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新物種

“我們已經在這里游蕩了好幾天了……”

維羅娜拉跟在納薩諾斯身后，她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氣說出這句話，而且她的用詞很精細。游蕩？聽上去他們就像是孤魂野鬼，漫無目的的穿梭于荒原上。

“有人失蹤了嗎？”領頭的納薩諾斯問道。

“沒有，你問這個做什么？”維羅娜拉盯著他的背影，心里錯解了他的意思，以為納薩諾斯會去獵殺那些在中途叛逃的人。

“你留意一下，如果有人突然不見了，立刻告訴我。”

“你要如何處置那些可能叛逃的人？”

“把他們找回來。”

“然后折磨他們，讓他們付出代價？”

納薩諾斯漸漸厭倦了維羅娜拉的問題，不過他沒有叫她閉嘴，自己的答案或許會讓有逃命想法的人安心。

“我不會做多余的事情，只是把他們找回來。”

這支部隊又走了一段時間，他們在一片森林前停了下來。說是森林是在有些牽強，但是納薩諾斯找不到好的形容詞了。前方的樹木軀干消瘦，而且長相怪異，在暮色下好比張牙舞爪的怪物。樹上的葉子數量稀少，呈尖刺狀。有趣的一點是，如此貧瘠的土地，這些樹生長的卻頗為緊密。

“小心一些，我們不清楚這片林地里面有什么潛在的危險。”

“危險？”游俠恩雅對納薩諾斯的警告表現得并不屑，這幾天他們并沒有遭遇任何攻擊，甚至連幾個活物都沒看見。“我并不覺得有什么危險，如果有，也早就被我們的樣子給嚇跑了。”

“閉嘴。”納薩諾斯悄聲說了一句，第一個走進森林，無論后面的人愿不愿意，都必須跟上去。

他們來到一片空地扎營。這個決定很有意思。納薩諾斯坐在一塊石頭上思考著，為什么他們還要再做這樣無用的決定？亡靈不需要休息，但他們還是停了下來，像一個生者需要時間緩沖肌肉的酸痛。納薩諾斯甚至都快忘記疲倦是什么感覺了。

“納薩諾斯大人。”

會這樣稱呼他的只有小隊成員莉安娜，這個黑暗游俠是對他最客氣的人。

“我找到了一些很特別的東西，我相信你一定會感興趣的。”

她的確找到了，找到了納薩諾斯最想找到的東西——這片大陸上的原住民，即便對方是一具尸體的殘骸。

其他人在周圍警戒，納薩諾斯借著微弱的光線檢查莉安娜發現的骨架。

“看看這個。”納薩諾斯用雙手捧起一個頭谷，足有精靈和人類頭骨的兩倍大，而且左右兩側還帶著犄角。“這個頭骨看上去……像是一頭牛，但他的身軀又像是人形。手和腳不一樣，它有三根手指，腳是蹄子。真是有趣！”

“這……就是卡利姆多上的生物？一個長著畜生頭顱的家伙。”維羅娜拉饒有趣味地調侃著。地上的尸骨從體型上看是個大家伙。身高至少有七尺，而且骨骼粗壯，讓人不禁懷疑這樣的生物是否真的存在。

納薩諾斯拍了拍手站起來，“接下來我們要小心一些了。這個家伙可以證明不是自然死亡，他應該是遭到了襲擊。”

“看得出來，他的肋骨斷了，左手也好像有骨折的情況。”維羅娜拉又瞥了一眼和尸體完全分離手骨。“他的另一只手似乎被斬斷了。”

“我現在或許能理解為什么你是游俠隊長了。”納薩諾斯表情僵硬地露出笑容，“但比起他是怎么死的，我更在乎究竟是什么東西殺死了他。這個……牛頭人，”納薩諾斯思考了一下，打算就這樣稱呼他們發現的新物種，“他看上去應該是強壯的家伙，至少他能揮動起這種用石頭打磨的武器。”

武器？維羅娜拉目光聚焦于倒在尸體不遠處的一塊圓柱形石頭上，上面有被精心雕刻過的痕跡，還有奇怪的色彩。維羅娜拉一開始以為那是裝飾物或者圖騰標志什么的，但是納薩諾斯卻說那是武器。

“能夠干掉這樣強壯的家伙，看起來他的敵人也同樣可怕。”

“至少能夠確定，殺死他的人是騎在馬上的，這里除了牛頭人的蹄印，還有繚亂的馬蹄印。”

“馬？”納薩諾斯疑惑了起來，他轉過頭去看維羅娜拉，不知為何，夜幕下她的輪廓很像納薩諾斯的一位故人。“這里可是一片林地，道路也有些崎嶇，怎么會有人在這里騎馬？更別提還要在馬背上作戰？”

“的確很奇怪，也許……”

高亢凌厲的號角聲撕破了夜晚的寧靜，驚飛了周圍樹上棲息的鳥類。

“這是獸人的號角聲！”維羅娜拉大聲呼喊提醒著周圍的人準備戰斗。除了納薩諾斯之外，其他人都已經拔出了武器。精靈的聽力原本是敏銳的，但是因為身處于森林，聲音傳播變得混亂，且有很嚴重的回聲，維羅娜拉咬著暗紅色的嘴唇，她分不清敵人的位置。

“放下你們的武器。”納薩諾斯正抬起頭看著上方，他的聲音緩和了緊張的氣氛，但是維羅娜拉依舊不敢放松下來。

“為什么？”

“號角聲聽起來不夠厚重，證明聲源離這里有段不小的距離。”

“這么說，我們沒有遭遇攻擊。”

“你不是完好無損的站在那兒嗎？”納薩諾斯說完朝著一個方向走去。維羅娜拉猜到他一定是去獸人吹響號角的地方，只不過她很好奇納薩諾斯是怎么判斷的。

“你怎么知道在這個方向？”

“天上的鳥會告訴你答案。”

維羅娜拉得到提示抬起頭，突然明白了納薩諾斯的意思。這些鳥是被號角聲驚飛的，他們起飛的方向一定是順著號角聲，想遠離嘈雜的聲音。所以只要逆著它們飛行的方向走，就一定可以找到獸人的蹤跡。

“我們該怎么辦？”恩雅走到她身邊問道。兩個人不約而同的看向納薩諾斯漆黑的背影。

維羅娜拉嘆了口氣，“跟上去，至少證明，這個人的方向感很好，也許這幾天……我們并不是孤魂野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