是老陰貨林朝龍,也是通過藥物改造才獲得了一身強大的能力,既便如此,還是死于真正的超能者楚滄海和秦君卿聯手攻擊之下。
張弛故意加快了前進的速度,這樣的速度已經超越了正常人類身體的極限,林黛雨仍然可以輕松跟上,他甚至開始懷疑林黛雨也走上了林朝龍的老路,通過藥物來改造身體,不然她的體力不至于如此強大。
兩個小時過去了,兩人仍然快步行進在山路上,誰也沒有提出休息。
張弛故意道:“累不累?”
林黛雨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仍然可以繼續。
張弛道:“我累了,咱們歇歇再走。”
兩人找了路邊的一塊巖石,在避風的一面休息,從這里可以看到路面上都是厚厚的積雪,沒有車轍只有他們兩人的腳印。
張弛道:“我過去爬過后山,不過不是現在的樣子,沒有這條路,都是從小路上去的。”
“自己來的?”
張弛被問得愣了一下,他搖了搖頭:“和秦綠竹一起過來的。”
林黛雨點了點頭:“說起來,有很長時間沒有見到綠竹姐了。”
“我也沒見過,突然就斷了聯絡,連她外公去世都沒出現。”張大仙人揣著明白裝糊涂。
林黛雨道:“她是不是喜歡你啊?”
“這我倒沒聽她說。”
林黛雨白了他一眼,旁觀者清,想到這個詞兒心里忽然感覺有些酸澀,從何時開始自己突然變成了旁觀者。
感慨道:“人生就是如此,有些人不知不覺就走散了,失蹤了。”
張弛跟著點了點頭。
林黛雨道:“你回來見過齊冰沒有?”
張弛苦笑道:“我發現你對我的私生活很感興趣?不去當娛樂記者可惜了。”
林黛雨道:“回答我的問題。”
“還沒來得及。”
林黛雨道:“是為了保護她吧?害怕你的出現會給她帶來麻煩。”
張弛笑笑沒說話。
林黛雨道:“你還真是關心她。”
“你是不是吃醋了?”
“吃醋也輪不到我啊。”林黛雨翻了一個白眼,自己突然笑了起來:“其實還是齊冰更適合你,你這種三心二意的渣男,一般女孩都忍不了。”
張弛道:“我渣嗎?”
林黛雨點了點頭,可心中卻并不這么認為,渣男應該是沒責任感的,可他在責任感方面沒得說,他們之所以分手原因也不在張弛,造化弄人吧,林黛雨道:“別說這些無聊的話題了,你歇夠了沒有?”
張弛真是哭笑不得,話題是她挑起來的,現在居然賴到自己身上,所以說跟女人無法講理。
張弛道:“再歇會兒,雪太大,等雪小了再走。”
林黛雨向外面看了看,雪花大如鵝毛,比起剛才他們休息的時候更大了,張弛從包里摸出一瓶水喝了幾口,又遞給林黛雨。
林黛雨搖了搖頭,表示不用。
張弛笑道:“嫌棄我。”說完嘆了口氣道:“其實我身上的麻煩事不少,跟我在一起挺危險的。”
林黛雨道:“我也是。”
張弛心說你的麻煩都是自找的,只要繼續抱著為老陰貨復仇的想法,處境只會越來越危險,面對執著的林黛雨,張弛不知應該從哪個方面勸說。
張弛道:“山上有個溫泉度假村工地,你是不是要去那里?”
林黛雨道:“我想去看看外公曾經去過的地方。”
沒正面回答張弛的問題,天知道當年黃洗塵去過的地方是不是現在的溫泉工地,張弛估計這種可能性很大,其實張弛想過要動用師父黃春麗來勸說林黛雨放下仇恨,可惜黃春麗最近又不在北辰。
掏出手機看了看,手機沒了信號,在后山經常會發生這種狀況。
林黛雨道:“沒信號了?”
張弛點了點頭。
“走吧!”
