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0一章 青島博弈（四）

果然，劉一民見眾人都是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心里暗道“任你滑似鬼，也得喝老娘的洗腳水”話鋒一轉。直接就問索克彬了：“索克彬先生，青島是個美麗的城市，等戰爭結束。這里必然會成為全世界人人向往的旅游度假圣地。青島各界民眾公議要與貴國紐約市結為友好城市，授予羅斯福總統青島榮譽市民稱號，不知道紐約市政府及羅斯福總統本人有沒有回應啊？”

索克彬在中國呆了二十多年，早已經是中國通了。對中國人的謀略略知一二，加上背靠美國，心里底氣足，在青島連日本人的帳都不買，表面上待人接物彬彬有禮，一副仲士派頭，實際上傲的很。

聽劉一民這樣說，索克彬心里清楚八路軍搞的什么榮譽市民、友好城市都是為了拉上美國對抗日本，但美國現在并沒有與日本交惡的打算，茲事體大，沒有國內明確授權他也不敢隨意說。因此，索克彬就直接說道：“親愛的劉，我得知羅斯福總統有幸將被授予青島市民榮譽稱號和青島民眾愿意與紐約市結為友好城市的消息后，心里很高興，立即報告了美利堅合眾國駐中華民國特命全權大使詹森先生，但不知道什么原因，詹森先生一直沒有給我明確指令。所以，你的問題我無可奉告。”

劉一民一聽索克彬一派外交辭令，心里惋惜，還真的和倪華說的一樣，這個時候的美國還沒有從孤立主義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不過，這索克彬沒說實話，別的人不說，以紐約市市長拉瓜邊亞的性格和作風，他絕對會表態歡迎的。就是羅斯福本人，也很可能會對被授予青島乖民榮譽稱號很高興，只不過這些事情太敏感，美國政府不愿意公開表明態度罷了。

劉一民微微一笑：“索克彬先生，我雖然很遺憾，但對貴國的態度表示諒解，畢竟小日本太強大了，美利堅合眾國為了從日本人那里賺一點帶著中國人民鮮血的錢，也只好對小日本的罪行視而不見了。”

說完。劉一民不理會索克彬驚愕的眼神，直接就走向了英國領事艾克福：“艾克福先生，認識你很高興。我聽說喬治六世國王去年登基時發行了一套印有國王和王后畫像的郵票，非常精美。如果方便，請代我購買幾套，我的夫人很喜歡郵票。”

按理說，劉一民不過是一個八路軍師長，不是民國政府的要人，這些領事們和他又是初次見面，對他可以不必理會的。問題是人的名樹的影，劉一民自己可能知道也可能不知道，連戰連捷的戰績已經在他身上籠罩了一道耀眼的名將光環，何況現在青島又被八路軍攻占了呢？所以，艾克福領事馬上就說：“親愛的劉，真是巧的很，我手頭正好還有幾張，我馬上讓人取來，請稍等一會兒。”說完，艾克福就喊來秘書。要他馬上回領事館去取國王登基郵票。

艾克福只是英國駐青島領事，總領事是韓壘德，不過艾克福任領事時間長，所以劉一民對他印象深刻，知道他主要是做亞細亞石油公司的石油買賣的，還要和他做生意呢！

艾克福人老成精，馬上就向劉一民引見總領事韓磊德。這下。劉一民更熱情了，和韓磊德緊緊擁抱，然后就大談英倫三島風光，一直談到喬治六世國王和王后的愛情生活以及美麗的小伊麗莎白公主。當然，這是外交場合，劉一民心里雖然知道伊麗莎白王后對咬美人不要江山的愛德華八世一往情深，這個時候也不能說，那是英國人的面子問題。

歡言笑語之后是實實在在的交易，雙方很快達成一致，八路軍一舉買空了亞細亞石油公司的汽油、蝶油和柴油，全部是現錢交易。交易貨幣使用的是日元。

戰亂年代，生意難做，說不定哪一天這些庫存汽油就會被日本鬼子搶了。因此。韓德磊和艾克福滿臉都是光彩，宴會廳里數他們兩個笑聲最大。

見劉一民和英國總領事、領事言談融洽，且做成了這么大的買賣，其他領事都坐不住了。

法國臨時代辦塔達靈甫是個白俄，十月革命后逃到了東北，輾轉來到了青島，認識了英國領事艾克福。時間長了，艾克福感覺此人可以，就向法國政府推薦，讓他擔任了法國政府駐青島臨時代辦，后來成了法國駐青島領事。

塔達靈甫走向了劉一民：“尊敬的劉將軍，請允許我代表法蘭西共和國駐山東領事館向你表示感謝。貴軍進駐青島后，對法蘭西共和國駐青島代辦處進行了保護，我很感動。”說完，就和劉一民擁抱。

