珞裳抬頭注視著顧判的雙眼,等待著他接下來要說的話,心中忽然間莫名有些緊張。
是啊,他剛剛用那般嚴肅的語氣對她講,有些話是必須要告訴她的時候了,所以,他馬上要說的,一定是很重要的,而且是和她有關的內容吧。
那么,他到底會說些什么呢?
如果真的聽到了她最不想聽的內容,她又要怎么才能控制好自己的(情qíng)緒,至少不能在這個時間、這個地方表露在外出來分毫?
懷著有些糾結緊張的心態,她終于聽到了那個男人的聲音在自己的耳畔響起。
“你現在是個大人了,不管面對什么事(情qíng),一定要有自己的判斷能力,切不可偏聽偏信,尤其是你姐珞羽那張嘴,整(日rì)里就知道胡說八道,一會兒是紅顏侍妾,一會兒又是異聞孩兒的,編排別人很開心是嗎?”
“呃……剛才有句話說錯了,俺老顧有個不知道是優點還是缺點的特點,那就是做人太過誠實,從來不會說謊,那小家伙的確是我兒子,不過并非是我親生,而是我認下的義子,當然,雖是義子,但在我心中,他就是我真正的孩兒,誰要敢對他不好,還要小心我那寒光閃閃的斧頭。”
珞裳感覺自己有些恍惚,甚至忽略了他話里面對自己敬若天人的家姐的不敬,通篇下來只記得了胡說八道四個字。
這么說起來,她所以為的那些事(情qíng),就都是假的了?
沒有紅顏知己,沒有人狐侍妾,甚至就連他親口承認的兒子,也并不是他和別人生的孩子……
她忽然感覺有些開心,發自內心、發自肺腑地想笑出聲來。
但是,他剛剛在說她姐姐的壞話,這不能容忍,絕對不能容忍!
珞裳輕咳一聲,努力板了臉道,“你這個人在胡說八道些什么,竟敢說家姐的壞話,簡直是討打!”
顧判低頭看著她,忽然便嘆了口氣道,“你想說就說,想罵就罵,想表達自己的不滿就直接表達,但是,別這么難過的憋著笑啊,我看你眼角嘴角都翹起來了,這樣子憋笑對(身shēn)體不好,真的。”
“我不和你說了!”
珞裳一下子漲紅了臉,猛地在地上跺了跺腳,轉(身shēn)就走。
剛走出兩步,她卻又聽到顧判追問道,“你過來找我到底有什么事兒啊,到底是準備請我吃飯呢,還是喝酒呢,連正事兒都不說,結果就要走了嗎?”
“讓我請你吃飯喝酒?你想得美!”珞裳(身shēn)子一滯,憋了片刻又丟下一句話來,“我來找你其實是……其實是想讓你去天機府一趟,幫忙看看他們的修行,看能否提出一些建議出來。”
她長長吁出一口濁氣,為自己急智現編出來的理由感到很是滿意,說著說著便更加通順起來,“雖然你這人的眼光只能算是一般,但總算是得到過家姐那么一丁點兒的認可,讓你過去幫忙看一眼,也許真有那么一絲絲的可能,會發現存在的問題。”
“是這樣啊,不過皇帝不差餓兵,想讓我干活可以,那最起碼也要先將我喂飽了再說。”
顧判淡淡微笑起來,“既然珞裳你已經決定要先請我吃飯,那咱就走吧,等吃飽喝足之后,我也勉為其難,去天機府中轉轉看看。”
兩個時辰的修行已經到了尾聲,齊邴暗暗嘆了口氣,從入定中睜開了眼睛。
他還是沒有能更進一步加強體內隱隱約約存在的那種詭異氣感,自從第一次感知到氣感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很長的一段時間,也經歷了從狂喜到希望,再到失望,直至如今近乎絕望的心里路程。
齊邴有些不敢想象,一旦最終確定了他并沒有繼續修行秘法的天賦,之前對他寄予厚望的師父又會用一種怎樣的態度去對他,到了那個時候,他所面臨的壓力與孤獨或許便會比現在大上不止一倍,直至將他推向退無可退的深坑邊緣。
因此對他來說,休息的時間同樣是一種煎熬,他寧可繼續修行下去,也不想去面對其他人那各種各樣的探究眼光。
更可怕的是,那位一直隱藏在他體內的末離前輩已經很久都沒有再出來過了,當初還是因為末離前輩的幫忙,他才能玄之又玄地踏過了那道門檻,沒有被其他真正有天賦的家伙給狠狠甩到后面,可是現在只憑他自己的力量,又怎么可能一直追趕上別人的步伐?
就在一眾年輕人各自起(身shēn)準備散去的時候,一名(身shēn)著黑底紅襯官衣的中年男子飛一般從場外奔來,并且是直直沖著低著頭剛要離開的齊邴而去。
“據說齊邴這頭蠢豬在外面惹到了某個大人物,這是人過來尋他的麻煩了吧!”
“是嗎,祝兄消息一向靈通,到底是什么事(情qíng),快些說來聽聽。”
“我最不喜歡的就是少陽派的潘綸,表面上一副溫文爾雅的模樣,背地里總是不做個人事,這齊邴平(日rì)里就是他的一條跟班狗,說不定此事也和那潘綸有什么聯系。”
“在事(情qíng)沒有明了之前先不要亂說,不提潘綸的話,怎么說齊邴也算是我們同一批進入天機府修習的人,他這人也并不算真的太壞,手足同袍之(情qíng)不能輕易斷掉,(日rì)后說不定還有相見相助之時。”明顯在一群人中占據主導地位的少年微笑著說道。
他的話當即受到大批人的附和,一部分人是真的有此想法,而還有一些人,則是迫不及待想要去看看齊邴大受打擊后故作鎮定的樣子,再話里有話去安慰一番,最重要的是能旁敲側擊貶損一下潘綸,這實在是一件讓人興奮的事(情qíng)。
在眾人明里暗里關注的眼神中,那位據說是行伍出(身shēn)的王教習已經來到了齊邴的面前,但接下來的一幕讓所有人目瞪口呆,接受不能。
一向以嚴厲兇狠著稱的王教習竟然沖著齊邴笑了。
王教習的笑容中竟然充斥著滿滿溫和親切的味道。
“齊邴啊,司馬千戶請你過去一下,你跟我走吧。”王教習臉上能笑出一朵花來,語氣也是前所未有的親切溫和。
場中傳出整整齊齊的、努力壓制下的抽氣聲,更有心思活絡的人注意到了王教習話里的某個字眼,他們不(禁jìn)狠狠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從指尖處傳來的疼痛也證實了這并不是在做夢。
司馬千戶,請……
司馬千戶讓齊邴過去已經讓他們愕然,但這還不算完,司馬千戶竟然是請齊邴過去,單單只是這一個請字,這里面隱藏的東西讓他們幾乎喪失了思考的能力。
提示:如果覺得此文不錯,給更多小伙伴吧!分享也是一種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