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9章 】 明察暗訪(一）

上午，鐘國龍跑步回來，又和爸爸坐在客廳里閑聊，自從鐘國龍回來以后，這樣的場景每天都會出現：父子兩人坐在沙發上，泡上一大壺的鐵觀音，爺倆邊喝茶邊聊天，有時候是鐘國龍給父親講自己在部隊的故事，有時候是父親給兒子講自己的所感所想，兩個人不時地發出一陣陣會心的笑聲。鐘媽媽高興地看著爺兒倆這么開心，忍不住直擦眼淚，這是她做夢都想看到的啊！想想當初父子兩個水火不容的情景，仿佛是另一個世界的事情了。爺倆正聊著，有人敲門，打開門一看，是劉強拎著一大兜子水果進來了，鐘國龍連忙把他迎進來，又拿了一個杯子，這下成了爺兒仨擺“龍門陣”了。

“你們爺兒仨先聊著，我去買菜。”鐘媽媽拿起了籃子，笑著說：“劉強中午千萬別走，阿姨去買條魚去，中午給你們爺仨下酒。”

劉強笑著說：“阿姨您盡管放心，今天讓我走我也不走，我是專門過來陪叔叔喝酒的順便嘗嘗阿姨的手藝。”

“看你小子說的，誰讓你走了？”鐘國龍笑著給他倒茶。

鐘阿姨轉身出了門，剩下老鐘和鐘國龍劉強，三個人天南海北地聊了一陣，到底老鐘也是名老復員軍人了，加上鐘國龍、劉強也是軍人，話題很自然地聊到了軍人，鐘國龍又提到了他們在烈士陵園聽說的武警戰士居然跑到那里去喝酒的事情，老鐘嘆著氣說道：“你們所在的部隊我不清楚，但是從你倆的精神狀態上就可以看出來，你們的部隊，才是老傳統的部隊，但是，咱們縣城的武警部隊，確實讓人不敢恭維啊。這些戰士們到咱們這小縣城里來，終日無所事事，平時的表現。讓老百姓們寒心。”

劉強點頭說道：“叔叔，你說的沒錯，這幾天我哥他們也跟我說過這事情，說咱們縣城里有些武警經常出來上網、搞對象，甚至有夜里不回中隊地，他還說。親眼見過有一次幾個武警穿著軍裝居然幫一群小混混打架。一開始我還不相信呢，剛才我來的路上，還看見有四五個武警戰士敞著軍裝上衣扣子，在大街上若無其事地溜達著，其中一個人身邊還挎了個打扮妖艷的女人，那感覺看了就跟吞了只蒼蠅似的。”

“真有這樣的事？那他們的領導就不管么？”鐘國龍吃驚地問。

老鐘苦笑著搖搖頭，說道：“你說地那些人就是咱們縣武警中隊的，這樣的情景咱們全縣城的人見得多了。這天下太平，老百姓也就是嘆口氣。搖搖頭。但是你們想想，要真是出了意外情況，老百姓怎么敢指望這些人挺身而出啊？不是我夸張。因為工作關系，我和他們那幾個干部也認識，他們自己都承認，到了周末，要真是來個緊急集合，他們恐怕連一半的人都集合不到。這事情你們看著不慣，對于地方上的部隊，倒是司空見慣了一般。這些個戰士們大多數家庭條件都不錯，父母送他們來當兵。純屬就是來玩兒來了，家里拼命地托關系，把自己的孩子送到像咱們這樣的地方上來，在這兒，一年到頭兒都沒什么事情，這些原來的公子少爺們，部隊地新鮮勁兒一過，哪兒還記得自己什么使命？把精力全放在搞對象、玩樂上嘍。去年咱們縣中學就發生過一個案件，有一個縣中隊的武警戰士。和一個上高二的女學生搞上了，結果那個女學生懷了孕，學校要她退學，那武警糾集了好幾個戰友跑到學校去，差點沒和老師動起手來，后來警察去了，根本就沒用，那些人說了，老子是吃部隊飯地。跟你們這些地方狗腿子沒關系。你們管不著。這事情鬧得很大，后來聽說驚動了上級領導。部隊親自派干部來，才把他們帶回去。”

“那部隊處分他們了吧？”鐘國龍皺著眉頭問。

老鐘苦笑道：“這個咱們倒不清楚，不過聽說是沒有。這些敢出來鬧事的家伙，手里都有家里給的錢，上下打點打點，部隊領導才不愿意管這個閑事呢！”