對于塔達靈甫，劉一民在后世的時候沒有看過他的資料，陳大勇介紹時說他是白俄，跑到青島當了法國駐青島臨時代辦。劉一民今天約見這些領事，這職位最低的塔達靈甫就是重點目標之一，此人身世復雜。誰能說清他究竟是什么人呢？

不過，法國在青島的企業少，塔達靈甫主要干的是買進賣出的勾當，見英國人已經做成了這么大生意，塔達靈甫心癢難耐，不等劉一民說話，借著擁抱的機會，小聲說他手頭有一批福卜斯乃山炮、乃迫擊炮炮彈，還有十二門戰防炮、二十四門高射炮和勁支帶六倍瞄準鏡的毛瑟嘔式步槍，每槍配曲發子彈。原來是想賣給沈鴻烈或韓復渠的，結果貨到了他們都跑了。塔達靈甫滿懷希望地問劉將軍有沒有興趣。

不料，劉一民頭搖的撥浪鼓一樣，連說沒興趣，因為八路軍不需要買武器。鬼子那里啥都有，這一次魯中戰役消滅了第八師團和獨立混成第三旅團、獨立混成第十旅團和青島守備隊、偽山東自治聯軍，在青島又繳獲了大批日軍武器，現在槍多的數不清，戰士們一個人要扛好幾支槍呢！

一聽劉一民說不要，塔達靈甫急的臉上都冒汗了。這些東西可

的積蓄了，原來是想趁著中日開戰發一筆橫財的，“照謀引那么倒霉，原來想象中的貨主沒有抵撫就撤退了。日本人占了青島后，除了駐軍還有憲兵、特務和日本價民武裝，貨物根本就出不來青島。本來想著看能不能運到南方去，但海面上到處是日軍的軍艦，風險太大。好不容易等來了八路軍，結果對方還不要。

塔達靈甫向艾克福使了個眼色，兩個人就纏住了劉一民。塔達靈甫說的可憐，如果親愛的劉部要他的貨物，他那美麗的女兒娜塔莎就只能去給鞋店納鞋底子了。

劉一民實在被纏的沒辦法，只好低聲實話告訴他們，不是他不要，是因為這山東很快就沒有什么大的戰事了，等這次打退鬼子進攻后，鬼子很可能去打武漢，據說關東軍還有可能打蘇聯，蘇聯紅軍那么強大，一定會揍得小鬼子滿地找牙。說不定一下就把關東軍給消滅了，這抗戰搞不好年內就可能結束了。

聽的艾克福和塔達靈甫將信將疑，最后兩個人還是懇請親愛的劉務必開恩，收下這批貨物，塔達靈甫情愿打折，只要能收回本錢就行。親愛的劉終于開恩了，三個人在一邊竊竊私語、比比劃發，最后親愛的劉終于買下了塔達靈甫的走私武器和彈藥，要塔達靈甫現在就去交貨，八路軍今天晚上就要運走。

塔達靈甫雖然只收回了概的成本，不過他已經心滿意足了，這總比被日軍發現后沒收的強，況且八路軍講信用，直接給他金條。

德國駐青島領事是由駐濟南領事希古賢代理的。這個時候馮掃懇已到了青島，代行領事職責了，就等著接受正式委任呢。

見劉一民一上來給美國領事索克彬弄了個冷臉，接著就英國領事打的火熱，做成了偌大的生意，又見法國臨時代辦塔達靈甫也湊了上去，拉著劉一民嘀嘀咕咕，很快就走了，不用說是得了實惠了。馮掃懇坐不住了，也走了過來。

這個時候，德國已經順利吞并奧地利，希特勒的信心被英法的綏靖主義政策刺激的逐漸高漲，連帶著德國的對外政策也進行了大幅度調整。馮掃懇就是在這種環境下來青島就職的。不料，剛到青島。八路軍就攻占了青島。

馮掃懇戴著一副眼鏡，一雙陰郁的眼透過鏡片直直地看著劉一民：“劉將軍，我是德國駐青島臨時代辦馮掃懇，可以單獨談談么？”

劉一民剛剛打發走了塔達靈甫，心里正在暗暗得意，一聽馮掃懇說的德語，就知道是德國人。不過他是人不是神，對德語不通，聽不懂馮掃懇說的話，只好等翻擇翻譯了。

翻諸翻澤完后，劉一民竟然楞了片刻，因為此時德日意三國已經于去年簽訂了聯合協定，今年二月份德國人又宣布承認滿洲國，馬上六月底德事顧問就要全面撤離了，這德國人已經徹底和日本人勾結到一起了，把中國給賣了。

