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撥弩張之際,眾人忽聽得帳外傳來一陣陣怪異的聲音,更是隱隱聽到陣陣馬嘶聲傳進帳中,營中眾人立時皺眉,靠近帳門處的一名將領搶過去掀開帳門,尚未看清帳外動靜,卻見到帳門處立著一人,神情肅然,卻正是神弓營指揮使凌云。
凌云神情肅然,淡淡地看著掀開帳門的將領,那將領皺起眉頭,隨即抬頭往外看,只看一眼,便吃了一驚,只見到大帥營帳外面,卻滿是全副武裝的神弓營兵士,一個個都是騎在戰馬之上,身背長弓箭盒,手中則是握著馬刀,刀已出鞘,不少兵士手中更是舉著火把,整個大帥營地四周,一片肅殺之氣。
那將領大驚之下,立刻道:“神弓營……作亂!”
此言一出,營中諸將又是吃了一驚,幾乎所有西北將領都是將手按在刀柄處,隨時準備應對來敵。
伍天紹瞧著緩緩走進帳中的神弓營指揮使凌云,沉聲喝道:“凌云,你又是在搞什么鬼?你要造反不成?”
凌云平靜道:“大帥曾對我吩咐過,西北軍乃是一只拳頭,誰要是想將這拳頭拆散,神弓營便要毫不客氣。”
“毫不客氣?”伍天紹冷笑道:“凌云,你是指誰要拆散西北軍?”他刀鋒指向神色淡定的韓漠,厲聲道:“此人莫名其妙拿出兵符,更大言不慚要調動我西北軍,居心叵測,凌云,本將令你速帶人將他拿下!”
韓漠這時候雖然表現的鎮定無比,但是他的心卻并不平靜。
他雖然知道凌云乃是蕭懷玉的心腹,更是在第一時間與這位神弓營指揮使進行了秘密的磋商,但是他卻無法判斷這個人究竟是不是值得信任。
韓漠在舉行這次軍前會議之前,就已經確信這次會議絕不會一帆風順。
西北軍一直以來,幾乎是一個獨立的軍事系統,西北軍的將領,那也是自成一個體系。
如果僅靠兵符,就讓這群人真心實意心服口服為自己所用,那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要想真的讓這群將領在這個時候配合自己行動,就必須要有一名很有分量的西北軍將領出來支持自己,如果論威望和資歷,伍天紹自然是最佳人選,但是事實上,伍天紹非但不會成為自己的助力,反而是自己最大的障礙。
除了伍天紹,韓漠想到的最佳人選,就是這位凌云指揮使了。
所謂人以群分,蕭懷玉乃是以為大忠大義之人,那么他視為心腹器重無比的凌云,也必然是一位人品極佳之人,至少不會違逆蕭懷玉的命令。
而且正因為凌云獨掌蕭懷玉麾下最精銳的神弓營,雖然官位比不上伍天紹,甚至比不上三軍的都指揮使,但是以蕭懷玉對他的器重,在西北營自然也是很有分量的人物。只要凌云真心聽令,支持自己,那必然會讓西北軍中許多的將領真心配合自己。
韓漠手下雖然有豹突營,但是他卻很清楚,要想控制西北軍,就只能在西北軍內部解決,覺不能調動豹突營震懾,那樣做,反而會適得其反。
豹突營雖然都是燕國的一流精兵,但是這里畢竟是西北大營,豹突營若是有所動作,這里可是有三萬西北將士在盯著。
韓漠將賭注壓在凌云身上,那也是一個大氣魄,更是一個大冒險。
他十分清楚,若是這個時候凌云投向伍天紹一方,那么自己的冒險就徹底失敗,只要伍天紹和凌云聯手給自己扣上一頂篡奪軍權的帽子,那么剛剛投誠過來實際上心中尚在猶疑的西北將領們,必定會合在一起,一同對付自己。
但是為了能夠讓這群將領真心實意配合自己行動,他只能冒險。
一群貌合神離的西北將領就算因為兵符虛與委蛇地聽從自己的調配,那么之后必定還會有更多的麻煩。
他不奢望這群人僅憑一塊兵符就對自己死心塌地心服口服地聽從,但他至少要讓這群人在接下來的平亂行動中,盡可能地真誠與自己配合。
韓漠沒有想過自己會去接蕭懷玉的般,成為西北的大將軍,他現在想做的,只是要盡快掌控西北軍,然后率軍進京平亂。
他并無什么去勤王救圣上之心,在他心里,只是想著盡快去將自己的家人和族人救出來。
他的內心深處,已經十分的痛苦,家人和族人生死未卜,身處狼群,但是他此時卻要堅定心性,要保持足夠的冷靜。
凌云肅然地看著伍天紹,又看了看韓漠,終于道:“總兵大人,大帥將兵符交由韓將軍,那是吩咐韓將軍率兵進京勤王。大帥兵符在韓將軍手中,有何可疑?”
韓漠聞言,終是松了口氣。
伍天紹大笑一聲,冷冷道:“本將明白了,你是韓漠一黨。”
凌云正色道:“大帥如此安排,必是經過慎思。總兵大人,你處處刁難,視兵符為無物,作何解釋?兵符乃是三軍至威,你見兵符而不跪……伍總兵,想篡奪兵權的,我看是你吧?”
