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萊迪家族駐地。
年輕人低低嘆息一聲,強迫自己繼續將注意力放在那本已經看了不知道多少遍的故事書上,不去想那些令人絕望憤怒的事情。
他很想讓時光倒流回去,給那個不知道天高地厚、卻又無比叛逆的自己狠狠甩上一耳光,讓自己能好好聽父親大人的話,從一開始就認認真真學習魔術,不再梗著脖子認為只有自己是對的,其他所有人都是錯的,就連這個世界都是錯誤的……
那樣的話,或許就能在那次意外中救下父親大人的性命,至少也能在其他支脈步步緊逼的時候,能夠真正像一個有擔當的男人那樣站出來,而不是只會躲在陰暗的角落里獨自哭泣。
可惜時光終究無法倒流。
他曾經嗤之以鼻錯過的學習機會,現在卻早已經成了再也難以觸及的東西。
當初父親大人半是命令半是懇求他學習魔術,后來他終于想學了,卻連最基礎的家族魔術傳承書冊都再也無法閱讀,只能是從這些沒有什么營養的故事書中去尋找可能和魔術相關的線索。
弗萊迪·多倫啪的將書合上,不由自主又想到了自己的妹妹。
讓他感到無比焦慮的是,再過一段時間就要到了她的成人禮。
如果不久前偶然間聽到的那個消息是真的話,或許他的妹妹海倫在成人禮后就要和第一支脈下屬的某個旁系青年結婚,將海倫當成是一個生育機器,以她更加純粹血脈生出來盡可能多的孩子,來補充其他支脈的人丁數量。
也許從此之后,自先祖第十魔法使弗萊迪時期便一直傳承下來的第三脈,終將在他這一代落下帷幕,后續到底會徹底消失,還是會被其他支脈占據,就成了他一直不愿去想的問題。
弗萊迪·多倫有些煩躁地坐直身體,目光從旁邊的女仆身上掃過,更是平添了幾分郁結之氣。
這個女人,平日里裝的倒是不錯,卻早已經被第二支脈那個花花公子搞到了手中,甚至還不顧自己一直以來的身份,轉頭就背叛了投靠了過去,開始暗中監控他和海倫的生活起居。
如果他能像父親大人那樣擁有第十法的力量,第一個就要殺了這個吃里扒外的東西。
啪嗒!
故事書忽然掉到了地上。
紅發少年的身體也毫無征兆歪向一旁,幸虧有涼亭的欄桿擋住,才沒有直接從高處墜落下去。
一旁服侍的女仆嚇得差點兒跌坐在地上。
他的雙眼緊緊閉著,身體劇烈顫抖,口中還溢出大量白沫,看上去就像是突然發作了癲癇癥狀。
女仆下意識地想要上前查看情況,卻又想著去給自己男人通報消息,一時間竟然糾結猶豫到了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的地步。
好在數個呼吸后,弗萊迪·多倫便又恢復了正常。
女仆長長松了口氣,暗中記下弗萊迪少爺發病的準確時間,剛想過去遞上準備好的毛巾,在看到那雙望過來的眼睛時,卻再一次渾身僵硬,猛地愣在了那里。
當弗萊迪·多倫再次睜開眼睛時,眸子里原有的悲傷與憤怒已然消失不見,而是全部被威嚴與滄桑所取代。
他看都沒看僵立不動的女仆,只是伸手朝著她輕輕一指。
“多倫少爺,你……”女仆手指下意識地絞著毛巾,膽戰心驚地開口問道。
她一句話都還沒有說完,嬌小玲瓏的身體便猛地一顫,臉上露出無比驚恐絕望的表情。
下一刻,隨著一陣微風拂過,剛才還活生生的女仆悄無聲息化作飛灰消散,沒有留下半點痕跡。
“多倫哥哥,你怎么敢殺了她的啊,要知道卡珊她早已經是列昂少爺的女伴……”
一個穿著紫色蓬裙的少女急匆匆從不遠處跑來,修長纖細的美腿在陽光下折射出耀眼的玉白光芒。
她滿臉焦急害怕的表情,來到近處時甚至忘記了臺階,一個踉蹌差點兒直接摔倒在地。
弗萊迪·多倫的沉思被打斷,眉宇間悄然閃過一絲怒意,緩緩抬起頭看了少女一眼。
“你,不對,多倫哥哥,你剛才竟然用出了毀滅一指的魔術!”
少女看到弗萊迪·多倫突然變得和往日截然不同的眼神,不由得微微一愣,然后忽然想起來被自己下意識便忽略掉的東西,不由自主便叫出了聲。
“你是……”
弗萊迪·多倫看到來人的樣子后,微微皺眉仿佛在回憶思索著什么,過了幾秒鐘后才淡淡說道,“原來是小海倫啊。”
“是,我是海倫。”
少女對哥哥多倫的詭異變化感到了恐懼,但在那雙似乎可以看透人心的眼睛注視下,感覺自己已經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不由自主便應了聲是,呆呆站在那里等待著對方后續的問話。
弗萊迪·多倫沉默許久,才緩緩閉上眼睛,輕輕嘆了口氣接著說道,“貝克,他還活著嗎?”
弗萊迪·海倫一臉茫然,根本不知道他在說些什么。
見此情況,他又思索了片刻,換了一個問題道,“我自從上一次沉睡到現在……不,應該是第十魔法使弗萊迪,沉睡了多長時間了?”
這一次,她沒有什么猶豫便直接答道,“自從圍剿第十三法術式禁斷之后不久,先祖回到家中便陷入到了沉睡之中,距離現在已經過去了一千多年的時間。”
“竟然,已經過去了一千年了嗎?”
他又是一聲嘆息,語氣中隱隱充斥著滄桑蕭索之意。
“小海倫,現在是誰在負責弗萊迪家族的運轉?”
“是,是第一脈的鄧肯爺爺。”
“你去把他叫過來,就說我要見他。”
“是。”
她沒有任何猶豫地點頭,然后一路飛跑,朝著建筑群落最深處的核心區沖去,渾然忘記了那里平時根本不允許任何人進出,即便是她這樣的嫡親血脈都是如此。
但奇怪的是,她一路上竟然沒有受到任何阻攔,隱藏在暗處的各個護衛似乎集體失明,看不到那個穿著紫色蓬裙的少女一陣風般從他們眼皮下面掠過。
她重重推開核心區域中央大廳的那扇厚重大門,看了眼里面聚集的人群,直接張嘴就喊道,“弗萊迪·鄧肯,他讓你即刻去南苑邊上的涼亭見他。”
說完后,弗萊迪·海倫忽然回過神來,下意識地環顧四周。
我是誰?
我在哪兒?
我在做什么?
一連串的問題涌上心頭,少女有些茫然地又看了一眼屋內幾人,忽然間一股大恐怖襲上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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