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上,絕不可能有人白白放棄自己應有的權利,作為有資格輪換成為風國酋長的風國各大寨主家落落長,若沒有極其詭異的情況,他們決不可能放棄自己應有的權利,更不可能幫助拓胡風去對付紅頭人。
大祭司與拓胡風政見不合,而且素有嫌隙,卻在最緊要的關頭以打壓紅頭人為手段去幫助拓胡風,這更是不符合情理的事情。
風國內亂,若只是表面上看,似乎問題不大,但是只要細細一想,其中的幾處關鍵點卻是異常的詭異。
關慕將自己心中的疑慮一說出來,韓漠也是感覺這其中的貓膩極重。
毫無疑問,那一次神山城的大會,其間發生的事情,肯定是嚴密封鎖,不會有幾個人知道,韓漠雖然滿腹疑惑,但是他對風國的情況了解的并不多,就連關慕這樣身在風國數年的大情報頭子都無法掌握事情的真相,韓漠自然是更難猜測出其中的頭緒來。
忽然間,韓漠想到了一個極其關鍵的問題,皺起眉頭,凝視關慕輕聲問道:“大掌柜……事情的始末,我……沒有聽你提起南蛇布速甘。他是十方名將之一……據說在風國權勢極重,威望極高,這樣的人物,在這起事件中,怎地就像突然消失了一樣?”
南蛇布速甘,那是當今世上少有的天才人物,所以關慕聽到這個名字,神情也顯得肅然一些,“布速甘是風國第一武將,當年魏國人想侵占風國土地,多次發兵進攻南風國,兵強馬壯,武器優良……只不過風國人在布速甘的帶領下,依仗風國的山林地形,數次與魏國人對戰,使用各班戰法,硬是地擋住了魏國人的進攻,而且讓魏國人損兵折將苦不堪言,到了后來,聽說魏國朝堂有武將提出再征風國,竟是被魏國那個吃人的皇帝硬生生地以銅鼎煮食,大罵那武將為了自己建功立業,卻要拖毀魏國,自那以后,魏國人便罷了攻打風國的念頭……只不過兩國的大仇卻結了下來,而且布速甘因為數次抵擋住魏國大軍的進攻,聲名大振,天下皆知……這已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頓了頓,才緩緩道:“如你所言,那一次內亂,自始至終,并無布速甘蹤跡。而且那場烏草林大包圍戰,若是依照常理,該是由風國大將軍布速甘擔任最高指揮者去平剿風國人……而且布速甘本身就是玉泉寨侍三家中的布速家人,是玉泉寨主家托胡家的仆從,幫助拓胡風對付紅頭人,該是他應盡職責,但是那一場大戰,指揮者卻是拓胡風本人,我亦曾對那場大戰多方打聽,其中確實沒有布速甘的蹤跡。而且布速甘之前以前一直是居住在神山城外的雙蛇巖,但是那場大戰過后,據我所知,布速甘不知為何,離開了雙蛇巖,如今下落不明,早已不知去向!”
韓漠皺起眉頭來,身為堂堂風國大將軍,又是玉泉寨侍三家的人,布速甘理應責無旁貸地幫助拓胡風對付紅頭人,但是非但沒有領軍,反而下落不明,這中間更是充滿了詭異的味道,也更進一步證明風國內亂披上了一層精心炮制的假象,在假象之下,一定隱藏著世人不知的驚天大秘密。
關慕今夜可說是已經盡了最大的誠意幫助韓漠,這讓韓漠感激之余,心中卻也有一些小小的疑慮,難不成關慕真的是這種義氣至上的人物,僅僅因為關少河的原因,就對自己如此推心置腹鼎力相助?
