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到底誰屠殺誰

“可、可是……”加尼爾望著對面的白袍男子，瞠目結舌得說不出話來。他也不明白眼前的情況，剛才遠遠眺望的時候，他的確看見攔路者身旁有幾十名戰士存在，而且似乎是恐怖的牛頭人。

“白癡，那一定是幻術！牛頭人怎么可能出現在這里！”赤狼毫不猶豫的拋開加尼爾，同時緩緩拔出背后的巨斧。在數千盜賊的哄笑聲中，他沿著野草叢生的平原緩步向前，隔著幾十米高聲喝道：“朋友，你打算做什么，就盡管說出來，不要裝神弄鬼！”

“我嗎？”背身而立的白袍男子緩緩轉身，溫雅俊逸的面容令赤狼深感妒忌，“也沒什么大事，只是在這里看看風景，順便打算招安幾個盜賊團而已……晤，據說其中最有名的，分別叫做赤狼團和夜梟團。”

盜賊們的哄笑聲突然象被消音魔法所籠罩，突然消失得無影無蹤。但是幾秒鐘的愕然過后，這笑聲卻以更大的分貝爆發出來，幾乎要將整個大地都掀翻。夜梟用長刀柱著地面，死命的捂著肚子，眼角甚至笑出了淚水：“他媽的，居然有人說要招降我們！桀桀，招降我們，而且是一個人來招降我們！”

這番話，讓原本就響徹的哄笑聲更加熱烈，但就在此時，赤狼突然高舉左臂，將所有的嘈雜都壓了下去。一片肅靜中，他緩緩舉起足有兩米長的巨斧，嘶啞著嗓音道：“原來如此，閣下是打算招……動手！”

伴隨著赤狼的突然長吼，數千名盜賊先是微微發怔，隨即策動馬匹驟然前沖，只是數秒鐘內，就將雙方的距離拉近至百余米。他們厲聲呼嘯著，高舉馬刀揮舞起落，刀刃在烈日下閃耀著熾熱光芒，漫溢著殺氣與血腥味。

“不錯，赤狼的策略很正確！”在盜賊團的后列，數百名來自各領地的騎士依舊勒馬停在原地。龐德斯輕輕旋轉著劍柄，轉頭望向身旁的尼莫特，沉聲道：“先是故作愚蠢，然后突然發動進攻，不給對方任何施展陰謀詭計的機會……桀桀，看起來這些盜賊，并不像我們想象中的那么簡單！”

在他說話的同時，奔騰的戰馬已匯集成怒海狂濤，瘋狂涌向負手而立的白袍男子。微微震動的地面，在此刻已劇烈的顫抖不止，呼嘯的風聲吹襲而過，閃耀的刀光匯成了銀色河流。沒有人懷疑，只需要等上十幾秒鐘，所有阻擋在這洪流前的物體，都將被無情的碾為粉末。

“很好，很強大！”平靜注視著奔馳而來的馬群，何太平轉動瞬移戒指，在剎那間后撤了數百米。緊接著，他輕輕呼哨一聲，清脆的響聲還未落下，廣闊的傳送門便在他前方驟然展開。在盜賊的驚呼聲中，三百名牛頭人戰士蜂擁而出，僅僅花了幾十秒鐘便排列成陣。巨大的木柱被他們橫在身前，如同不可摧毀的堡壘傲然屹立，靜待著敵軍的第一波轟擊。

但這還只是開始，而并不是結束。在牛頭人排列成陣的同時，一百五十名暗精靈已從黑洞中轉出，齊齊拉開長弓，瞄準奔馳而來的敵軍。在熾熱的陽光下，箭矢的頂端閃耀著慘綠光芒，那是劇毒的象征……

這恐怖森然的一幕，令飛馳的盜賊團面色大變，如狼似虎的威勢也頓時為之一滯。但在漫天黃塵中，沖鋒在前的赤狼陡然長嘯一聲，高舉巨斧喝道：“散開陣型，加速沖擊，直接沖過去！”

他的策略是正確，在對方布陣的情況下，只有背水一戰才能挽回突變的頹勢！沒有任何猶豫，經歷了無數廝殺的盜賊團再度加速，將原本已經提到極限的速度再加快了數分。而原本駐足觀戰的數百名騎士，也在龐德斯的低喝聲中從兩翼包抄上來，試圖迂回沖擊何太平的后方。

但在這一瞬間，密集如驟雨般的箭矢已呼嘯而出，準確無比的射入盜賊群中，頓時帶起一片人仰馬翻。而尸體還未落地，暗精靈早已無比熟練的彎弓搭箭，再度發動了第二波攻擊。短短半分鐘內，這些天生的神射手以難以想象的速度射出四波箭矢，并且每一支箭矢都沒有浪費，全部命中敵人。

