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姜還是老的辣

康熙回過身來，說道：“這個嘛，反正我也要到皇祖母那里去，我們一起去看看皇祖母有什么想法？”

康熙的皇祖母？韋小寶遲疑一下，馬上反應過來，那不就是那個歷史上赫赫有名的“大玉兒”孝莊么？她為了讓自己兒子登上皇位，下嫁多爾袞，讓皇太極帶了個大大的綠帽子。想起自己要見到這個傳奇人物，韋小寶感到興奮異常。

只是見到這個傳說中的人物，韋小寶反而沒有什么興趣。這倒不是因為孝莊名不副實，此時孝莊雖然年歲已大，但是卻仍然不減當年風采，從現在的容貌中依稀可以理解當年多爾袞為何為了她連皇位都能放棄。韋小寶這么做，除了韋小寶實在對于老太太沒什么興趣之外，最大的原因，乃是自己最不愿見又最想見的人——蘇麻，正站在孝莊身邊伺候。

看著蘇麻表面上一臉嚴肅，眼角卻似乎有意無意向自己瞥來，嘴角還帶著一絲戲謔的微笑，這都讓韋小寶坐立不安。如果給康熙發現自己跟蘇麻關系密切，那可怎么辦？加上康熙其實并不知道自己是個假太監，雖然蘇麻誤以為自己是康熙秘密派入宮中的，應該不會主動問。但是如今孝莊也在場，康熙任何事情即使不告訴其他人，但是應該不會瞞著孝莊。如果蘇麻無意提起，一切拆穿的話，有孝莊在場，即使康熙想保著自己也難啊。至少自己欺君罔上，淫亂皇宮之罪是不能免的。

韋小寶正擔驚受怕之際，卻聽見蘇麻說道：“皇上啊，現在身邊有個智多星，不斷給皇上出謀劃策呢？”說著，嘴角向韋小寶撇了撇。

韋小寶這才想起自己正對著歷史上赫赫有名的孝莊，還有一代明君康熙，居然走神，忙穩住心神，馬上聽到孝莊笑著說道：“哦？那我倒要看看了，老聽蘇麻在我耳邊念叨，今天我倒要看看這個出人意表的小太監。”

韋小寶聽到孝莊說蘇麻老提起自己，心中不由一喜。但是他此時異常敏感，只覺得孝莊似乎特別強調那“小太監”三字，忙討饒似的望向蘇麻。

“皇祖母說的是小桂子吧？”康熙也有點得意，“這個小桂子真是朕的福星，第一次出宮便發現鰲拜的異常舉動，又出主意救了蘇克薩哈一條老命。”

孝莊點點頭，很是欣慰的說道：“皇兒身邊，難得有幾個如此盡心辦事的人。”

康熙也頗有感觸的點了點頭，繼續說道：“第二次出去，回來又跟皇兒說了個大事情，皇兒這邊跑來跟皇祖母商量。”說到這里，對著蘇麻使了個眼色。蘇麻會意的走到房門，向外看了看。

孝莊嘆了口氣，說道：“如今我們這個孤兒寡母，在宮中也不安全了。”

康熙樂觀的說：“皇祖母寬心，孫兒定然快速將那鰲拜解決。只是今日又有些變數，那班步爾善前往九門提督府拜會了吳六一。”其實吳六奇本名吳六一，只是江湖人士都叫他吳六奇罷了，韋小寶不知道，因此便叫吳六奇。

“哦？”孝莊似乎并不吃驚，“孫兒先說說你是準備怎么對付鰲拜啊？”

康熙便將自己的計劃告訴孝莊，無非是在宮中暗伏一些死士，將鰲拜在宮中擊殺。

孝莊聽后，似有些恨鐵不成鋼的說道：“孫兒啊，你是一國之君，我老教你眼光要長遠。這不是單指你要看到以后的事情，還有不要只看周圍，還要想到遠方。難道我大清的隱患，只有一個鰲拜么？”

“皇祖母的意思是，南方的三番？”

“何止！”孝莊拳頭在床桌上敲了敲，“那班步爾善，你以為會是真心幫助鰲拜？別的不說，他也是姓愛新覺羅的，就算鰲拜如何在困頓之中幫過他，以他的聰明、心機，你認為他有那么單純的因為要報恩？”