伍天紹握緊手中大刀,眼中殺機赫赫,但終是冷笑道:“好。既然如此,要如何折騰,由你們去,本將可不會聽從號令。一切等大帥回來,自有論斷。”他轉身便朝帳外行去,沉聲道:“走!”
他身后幾名心腹將領都是冷笑著,跟在伍天紹身后,便要出營。
這個時候,韓漠豈能讓伍天紹等人離開。
韓漠清楚得很,伍天紹此時那是極力按捺怒火,畢竟此時大帥營帳四周都是神弓營的人馬,勢比人強,伍天紹只能暫時不與爭執。
但是韓漠十分肯定,這幫人一旦離開這里,接下來必定會地調動兵馬,反過來再次發難,那個時候,便不好對付,甚至雙方的將士要兵戎相見了。
“站住!”韓漠冷然道。
伍天紹停住腳步,并沒有回頭,只是冷聲道:“韓漠,這西北大營還有數萬大軍,大帥不在,本將便是這里的最高指揮。”他瞥了二十多名聽從調令的將領,冷笑道:“莫非你覺得憑借這些人,你就能完全掌控西北軍?你若是敢對本將不敬,那便是對西北將士不敬,西北將士都是眼中揉不得沙子的勇士,我看你想要對本將動手之前,好好思量一番,莫到頭陰謀沒能得逞,反倒將性命丟在這里。”
韓漠神情冷峻,淡然一笑,道:“本將想得很清楚,如今正值非常之時,任何敢于違抗軍令搬弄是非者……!”他聲音冰冷,一字一句道:“逆者……殺!”
韓漠話聲剛落,伍天紹卻已經再也忍不住自己的性子,大喝一聲,身體如同巨猿一般,飛身跳起,往韓漠直撲過去。
他出身行伍,手底下的功夫沒有任何的虛招,講究的是實用。
刀光泛寒,刀鋒直劈向韓漠的腦袋,毫不留情。
到了這個時候,他不再猶豫。
他心中認為,只要殺死韓漠,就算凌云手下有神弓營在大帳外包圍,到時候也不敢真的對自己不利。
殺死韓漠,拿住兵符,自己想要完全掌控西北大營,那反倒容易得多。
他并非傻瓜,也不是只知一味的勇猛,從某種角度來說,他亦是一名頗為狡猾之人,今日的事情,處處透著詭異,蕭懷玉遲遲未出現,他只覺得事情大有蹊蹺。
無論蕭懷玉如今怎樣,自己在這個時候將兵權抓在手中,那定然不會錯。
蕭懷玉如果沒有事情,好端端的,自己事后無非請罪,解釋一番,交出兵符領罪,可是蕭懷玉若是有了某種意外,自己將兵權抓在手中,那必定是大大的益事。
所以就現在的情況而言,就只有迅速斬殺韓漠,拿到兵符。
他出手快,肖木的動作也不慢。
長刀如電,橫里殺出,抵擋住了伍天紹很是凌厲的一刀,而伍天紹的反應當真是迅速無比,被肖木擋住一刀,他卻是長刀順著肖木的刀刃滑動,橫向砍向了肖木。
伍天紹動手,他身后的數名心腹將領只是微微一怔,便毫不猶豫地揮刀沖上前去,目標都是韓漠。
韓漠嘴角泛起冷酷的笑意,手一動,大刀已經握在手中,動作敏捷,已經跳上帥案,隨即身如老鷹,飛起來,雙手齊握刀柄,臨頭一刀對著伍天紹劈了下來。
伍天紹率先出刀要殺自己,正中韓漠下懷,正好以犯上作亂的名義,將這障礙鏟除。
他的戰斗經驗或許沒有伍天紹強,但是無論速度還是力量,那卻是絕不比伍天紹弱,這一刀盡含殺意,冷霜肅殺,帶著十足的威勢,往伍天紹的頭頂砍落下來。
伍天紹感覺到韓漠這一刀的凌厲,面色驟變。
他沒見過韓漠出手,萬萬想不到這個年輕人竟然有如此強大的武功。
眼見韓漠大刀已經砍下,營中諸將都是驚駭萬分,而伍天紹卻已經是瞬間提到,揮刀迎上抵擋,便聽得“砰”的一聲響,火星四濺,韓漠手中大刀砍在伍天紹的刀刃上,伍天紹整條右臂只覺得酸疼無比,虎口更是劇痛,這一下便清楚,眼前這個年輕人的力量,那可比自己強出不少。
但是他卻也極其勇悍,雖然整條手臂酸疼的幾乎無力,但他還是強自握住刀柄沒有放手,這個時候,若是大刀落手,自己只有死路一條。
韓漠此時已經站在案上,一刀砍下,伍天紹的大刀沒有脫手,他第二刀又是凌厲砍下來,根本不給伍天紹哪怕半秒鐘的喘息機會。
旁邊一名悍勇的伍天紹心腹將領揮刀砍向韓漠之時,薛紹卻已經揮刀阻擋住。
韓漠第二刀砍下,再次砍在伍天紹的刀刃上,伍天紹這一次再也支撐不住,手臂酸軟,大刀脫手而飛,而韓漠的大刀卻是繼續下落,生生砍在了伍天紹的腦殼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