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夜向他們訴說了,哥哥與父親的遭遇,就算再挑剔的岳父岳母也不會認為一個肯為了女兒而不要性命的男人會不是個好丈夫。
對輝夜的遭遇則更多的是惋惜,星夜懸著的心也總算放了下來。
她曾在心里有著堅定地信念,如果他們對輝夜有任何不好的評價,她都會毫不猶豫的選擇告訴了母親離世的消息后就離開,畢竟輝夜才是她共同生活了十幾年的親人。
已經過了中午,保姆梅姨簡單的做了些湯面小菜,卻沒有人有胃口吃。
老太太精神壓力太大人又上了年紀,半天下來人已經疲憊不堪,被眾人強行送進臥室休息。
于忠良夫婦詳細的詢問了她們母女這些年來的生活,并向她介紹著于家的大大小小。
于忠良讓梅姨給星夜收拾了一間客房讓她也去安置一下,星夜也想避開一下,留下一定的空間與時間來消化一下這些事。
客廳只剩下于忠良夫婦與于家凱。
“哎”還是于忠良先打破了沉默,“妹妹放心不下星夜,才想把她托付給我們,這孩子也真是可憐。”
“我剛剛拉她的手時就發現了,那孩子手上竟然有了一層繭,一看就是常干活的,要照顧生病的母親,要做飯,洗衣,連上學都耽誤了,這日子又哪會有她說的那么好過呀”舅媽梁慧茹接聲說道。
“慧茹,爸媽年紀大了,你多照顧星夜一些,你不是一直抱怨沒有女兒嗎,就當我們多了一個漂亮女兒好了,怎么樣。”于忠良對妻子說。
梁慧茹白了他一眼:“你那小心眼呀,怕我不待見她,就是看小月的面上我也會拿她當親閨女待得,還用你說。”
于忠良趕忙賠不是,這家里的領導是誰一眼就能看出來了。
“再說了,讓你們兩個臭小子再氣我,這回有了妹妹,我都懶得理你們了,你那是什么表情?”她本來想調侃兒子兩句,可于家凱皺著眉頭,根本沒理她。
“昨天星夜和我同學天陽做同一列火車來的,天陽你也認識是個非常熱心的人,他對我們說星夜上火車什么吃的也沒準備,晚飯也舍不得買車上的東西吃,是準備餓著肚子來天云的。”家凱不由想起了昨夜的初遇,“難怪昨晚我看見她一個人背著包,在路燈下順著馬路往前走,肯定是想找一家最便宜的旅店吧,或者是找個可以免費棲身的地方。”
于忠良兩口子一陣心酸,那樣的節儉是因為身上沒錢吧,立刻星夜的形象被他們和賣火柴的小女孩重合,衣著單薄的小女孩,又冷又餓的縮在街角,渴望著溫暖與食物。
“你看見星夜,還讓她一個人大晚上的在街上走,多危險,要出點什么事情,你怎么對的起你姑姑。”當媽的立馬教育起兒子來。
“拜托,昨天我也不知道她會是表妹嗎。”于家凱為自己叫屈。
“就算不是你表妹,是其他女孩有困難你也不應該袖手旁觀呀,只能說是你缺少同情心。”
于家凱覺得老媽這話就是強詞奪理了,不過昨夜也沒覺出做的不對,可為什么今天知道了她是表妹后,自己對昨夜什么也沒有為她做而感到后悔呢,難道就因為她從一個與己無關的陌生人變成了血脈相連的兄妹。
“好了,”于忠良看著母子倆習慣性的斗嘴,不制止還還不知道會扯到哪去呢:“家凱,你們年紀相近,應該親近起來更容易,你要多照顧星夜,她的心情一定是比我們還要難過的,多帶她出去散散心。”
臨了還加上一句,“可不能想照顧家洛那樣,你要是趕那樣對星夜看我怎么收拾你。”
聽老爸提起弟弟家洛,于家凱一陣得意。那小子小時候仗著自己是最小的孩子,奶奶爺爺最疼他,頑皮的不行,連老爸都管不了他,后來被自己這做哥哥的好好地照顧了幾次,當然那照顧是要加引號的,直到現在全家誰的話也不聽,唯哥哥馬首是瞻。
“媽你要注意一下了,我看這星夜妹妹年紀不大卻是很要強的,聰明也敏感,你不要過于刺激她了。”于家凱叮囑母親,在他眼中自己的母親有時候像個孩子不太靠譜,比如說她執著于與自己斗嘴。
“我還用你來提醒,說來她媽媽也是那樣的個性,唉”梁慧茹白了兒子一眼,對他的話很不以為然。
“我還是再去勸勸爸媽吧,今天對他們的打擊太大了。”于忠良擔心父母的身體會受不了。
星夜打量自己的新房間,是原來預備的客房,只有一張床兩只床頭柜,一個黑胡桃木壁柜嵌在墻里,床上是梅姨剛換的床單枕頭,很干凈簡單。
如果說有什么不一樣的地方,那就是墻上掛著一幅外婆的戲裝照。星夜對京戲并不了解,自然不知道那照片上的裝扮是哪一位角色的,可是卻非常的美。星夜忍不住站在相片下細看,應該是外婆三十幾歲的時候,妝容嬌美,身姿窈窕,眼波流動,真是美的讓女人看了也會心動。
真美,星夜心中不由贊嘆,如果照片上的人換成自己,嗯,愛美真真就是女人的天性,有機會也要裝扮好了照一張這樣的像,回頭等自己老了這就是自己對子孫炫耀的資本。
星夜收拾好本就不多的行李,在床上躺了下來,自然毫無睡意,暗自盤算今后的日子要怎么過。
剛剛她才知道外公家和自己以前的生活環境實在是差了一天一地,外公頂著幾家大學的客座教授頭銜,外婆退休后獲得了終身藝術成就獎是真正的老藝術家,而原來在大學做老師的舅舅卻在母親離家不久就跟隨他的導師一同蹋入政界,先是給市長也就是他的導師做秘書,十幾年來做過省長秘書,市委秘書長,縣一級的主管領導,前年已經是天云市市長,據說下一屆市委書記當仁不讓的會落在他身上。
而還沒見過面的小舅,原本在領事館從事外事工作,辭了職跑去做國際貿易,后來被他的姑姑也就是外公的妹妹拐去了美國。沒辦法,解放前外公一家就搬去了美國,而外公為了外婆只身留在了國內,外公原本有一個親妹妹一個庶母生的小弟弟,當年只有八歲,沒想到那個八歲的孩子一路顛簸又水土不服,他們到了美國不久就病逝了。獨留下一個妹妹,這個妹妹也是受過高等教育的新女性,她挑起了家族產業的重擔,一輩子沒有結婚,卻把生意越做越大成為美國首屈一指的華人女富豪,就在兩國建交后,她找到了已經兒孫滿堂的大哥,指責大哥的不負責任,強烈要求貢獻一個兒子或孫子出來去美國繼承家族產業,于是小舅舅被滿懷愧疚的外公給推了出來,成了拿綠卡的美國公民,其實他本來也是最合適的人選。
不過讓外公還有遠在美國的姑婆頭痛的是,四十歲的小舅還沒有成婚的意思,女朋友卻換了一個又一個,沒辦法人家現在還是黃金單身漢鉆石王老五呢,偌大的產業再次面臨著沒有繼承人的局面,據說哪位姑婆的目光已經轉移到了兩個孫子身上,正千方百計的讓兩人去美國讀書呢!
星夜覺得自己就像是一只小麻雀掉到了天鵝群里,與四周的一切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