孝莊這句話如同醍醐灌頂，頓時將屋內其他三人的目光引向了更加寬闊的境界。

“我甚至有種感覺，鰲拜本來也不一定非要將你怎么樣？說不定反而是那班步爾善必然費勁心機，想讓鰲拜將你廢了！”

孝莊的話在康熙心中有如一個重磅炸彈，康熙瞬間臉色嚴肅起來，說道：“怪不得，怪不得我剛剛表露出想要拉攏班步爾善的意思，他馬上拒絕也就罷了，那鰲拜之后對待皇兒的態度，也更加惡劣。”

“只是他這樣做，對自己有什么好處？”韋小寶忍不住插口道，他實在不明白怎么會有人做這種出力不討好的事情。

“你笨啊？”蘇麻瞪了他一眼，“只有鰲拜犯上，皇上才有可能被廢除，或者是鰲拜甚至可能將皇上……”蘇麻突然意識到自己多嘴了，忙閉嘴躲到孝莊身后，在孝莊肩膀上按摩起來。

經她提醒，韋小寶心中大悟，以班步爾善現在的實力，皇位實在是個遙不可及的夢想。只有鰲拜才有能力將皇上廢除，也只有鰲拜將皇上廢除后，他這個皇室遠親，才有可能登上大典。可以想象，他必然挑唆鰲拜將其他宗室殺死，或者甚至是自己暗中派人所為，然后再將鰲拜擊殺，以框復社稷的大功臣登上皇帝寶座。如此深遠的目標，如此深的心機，也只有孝莊才能看透。

“他倒也罷了，”孝莊很是享受蘇麻的按摩，閉著眼睛說道，“南方的三番，等著朝廷亂起來呢！你們倒好，所有人的眼光都盯著一個鰲拜，除去鰲拜難么？”

康熙、韋小寶略一遲疑，剛想點頭，孝莊繼續說道：“不難，一點都不難。只要我聯系上我的娘家，從遠處蒙古騎兵秘密潛入京城，別說一個鰲拜，就是滿朝文武，你想殺哪個哪個就活不到明天！只是你能保證，我的娘家人不會覬覦中原的花花世界么？你能保證不會因為要趕跑一只狼，引來一條虎么？”孝莊聲音越來越大，康熙臉色越來越凝重。

喝了口水，孝莊繼續說道：“我放手讓你做，只是讓蘇麻在旁邊看著，將你的情況報告與我。這樣做，實在是想讓孫兒你單獨面對這樣惡劣的情況，鍛煉下你的眼光啊。”

康熙低著頭，小聲說道：“孫兒，孫兒讓你失望了。”

“你沒有讓我失望，想你父皇有你這個年齡時，比你差多了。你能做到這樣，我很滿意，只是如今有個我在旁邊，如果那天我這把老骨頭不行了，你自己一定要記得，當皇帝一定要多想，你的一言一行，關系著天下人的生死，關系著江山社稷啊！”

康熙聞言，跪倒在孝莊面前，大聲說道：“孫兒謹遵教誨，永世不忘。”

韋小寶見康熙跪下，自己也不好站著，跟著跪下，只是康熙說的話，自己說似乎不合適，靈機一動，說道：“太皇太后仙福永享，壽與天齊！”這本是正版韋小寶在神龍教時為了保命經常說的，此時這個盜版韋小寶無奈只好說了。

眾人本來沉浸在一片肅穆的氣氛中，突然聽到韋小寶這幾句話，頓時愣住了。片響，其余三人哈哈大笑，蘇麻捂著嘴說：“這倒是，我們老祖宗啊，絕對長命百歲！”

孝莊也是樂得抿著嘴，說道：“真活那么長時間，那不成了老妖精了。”

只是笑完，孝莊對蘇麻使了個眼色，蘇麻會意的走出了房間。韋小寶還跪著發呆，蘇麻對著他說道：“你個呆子，不趕快出來，發什么呆啊？”

韋小寶這才知道孝莊要跟康熙商量事情，不想讓自己知道，忙跟著蘇麻到房間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