韓漠雖然不是一個生性多疑的人,但卻是一個謹慎的人,他每走一步,都會思索自己所處的位置和環境是否會給自己帶來麻煩。
對于關慕如此懇切地相助,他的心中雖然疑慮,但是卻感覺關慕似乎并無什么壞心思。
韓漠自關慕的內室離開之時,已是深夜時分,在大多數人的眼里,叔侄二人他國相聚,長夜漫談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而且既然是大掌柜的侄子,待遇自然也是不同的,單獨騰出一間空房給韓漠休息,而跟隨韓漠而來的紅袖,自然是以仆從的身份毫無疑問地與韓漠同居一室好方便伺候。
韓漠離去之后,關慕并沒有立刻休息,而是喚來了二掌柜楊漣。
楊漣是關慕心腹中的心腹,二人的關系,自不必多說,那是生死相連,半夜三更前來,楊漣立刻就知道關慕定然是有大事要吩咐。
在風國多年,楊漣自然是關慕搜索情報的得力助手,也是一個極為冷靜處事不驚的人物。
此時關慕手中已經多了兩枚圓溜溜的鐵膽,右手之中,兩只鐵蛋靈活地轉動著,發出“刺啦刺啦”的鐵膽撞擊之聲。
此時這個習慣,貿易行的人都是知道的,就是拓胡落的許多人,那也知道關氏貿易行的大掌柜似乎有這么個玩鐵膽的愛好。但是卻很少有人注意,若是面對尊貴的客人,關慕是絕對不會拿出鐵膽來玩的。
夜深人靜,或是要考慮大事的時候,關慕都會拿出鐵膽耍玩,并非為了樂趣,而是這種方式,可以讓關慕的思路更加清晰。
楊漣看到關慕玩起鐵膽,就知道關慕是在思考大事。
對于眼前這個老頭子,楊漣是深知他的睿智,在整個關氏家族,這位老頭子的能力,那絕對是數一數二,也正因如此,家族才會將他派到這荒蠻之地發展根基。
雖然這位老頭子平日對任何人都是笑呵呵的,一副慈眉善目,但是楊漣卻知道這個老頭子的厲害,也是打心里敬畏這位老者。
他恭恭敬敬地站在關慕旁邊,不發一言,這么多年來,每當遇到極重大的事情,兩人都會這樣沉默一陣,似乎都是留下時間給對方做好心理準備。
通常情況下,都會是關慕打破沉默,而這一次也毫不例外。
“做好撤離風國的準備!”老者沉吟半晌,終于輕聲道:“一旦有變,立刻將人全部撤離……你要保障撤離通道的暢通,絕不可出現任何意外。”
楊漣恭敬道:“明白!”
關慕見到楊漣恭敬的樣子,神情雖然肅然,但臉上還是顯出一絲絲笑容,擺手道:“不必太過擔心,未必要撤離。只是做好準備而已!”
楊漣點點頭。
關慕終于放下手中的鐵膽,端起茶盞,抿了一口,才問道:“你是不是有話想問?”
楊漣點頭道:“楊漣心中是有些疑問……何等樣的大事,需要作出撤離的準備?”頓了頓,凝視關慕道:“大掌柜,您要做什么,吩咐下來,我們自然是奉命行事,不過身為您的副手,楊漣職責所在,有時候需要提出一些建議……!”他看了看關慕,只見關慕神情很平靜,才繼續道:“大掌柜,風國的根基,我們花了很多年才打造成如今的模樣,耗費了巨大的人力物力,其中凝聚了無數人的心血,所以……若不是事關生死存亡的大事,楊漣覺得我們行事都要謹慎。”
關慕溫和笑道:“你的意思,老夫非常清楚。”
“是因為那個年輕人?”楊漣小心翼翼問道。
他是關慕的心腹,自然之道關慕很多事情,關慕對眾人說韓漠是他的侄子,能夠瞞過那些表示,能夠瞞過那些伙計,卻瞞不過他。
他當然知道韓漠實際上與關慕并無任何血緣關系,更知道關慕沒有這樣一個侄子!
關慕點頭,對楊漣并不隱瞞,將韓漠的事情簡略地說了一遍,爾后才靜靜地看著楊漣,等著楊漣再一次發問。
他喜歡楊漣提問,因為楊漣每一次問話,絕對不是不敬,只是能夠更全面地為關慕思考所有的細節。
雖然關慕睿智過人,但畢竟不是神仙,思慮上也不可能面面俱到,每當大事之時,若是忽略哪怕一個小的細節,都可能造成全軍覆沒的危機,所以有楊漣這樣一個行事謹慎而且極為機敏的副手時刻以提問的方式來彌補思慮上的不周,這是關慕喜歡看到的。
每當這個時候,兩人的感情反而會親近,因為在問答之中,兩人都會深深感到對方是自己的戰友,自己在風國,擁有同樣堅定智慧的戰友,這讓二人感覺內心并不孤單。
“大少爺與他聯手經營海上貿易,自然是為貿易行提供了巨大的收入之道,大少爺的東海貿易行,如今也確實是我關氏貿易行四十八行中,收入最大的一處。”楊漣輕聲道:“大少爺的海路生意,給家族帶來的利潤,也確實占了總收入的三分之一……但是若因為這個,卻要將風國三大行的安危全都系于韓少爺的身上……是不是有些草率了?”
關慕只撫須微笑看著楊漣,并沒說話。
“若只論銀子收入,因此行事……!”楊漣神色平靜:“楊漣卻也贊成全力幫助韓少爺。風國三大貿易行加起來的利潤,那也是難以企及東海貿易行……但是若從家族整體利益來考慮,大掌柜還需要三思而行。我們的貿易行,并不是只為了掙銀子,若是這次因為幫助韓漠而失去了貿易行在風國的根基……楊漣覺得失大于得!”
關慕撫著胡須,低聲道:“你的意思是……不應該幫助韓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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