林黛雨頂著雪走了出去。
張弛只好跟上,林黛雨腳步輕快,走出沒多遠,突然聽到轟隆隆的聲響,其中夾雜著樹木斷裂的聲音,循聲望去,卻見山坡上一股雄渾的雪流傾斜而下,乍看上去有些像雪崩,不過清屏山還從未有過雪崩的先例,畢竟這點降雪量還不足以形成。
張弛喊了一聲小心,本想沖上去將林黛雨拉開,林黛雨卻在第一時間向前沖去,速度驚人,轉瞬之間已經逃離了危險的范圍,張弛看清那是一顆足有兩米直徑的球形山巖從上方滾落而下,噼里啪啦的聲音是山巖撞斷樹木發出。
山巖滾到了路上,張弛向后撤了一步,就剛好避開了它的碾壓,眼看著山巖從路上滾過直接落入了旁邊的山崖。
過了許久方才聽到蓬!的一聲,應該是山巖落地。
伴隨著山巖滾落,山坡上的積雪也滑落下來,將張弛前方的山路給封得嚴嚴實實。
雪花飛濺了張弛一身,張弛大聲道:“小雨,你沒事吧?”
對面傳來林黛雨的聲音:“放心吧,我沒事。”
等到雪流平息,張弛方才從山坡上繞行過去,直到現在他都保留實力,在林黛雨面前沒有充分展示他的超能力。
林黛雨看到張弛從山坡上出現,朝他揮了揮手,張弛抱怨道:“你跑這么快干什么?還管不管我的死活?”
林黛雨道:“你那么厲害,就算山崩地裂也一樣能夠逃出生天,再說了我先逃也是為了減輕你的負擔,沒有我這個累贅,你就不要分心了。”
張弛點了點頭,強詞奪理聽起來好像還很有道理,到底是留過洋的人,回想剛才巨石滾落的情景,張弛總覺得這事兒不是偶然,抬頭向山坡上望去。
林黛雨道:“怎么會突然滾了一塊石頭下來?”
張弛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不知道。
“會不會有人故意想害咱們?”
張弛道:“有可能。”說不定從他們出發開始就被人給盯上了,他想起昨晚吉野良子讓他轉交給林黛雨的那封信,終于還是忍不住問道:“你來這里和昨晚那封信有關嗎?”
林黛雨從口袋里取出那封信遞給了他。
張弛也不客氣,展開一看,上面是一幅畫,畫上是古墓石屋,這幅畫對他來說非常熟悉,當初黃春麗傳給他穴道真解的時候里面就有那么一幅畫,那幅畫是黃春麗根據她自己的記憶所畫,其實就是現在溫泉工地的前身,張弛曾經不止一次造訪過那里。
林黛雨果然還是要去這里,張弛收起那封信遞給了林黛雨。
耳邊似乎聽到嗡嗡的聲音,抬頭望去,透過落雪的天空,窮盡目力看到一個小黑點,但是看不清細節。林黛雨不知從哪里摸出來一個望遠鏡,對準目標觀察了一下,小聲道:“無人機。”
張弛道:“這條路線不安全,周圍沒有隱蔽,我們的一舉一動很可能都在別人的監視之下。”
林黛雨道:“怎么辦?”
張弛道:“為了安全起見咱們最好回去。”
林黛雨沒說話,不過從她的表情來看,她肯定是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
張弛道:“要么就改變路線,從小路上山,要難走一些。”
林黛雨道:“那就改變路線。”
兩人就近爬上山坡,進入密密匝匝的雪松林,雖然雪光掩映,可林中的亮度仍然黯淡了許多,張弛看了看時間已經快到上午十一點了,這只特別改造的手表可以在任何惡劣情況下對他所處的地方進行準確定位,安崇光應該一直在關注著他的一舉一動。
這次任務他所承擔的角色就是誘餌,只是張弛并不想林黛雨介入其中,目前的狀況下也只能接受她的存在,林黛雨應該知道不少的事情,而今天邀他一起前來清屏山絕非一時性起,應該經過深思熟慮,很可能抱有目的。
想到這里張弛心中隱隱有些不舒服,他還希望林黛雨是當初剛剛認識的單純女生,而不是擁有那么多的復雜心思,可人心是最難把握的,林黛雨在經歷那么多的事情之后,很難再保持初心。
“想什么呢?這么入神?”