稍微思量了一會兒，劉一民說道：“馮掃懇先生，我們語言不通。不能單獨交談。我想提醒你，近期內青島會發生激烈戰事，你沒事不要隨便外出，也請轉告在青島的德國企業和職員，注意防空，以免被日軍飛機轟炸受傷。”

馮掃懇有點不相信地看著劉一民：“劉將軍，這青島是海港城市，經不起日本海軍飛機和艦炮轟擊，難道你想在這里和日軍交戰？”

劉一民也不怕別人聽到，大聲說道：“我是一名軍人，守土有責，蔣委員長一日不下令撤退，我就必須堅守陣地。你放心。日本雖然有飛機軍艦，但我教導師數萬精銳，只要日軍一登陸。那青島就是他們的墳墓。你也知道，這青島長期被德國、日本侵占，國民政府收回主權后，剛剛發展了一段時間，小日本就有攻占了青島。這次我軍收回青島，是宣揚國威的大好機會，我豈能讓青島從我手中丟失？就是死，我也要死在青島的海防陣地上！”

劉一民說的斬釘截鐵，不由人不信，何況也沒有不戰而放棄青島的道理。馮掃懇把眼鏡往上湊了湊，這才慢條斯道：“劉將軍，我聽說貴軍俘虜了兩萬多名日本僑民，還聽說你在上午的記看見面會上說要對這些僑民進行審查，正當做生意的人馬上釋放。不知道什么時候釋放啊？”

劉一民有點疑惑地看了看馮掃懇，說道：“代辦先生，我沒有聽錯吧？你是德國住青烏臨時代辦，不是日本人的臨時代辦，怎么關心起具本人的生死了呢？”

馮掃懇依舊是慢條斯理的摸樣：“劉將軍，我公正立場上看這件事情的，雙方交戰，傷及平民在所難免。不過，這些日本人都是做生意的僑民，要是長期羈押不放的話，有損八路軍的形象。我提個建議你考慮考慮。要是日本軍隊不大規模轟炸青島，你是不是可以無條件的釋放被抓的日本僑民呢？”

劉一民馬上搖頭：“馮掃懇先生，你到中國時間短，不了解日本人，他們在中國殺的人多了我好不容易抓住他們，怎么能說放就放呢？我說過，有重大罪惡的立即槍斃，沒有罪惡的正當生意人可以釋放，但日軍必須交保證金，每人最少勁美金，錢到放人。至于那些有罪、但罪不至死的日僑，我要把他們趕到陣地上，小日本只要敢扔炸彈或開炮，首先炸的就是他們。你說的辦法太陳舊了，上次日軍攻占青島時，就是這樣對青島市長沈鴻烈這樣說的。結果日僑一撤完，日軍就開始發動攻擊了。你說，我能相信日軍的鬼話么？他們可是世界上最卑鄙無恥的人。”

馮掃懇也是亂搖頭：“劉將軍，你是聞名天下的將軍，怎么象做生意的一樣拿日橋換錢？你的要價太高，日本人是不會答應的。”

劉一民笑道：“日本人不答應更好，我正好有個設想，就是建立一支有日本人組成的日本抗日縱隊。用日本人來打日本人。這兵員就從日本僑民中選。凡是愿意參加撫日的精壯男子一律入伍，不愿意參加抗日的一律從事生產勞動，挖煤、種，口舊汀。

美國領事索克彬剛上來時想在劉一民面前擺譜，說了一番自以為滴水不露的外交辭令。結果劉一民給了他個冷臉，就再也不理他了。眼見英國人把亞細亞公司的庫存油料全部賣完了，劉一民還沒有和他深入交談的意思，也有點焦急了，因為青島美乎石油公司也有存油，要是不趁機變成錢的話，等日本人再打來，那就得服從日本人的管理了。會不會被日軍白白征用都很難說。所以，他一直在等機會，好和劉一民重新坐下來認真談談，畢竟劉一民的夫人是美國的醫學博士，還見過羅斯福總統，他本人似乎也對美利堅合眾國有好感。

一聽劉一民這樣說，索克彬就走了過來，拍著劉一民的肩膀說：“親愛的劉，你的主意太妙了，要是能夠實現，就會出現一支日本偽軍，配合中隊作戰，再穿上日本軍裝的話，日本人會分不清的，那就熱鬧了。”

劉一民覺得索克彬這人就是聰明，剛才對他的不滿也消失了，馬上就說：“索克彬先生，你猜的真對，我就是這樣設想的。英雄所見略同啊！”

