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大人英明神武

瘋、瘋了！在凝視著眼前一幕長達兩分鐘后，弗蘭侯爵終于找到一個合適的詞語來形容這一切。他的確聽說過那位年輕領主的事跡，但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所謂令人恐怖的地下城勢力，居然與人類融合得如此和諧？這讓接受了幾十年“邪惡黑暗種族”教育的侯爵大人有些頭暈目眩，甚至覺得價值觀都要崩潰了。

好在他的迷惑沒有持續太久，正在聚賭的那群人顯然已經注意到這邊的動靜。幾分鐘的商議過后，那位掐著巫妖脖子的人類便施施然走了過來，雙手插在口袋中，懶洋洋道：“下午好！看起來幾位是從外地遠道而來的，有什么我能為您效力的嗎？”

這個年輕人的微笑顯得很和善，讓人無法對他產生絲毫惡感。因此，即使是弗蘭侯爵這種古板到極致的人，也不禁微微頷首道：“我是從康斯坦丁前來的弗蘭侯爵，奉陛下命令調查蒙亞塔事件。那么，貴城的城主在哪里，麻煩閣下通報一聲。”

如此威嚴表明身份的同時，弗蘭侯爵也取出信物，交至對方手中。那位年輕人看了幾眼，突然輕輕搖頭道：“原來如此，不過不需要通報了！因為沒有搞錯的話，我大概就是您所說的城主……”

話音未落，幾名使團成員都不禁低呼一聲，充滿驚訝之情。他們先前曾經聽說過這位城主的許多傳說，其中甚至有將他形容為每餐要吃五顆人心的惡魔。然而如今一見之下，誰又能把這位彬彬有禮的文雅青年與那種邪惡陰謀家聯系起來？因此，就連弗蘭侯爵也微微怔了一怔，這才頷首還禮道：“您就是……唔，看起來比我想象的還要年輕許多！”

雖然這么說著，但從驚訝中擺脫出來的弗蘭侯爵。已逐漸恢復了古板［無敵會員覓冰爾整理］面目，并且打起官腔來。即使何太平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但此刻聽著這種有助睡眠的嘮叨。還是隱隱覺得額頭青筋爆出，同時也對《大話西游中的悟空，有了更深的理解與同情。實際上，就連坐在木桌旁的崔斯特與霍恩，也在面面相覷之后，難得的達成一致道：“該死的，我寧愿對著你這家伙……”

幸運的是，從遠處傳來的嘈雜聲，終于打斷了這場現場教導會。弗蘭暫時停口，轉頭望向聲音的來源——幾十名商人打扮的男子正簇擁著向這面走來，一邊拉扯衣服一邊互相咒罵。似乎在為什么事情而爭吵。不到幾分鐘，他們就已經走到何太平面前，并且躬身行禮道：“大人，我們這幾件糾紛案，您看是不是盡快解決一下，都拖了幾十天了！”

何太平微微皺眉，先是看了眼身旁的弗蘭，這才略顯尷尬地含糊道：“再等幾天。城內的裁判所還沒有成立，而且你們的糾紛有些糾纏不清，恐怕不是一時之間就可以……”

“等等！”話音未落，弗蘭便已輕輕抬手，打斷道，“何先生，雖然對于您的城主身份，我還沒有最后予以確認。但既然您現在已經擔任了臨時管理一責，就應當擔負起應該擔負的責任。如果只是這樣推脫居民的請求，又如何對得起居民上繳的賦稅？”

也許是終于找到一個可以盡情發揮的話題，弗蘭侯爵的面容在此時突然鮮活了許多。他也不顧自己的襤褸形象與疲勞，就這么站在內城入口款款而談，從貴族應有的基本素質談到人生大義，又從公民的三項基本守則談到為國為民為家……口若懸河、舌燦蓮花，直叫一干聽眾呆若木雞。到了最后，還是頭難發麻的亞歷克斯實在忍受不住，低聲嘟囔了一句：“說得輕巧，有本事你來審審看！”

這話雖然壓低聲音，但由中氣十足的牛頭人說來，卻是相當的響亮。在場眾人聽了，倒有大半在竊笑，何太平頓時放下臉色，就要怒斥“放肆”。然而不等他說出這兩個字，弗蘭侯爵就輕輕抬手，胸有成竹的微笑道：“唔，你是這么認為的嗎？那么我就僭越一二，替何先生判決這些案子，可以嗎？”