數千名盜賊在這致命打擊下，頓時倒下了五六百人，但剩余者卻順利分散開來，以寬松的陣型繼續疾馳。十幾秒鐘后，雙方的距離已經拉近到僅僅百余米，赤狼甚至已舞動巨斧，準備砍向對面的高大牛頭人。

只是誰也沒有預料到，似無動靜的傳送門中再度響起了吟唱聲。幾名巫妖緩緩步出，將閃耀紫芒的法杖齊齊指向天空。瞬息之間，黑色的濃霧突然籠罩在盜賊團上空，原本飛馳的戰馬驟然減速，如同被無形的鎖鏈拘束著身軀，而馬背上的盜賊，更是動作機械得如同木偶，連張口驚呼也緩慢了很多。

“遲滯之云！”繞行攻擊的龐德斯等人僥幸躲過一劫，而在辨認出這個群體高階魔法之后，這位魔劍士一面加速前沖，一面從懷中取出魔法信號，高高拋向空中。

但在他請求增援的同時，暗精靈已再度射出三波箭矢，將根本沒有閃避之力的盜賊們射翻在地。緊接著，速度大減的馬群已撞上了嚴陣以待的牛頭人，參差不齊的巨響聲中，大多數戰馬都被倒擊出去，連帶它們的主人一起飛起，重重跌落在黃塵中。亞歷克斯高舉木柱，在牛頭人祭司的吟唱聲中率領部屬，如同餓虎一般涌入盜賊團中，任何試圖抵擋他們的人，都在一擊過后化為肉末……

“該死的，先攻擊那個白袍者！”龐德斯雙目一片赤紅，率領著數百名騎士奔馳而至。暗精靈在他們到達之前便相當識趣的退入傳送門中，這讓騎士們毫無阻礙的對上了始作俑者，幾名奔馳在前面的騎士，甚至已經可以看見白袍男子臉上的微笑……等等，為什么會是微笑？

答案呼之欲出，在何太平的吟唱聲中，數百根藤蔓突然纏繞而出，在地面上組成矮墻，飛馳在前的數十匹戰馬無法收勢，生生撞入了藤蔓之中，頓時人仰馬翻。而緊隨其后的騎士們更是被自己的同伴們所阻攔，亂成一片。但在龐德斯的怒吼聲中，矮墻突然消失不見，這讓原本絕望的騎士們再度燃燒起希望。

“他的魔力不夠了，沖上……”尼莫特的歡呼聲還未落下，傳送門中突然涌出數百名黑矮人戰士與矮人蜥蜴騎士。這些力大無窮的生物在片刻之間便撞入混亂的騎士群中，輕而易舉的以巨斧收割著生命。而數以千計的魔甲蟲也在頃刻間陡然出現，鋪天蓋地的涌向敵軍，嗡嗡的聲響甚至蓋過了騎士們的慘呼聲。

“撤退！撤退！”龐德斯厲聲高呼，但在下一刻，他突然仰頭望向高空，大聲笑道：“等等，那是我們的獅鷲獸！”

尖銳的長嘯聲響徹天空，百余只隸屬于蒙亞塔的獅鷲獸飛騰而來，密集如雨的箭矢與風刃飛射而下，逼迫得屠殺騎士們的矮人不住后退抵擋。但在龐德斯的狂喜大笑聲中，靜立在不遠處的何太平卻同樣仰頭望向天空，突然嘆息道：“可惜，我本來不想這么干的……”

“什、什么！”龐德斯的笑容突然凝固在嘴角，令人窒息的龍威在這一刻突然傳遍整個平原，令戰斗的雙方同時為之一僵。烈日在此刻突然失去了光明，展開雙翼的恐怖黑龍從密林中陡然上升，黑色的鱗甲在光線中閃爍著死亡信號，暴怒的閃電在它身遭縈繞流轉不止。

無法抵擋的巨龍生生撞入獅鷲群中，僅僅一道噴吐的龍息，就將數十只獅鷲送入地獄。而緊接著，龍語召喚的魔法在天空中來回沖擊，滌蕩著一切敢于冒犯它威嚴的生物。僅僅兩分鐘后，花費了蒙亞塔二十年組建的獅鷲群便徹底化為虛無，只有漫天飄飛的血雨與殘落的羽毛，訴說著一個悲劇與一面倒的大屠殺。

鏘然一聲，龐德斯手中的巨劍已重重砸落在地，他看著視線中不斷逼近的那條黑龍，突然覺得自己陷入了無邊黑暗。而緊接著，一道閃耀的雷電直直命中了這位騎士，將他真正送入了黑暗之中。

但與即刻送命的他相比，更多的騎士卻要忍受地獄般的折磨。憤怒的康斯坦絲無法容忍這些家伙對戀人的襲擊，它放棄了魔法與龍息，如同一顆隕星撞入馬群，以肢體的舞動訴說著自己的憤怒。而咆哮聲與慘呼聲，亦真正成為戰場的主旋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