馮掃懇聽的直皺眉頭，打斷了兩個人的一唱一和：“劉將軍，那些人畢竟都是平民，我想你也不會那樣做的。你看這樣行不行，你把價碼壓低點，提個合理的價位，把日本駐青島總領事大鷹正次郎先生放出來，讓他向國內匯報，你們雙方可以好好談談。我相信能夠成交的。”劉一民語氣一變，冷冷地說：“馮掃懇先生，你說晚了，大鷹正次郎是個老牌特務，干了許多禍害中國的壞事，已經被槍斃了。不光是他，日本總領事館的全部人員、憲兵隊、宣撫班的人員都因企圖放抗被我軍擊斃，腦袋早就被打的一塌糊涂，你能把他找來談判？再說，日本人是侵略者，我是抗日軍人。是不可能與日本人談判的。反正我不急，有這些人在手，小日本開始攻擊時，我就那這些人開刀。日軍炮彈，我就殺一個人，而且是用大刀砍他們的頭。總不能我把它們放了。讓日本人沒有一絲顧忌，用炸彈把我給炸死吧！這個問題你不要再說了！”

馮掃懇這下沒啥說了，只好亮出底牌：“劉將軍，如果我愿意從中間給你們雙方調停此事，你看合適不？”

劉一民看了一眼馮掃懇，說道：“馮掃懇先生，不是我駁你面子，我是個軍人。沒有中華民國政府明確授權，我是不會和日本人進行任何形式的談判的。你可以幫日本人把錢送來，具體每個人的錢數你可以和我們的其他同志商量，但不是談判。請你理解我的意思。”

說完，劉一民喊來史然。告訴他馮掃懇先生愿意幫助我們從日本人那里收保證金，具體數目由他負責和馮掃懇先生商量。

索克彬今天晚上算是開了眼界，他就搞不懂，這劉一民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明明是一個戰功煊赫的將軍，怎么做起生意來一套一套的，連俘虜的日軍都能當商品賣還捎帶著讓德國駐青島臨時代辦馮掃懇給自己當槍使，這個人太厲害了。

史然和馮掃懇去一邊嘀咕去了，索克彬不愿放棄機會了，把利一民拉到沙發上坐下，滿懷歉意地說道：“親愛的劉，我見過你的夫人，她可真漂亮，簡直是今天使。我們好好談談吧！”

劉一民笑笑：“沒關系，美國人怕小日本，有人不怕。我已經想好了，回頭找個機會，我會宣布青島與列寧格勒結為友好城市，斯大林同志會很愉快第接受青島榮譽市民的稱號的，強大的蘇聯紅海軍也會很樂意派艦隊訪問青島的，他們會支持我提出的把青島設為國際自由貿易港的提議的。”

索克彬馬上說：“親愛的劉，可能由于我不善于表達，使你造成了誤會。羅斯福總統對能獲得青島榮譽市民稱號很高興，紐約市長拉瓜迪亞先生也接受了記者采訪，表示很愿意與青島結為友好城市。不過，你也知道，我國現在奉行的還事正式表態，太平洋艦隊本身對訪問青島也有很高興趣，可這得國會批準才行。雖然暫時讓你失望，但你夫人帶回來的東西你也見到了，足可以證明我國人民對中國人民的同情。”

劉一民見索克彬說了實話，也就不再繞彎了，問他有什么具體事情。

索克彬見自己的說辭見效，就提出了青島美乎石油公司存油問題，劉一民一口答應，樂的索克彬滿臉都是笑意。

劉一民見索克彬如此開心，就說：“不過，你得答應我一個條件，那就是得默認美國正在研究是否派遣太平洋艦隊訪問青島的問題，最起碼要在這個問題上裝十天糊涂。”

索克彬一想，國內確實是在研究的幾個提議，而且劉一民的要求是默認、裝糊涂，也就沒有吭聲。

艾克福的秘書把英皇登基郵票取來了。一共五套，劉一民看后，從兜里摸出一塊錢人民幣，交給艾克福。說是付的郵票錢。

艾克福還要推辭，劉一民告訴他，八路軍買賣公平，雖然錢不多，但網發行的人民幣有收藏價值，基本上誰也不吃虧。艾克福只好收下錢。

劉一民心道該辦的事情都辦了，就請各位領事入席，端起啤酒杯說道：“非常榮幸，能在這戰火紛紛的時候和各位歡聚。請大家舉杯。共同為美麗的青島干杯！”

說完，仰頭一飲而盡。

喝完后，看了看各位領事是否喝完，然后又到上酒說道：“報告大家一個好消息，剛才美利堅合眾國駐青島領事索克彬先生告訴我，美國國會正在研究派遣太平洋艦隊何時訪問青島的問題，太平洋艦隊可能會提前派遣先遣艦艇到青島。各位先生，有太平洋艦隊的支援，青島穩如泰山。我提議，為羅斯福總統的健康干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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