何太平演了半天戲，等的就是這句話。不過他心頭雖然歡呼，臉上卻依舊猶豫，過了很久才勉強答應下來。弗蘭也不多做禮讓，當即就在這內城入口的麻將桌旁，將商人們的糾紛案件一一審閱，并且迅速做出判決結果。這種場面自然難得一見，因此不知不覺中，就有數千人前來圍觀，而且又有更多的居民遞上訴訟請求。

不得不承認，侯爵大人在這方面也的確不是夸口空談，幾個小時內竟連續審理了三十個［無敵會員覓冰爾整理］案件，引得人群中不時傳來“天才、強大、能干”之類的贊美詞。等到他在星光中放下筆時，何太平一干人等早已目瞪口呆，仿佛被主角的王霸之氣懾服，恨不得當場拜服在地，大呼一聲：“老大，收我做小弟！今后背黑鍋送死我來，泡妞賺錢統統歸你！”

然而弗蘭侯爵終究不是穿越者，真正身為穿越者的何太平又忘記攜帶王者之氣。因此雙方只能在月色中暫時進入內城歇息，順便也為使團成員接風洗塵。也許是因為連日來太過辛苦，又或者方才的一幕著實過癮，因此一向都自行控制著酒量的弗蘭侯爵，竟在此時多喝了五六杯，隱隱有些醉意。

但即使如此，他也仍然勉強保持清醒，不時推開靠近自己的舞女，顯然充滿提防之心。實際上，這位大人已經考慮到對方可能在酒水中做文章，還特地準備了紫晶石來測試藥性，不給對方任何機會。

然而何太平的計劃也不會這么簡單，他只是不動聲色地繼續勸酒，同時詢問起使團的遭遇。這個問題卻正好戳中痛腳，那些多喝了幾杯的使團成員痛哭流涕，將自己一干人的等被盜匪劫掠的消息哭訴出來。自然，早已預備下詭計的新城主聞言，當即拍案而起道：“豈有此理，那些盜賊究竟是從哪里冒出來的，難道就看著他們肆意騷擾嗎？”

眾人面面相覷，同時做禁聲狀。而已經多次排練劇本的崔斯特立刻上前幾步，躬身行禮道：“大人，如果是指那群光頭盜賊的話，我倒恰好知道他們的行蹤。實際上，半個小時前，我派遣的潛行者就有消息回報，聲稱在莫西山谷中發現強盜營地。”

“莫西山谷？”何太平怔了一怔，隨即以復雜眼神望向崔斯特，似乎有些不滿，而這一幕自然逃不過弗蘭的眼睛。幾分鐘后，意識到自己失態的何太平輕咳一聲，望著堂外的月色道：“現在已經入夜，恐怕不太方便。不如明天早上，我們召集軍隊……”

“慢著！”話音未落，察覺到內幕的弗蘭侯爵就起身低喝道，“何先生，如果到了明天早上，你能確保那些盜賊不會離開嗎？依我看來，不如連夜進攻，攻他們一個措手不及。我愿意親自前往參戰！”

何太平怔了一怔，愕然道：“侯爵大人，話是這樣沒錯！不過您剛剛抵達樂園之城，疲勞了幾天，又沒吃多少東西。如果勉強進攻反而不好。而且您知道，我對于軍事方面并不是很懂。另外又是在夜間攻擊山谷……”

他說了一大通的廢話，其實都是推搪，眼神中更是光芒閃爍，藏著幾分狡詐。弗蘭［無敵會員覓冰爾整理］看在眼中，更添幾分疑心，當即沉聲喝道：“不用多說，我的身體并沒有任何問題，現在就點齊兵馬進攻！至于說道指揮，如果您不擅長的話就跟在我旁邊，由我代為指揮如何？”

被逼到這種程度，何太平還能說什么，只能勉強答應下來。弗蘭唯恐日久生變，當下匆匆吃了幾塊面包，就空著肚子領軍出城。他唯恐有人暗中與盜賊勾結，因此吩咐使團成員一同隨行，各自看住崔斯特、霍恩等人——只可憐這些隨行成員，到城之后連飽飯都沒吃一口，就又要連夜奔忙，難免在心中咒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