鐘國龍和劉強頓時感覺到一陣的心寒：我們軍人的臉面就是給這些所謂的軍人給丟盡了，他們就不配穿上那身軍裝，心中更談不上有國家，榮譽，責任。

老鐘看出兒子臉上地怒氣。又安慰地說：“你們也不用上火了。當好自己地兵就是了。好在這些混混兵在部隊里也不是多數。大多是地方上地。成不了什么氣候。這一點上我有絕對地信心。這些老鼠屎畢竟壞不了整個部隊地名聲。老百姓對于真正為他們辦事地解放軍部隊。還是崇敬有加地！”

爺兒幾個又聊了好一陣子。鐘媽媽開門進來了。臉色有些不對。鐘國龍忙問媽媽怎么回事。鐘媽媽氣呼呼地說：“真不像話！剛才我去萬里鮮水產市場去買魚。一打聽價錢才發現。市場里所有地魚每斤都貴了最少兩塊錢。我聽說是被人給壟斷了。價格一下子漲了上來。你想想啊。咱們縣城周遍就那一個水產品批發市場。不從那買從哪兒買？我沒辦法。就稱了一條鰱魚。魚販子說三斤七兩。我一看那魚就沒那么重。他肯定是在稱上做了手腳了。我不滿意。就跟魚販子爭了幾句。沒想到一下子從旁邊竄過來五六個流里流氣地小青年。嘴里不干不凈地。真氣死人了！”

“混蛋！”鐘國龍噌地站了起來。問媽媽：“那后來呢？”

鐘媽媽繼續說道：“后來？后來就更奇怪嘍！我一看跟這些人也說不出什么理去。我就不買了。轉身就走。可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情。我剛走出市場門口。那伙兒小青年又追了上來。這次地態度。可是一百八十度地大轉變！幾個人阿姨長阿姨短得直給我鞠躬。還說什么他們狗眼看人低。有眼不識泰山。拎了好幾條大魚。愣是往我籃子里塞。說什么這些魚不要錢。是白送地。我就奇怪了。我老太太能是什么人物不成？怎么還有眼不識泰山呢？我沒說什么也沒要那魚。又從咱們家附近那菜市場上買了一條。這市場地魚全是從那里批發來地。更貴！真是莫名其妙！”

鐘國龍地腦子里猛地閃過一絲不安來。下意識地看了看劉強。劉強也跟自己一樣。他們兩個同時想到了王雄！記得有一次喝酒。王雄跟自己說過他們想做縣城里地水產生意。難道那些人是王雄地手下？按照鐘媽媽說地。幾個小混混先是蠻橫。忽然態度轉變。什么有眼不識泰山。不正是認出了鐘媽媽是自己地母親么？鐘國龍坐下來。沒有說話。畢竟事情還未經證實。也不好亂下結論。但是。籠罩在鐘國龍心里地那股氤氳。此時更濃了。

事情確實是這樣地。王雄是個野心欲望極強地人。第一次試圖吞并水產市場失敗。并沒有讓他把這個念頭打消。擺平了那個被打地小販。王雄用了另外地一個辦法：他拿出相當一部分錢來。從整個水產市場地上游貨源地進了一大批地各種水產。用別人地名義在水產市場租賃了幾個攤位。將這些水產用低于批發價好幾元地價格往外賣。畢竟只是一個縣城地市場。那些成本并不雄厚地小販子們哪架地著他這么沖擊？沒過幾天。就全都泄了氣。這時候王雄有采用了他習慣地手法：一方面賄賂當地地管理部門。讓他們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另一方面。或者威逼。或者利誘。沒用幾天地功夫就把那些小販子們清得差不多了。剩下地那些。由于要養家糊口。離開生意生活不下去。只好忍氣吞聲地接受了王雄苛刻地條件：所有地產品都必須從王雄這里進貨。每個月還要交納一筆“市場維護費”給王雄地人。王雄更是派出了幾名自己地得力手下。每天在市場上游蕩。維護市場地“穩定”。鐘媽媽遇見地那幾個小混混。就是那些人。

今天上午，李兵閑著沒事，就趕到水產市場來看看情況，每想到剛一進市場，就發現鐘媽媽正跟自己的手下在爭執，最后，鐘媽媽氣呼呼地離開了市場。李兵嚇得沒敢露面，等鐘媽媽走了，他才跑過去，狠狠地給了那幾個人一頓耳光，那幾個人被打蒙了，李冰氣急敗壞地要他們拿著魚追過去給了鐘媽媽。沒想到鐘媽媽說什么也不要。李兵無奈，趕緊跑回公司，把事情跟王雄說了，王雄也很擔心。但是考慮到鐘媽媽畢竟不認識其他的人，心想老大也未必知道這事情是他們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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