張弛道:“我在想當初咱們上學的時候。”
林黛雨道:“很懷念嗎?”
張弛笑道:“那段記憶很美好。”
林黛雨唇角露出一絲略帶苦澀的笑容:“我并不這么認為。”
一支羽箭從密林中射出,目標不是兩人中的任何一個,深深釘入林黛雨左側的樹干上,箭尾的翎毛在劇烈顫抖著,樹干因此而發出嗡嗡不絕的聲音。
張弛走過去將林黛雨擋在身后。
林黛雨不見任何的驚慌,伸手將羽箭從樹干上拽了出來,看似毫不費力,張弛卻知道沒那么容易,箭桿沒入樹干將近三分之一,而且鏃尖生有倒鉤,林黛雨竟然輕松就將羽箭拽了出來,足見她現在的力量已經相當強大。
“勁兒挺大!”
林黛雨道:“一直如此。”
“我怎么不知道?”
“因為過去我隱瞞實力。”
林黛雨從隨身背包內取出一張折疊反曲弓。
張弛知道她是有備而來,可沒想到準備得這么充分,連武器都帶來了。
“你這是準備打獵還是殺人?”
林黛雨將那只羽箭扣在弓弦上:“防身!”
弓如滿月,羽箭追風逐電般射向密林之中。
嗷嗷!
密林中發出一聲慘叫,張弛快步向上沖去,遇到危險他第一個沖鋒陷陣,目的是要將危險阻隔,避免林黛雨受到傷害。
林黛雨這一箭射中了一頭野豬,野豬不大,應該還是幼年,這一箭剛好穿透了它的頸部。
林黛雨隨后趕到,看到那在雪地上仍在不斷抽搐的野豬不由得皺了皺眉頭,野豬自然不可能向他們發動偷襲。
張弛道:“襲擊者的目的不是要殺我們。”如果真心想要暗殺他們,這一箭的準頭不會錯失那么遠。
林黛雨道:“警告吧。”
張弛道:“還想繼續?”
“我沒有半途而廢的習慣。”
張弛道:“小雨,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瞞著我?”
林黛雨點了點頭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你也一樣。”
張弛道:“你和我不同,我從事的工作必須要求保密,你明明可以選擇更安逸的生活為什么要把自己置于險地呢?”
林黛雨道:“那是我自己的事情。”
“我知道你想為你爸報仇,可是你有沒有想過之所以會到今天的局面到底是誰造成的?”
林黛雨望著張弛道:“你是想告訴我,所有一切都是我爸造成的,我們林家之所以落到現在的境地,完全是咎由自取?”
“我沒這個意思,我只是不想你拿自己的未來和生命做賭注,如果你爸泉下有知,他也一定不想你這個樣子。”
林黛雨道:“張弛,你沒資格評論我家的事情,如果你不想陪我,你現在就可以下山,你過去改變不了我,現在也是一樣。”
“我沒有改變你的想法,小雨,我可以幫你,但是至少你要對我坦誠一點吧?”
“你對我坦誠了沒有?當初你明明知道我家發生的事情,為什么不對我說實話?”林黛雨憤怒地說道。
張弛嘆了口氣,不是不想說,而是不能說,總不能告訴她,她的親媽黃春曉其實已經死了,是林朝龍利用換腦術用楚文熙替代了她的母親,真相通常是殘忍的。
林黛雨道:“就算你不說,我也知道發生了什么。”
“既然知道了,為什么還不放手,你改不了任何事,你想要去報仇,可事實卻是你根本報不了仇,最后傷害的只有你自己。”張弛道出一個讓她無法接受的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