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二章 理智

王沖當然沒興趣特意聆聽垈河真君的慘叫，他散去門戶，看向眼前的白衣少年，神情盡是戒備。

“你是何人？”

他打量著眼前的少年，這少年約莫十六七歲模樣，一身白衫和太虛塵有幾分相像，但卻并非那位白蛇教長老，而是另有他人。

他眼中閃過黑光，他王沖如今晉升元嬰，腦子比以前更加靈光，動念間便能明悟萬事，任何修士也無法在他眼前隱瞞來歷，哪怕是化神也不行！

但他瞪著眼看了半天，連眼角都流出淚來，他竟也沒看出什么門道……

“你不認識我了？”

聲音不再似少年般的清脆，而是柔和的女聲，如清泉流淌，即便是王沖，也覺心頭一軟，眼中露出剎那迷戀。

但王沖實力強大，很快就清醒過來，他瞳孔猛地一縮，忍不住驚呼出聲：“你是……白離？！”

那半卷乾天經雖然深奧，但早已難不倒現在的他，這是一門元嬰功法，甚至有機會突破化神。

放在他人眼中，會視之為珍寶。

但對于王沖而言，不過雞肋而已。

如今的王沖，甚至能憑借這半本乾天經，推導出一百種不同版本的乾天經，每個版本都能修煉至元嬰巔峰，甚至是突破化神也不無可能！

當然，能是一回事，做又是另外一回事，反正這種耗腦子的事情王沖是不愿去做的。

因為就算聰慧如他，推算一門功法，也許花費數十年功夫。

他是元嬰，就像垈河真君說的那般，對他們元嬰修士而言，每分每秒都珍貴無比。

越是壽元漫長，便越要珍惜光陰。

“想不到王公子還能認出小女子？”

白離伸出素手，眼波流轉，笑靨如花。她取下發間的玉簪，一頭青絲落下，淡淡的清香襲入王沖心頭，令王沖的神情變得呆滯，甚至下意識吸了吸鼻子。

就像是萬事萬物之美匯聚于一體，這種不該存于世的美麗，甫一出現，整片天地便黯然失色。

王沖很快就回過神來，他瞳孔一縮，眼中的警惕之色更甚。

僅是一個笑容便將他魅惑，若是想殺他，他不是只能引頸待戮？

“我要不要主動出擊？”

王沖背上冒出冷汗，眼珠微轉間，沉聲道：“白姑娘也是白蛇教之人？”

“是。”

白離大方的承認，她一步踏出，傲人的身軀幾乎貼在王沖身上。

王沖不動聲色的退后一步，劍眉緊皺：“姑娘請自重。我王某人不是隨便的人，跟你們白蛇教的人更沒有什么話說。”

白離美眸微轉，柔聲道：“那垈河真君就是我送給你的見面禮，你可喜歡？”

“就算沒有姑娘幫忙，我也能擒下他。”

王沖神情淡然，語氣充滿拒人以千里之外的意味：“此人是白蛇教人，我不殺他，只是略施小懲，讓他在崖壁上思過幾百年。等他想通了，知道自己錯在哪里，未嘗沒有重新做人的機會。”

他的聲音波瀾不驚，隨著他晉升元嬰，對天地大道的理解也更甚數倍。

極算經也因此而精進，王沖和垈河真君相處幾日，甚至連其一天眨幾次眼，一天揉幾次褲襠都記得一清二楚。

想要算到垈河真君的位置，也并非難事！

縱使垈河真君手持陣盤，動念間騰挪百萬里，他王某人自忖也可以將其輕而易舉的擒下。

“但我終究是幫了你，不對嗎？”

白離輕笑，目光中異彩連連。

王沖對這種目光并不感冒，幾乎每個見到他的女修都是這般，他早已習慣，心中更是波瀾不驚。

“姑娘幫我不假，但姑娘是白蛇教人。若非姑娘幫了我，我現在就不會心平氣和的站在你面前，而是直接拔劍了。”

王沖語氣淡漠，平靜的眸子中沒有一絲感情。

他聰慧過人，短暫相處下來，總算窺見一絲貓膩，多少猜到眼前之人的身份，此人身上極盡世間萬事萬物之美，根本不該是人類所能擁有。而這份美麗之下，隱藏一絲包容萬物之母性。

若他猜的沒錯，這白離多半就是那萬物母蛇……的一道分身。

僅是分身，便擁有化神修為，遠非王沖所能敵，即便他擁有仙法也不行。

王沖不出手，并非是因為這女人幫了他，而是因為他打不過這個女人……

若是他能打過，他早就主動出擊，將眼前的女人鎮壓，然后送進黑獄，和垈河真君作伴了。

但王沖何許人物，即便不敵，也不能慫。

“是嗎？”

白離的笑容變得怪異，王沖仿佛看到巨大的白蛇揚起頭顱，張開血盆大口，露出滿是寒光的獠牙。

僅是一個笑容，便讓王沖身子一抖，心中生出無窮寒意。

他努力的扯了扯有些僵硬的嘴角，看上去神情依舊淡漠：“白蛇教滅絕我的故鄉，是我的生死大敵。姑娘覺得我不該報仇？”

白離輕點螓首，笑道：“應該。”

她眼珠微轉，如星空般深邃瞳孔猛然一豎：“要不……我將那幾人全部抓來，送給你發落？”

聲音平靜，不似作假。仿佛只要王沖點頭，她就會真的將太虛塵等人擒來，送到王沖面前。

王沖心中卻更冷了，太虛塵等人為這些圣靈嘔心瀝血，鞠躬盡瘁，死了有活，活了又死，舔狗做到這份上，也沒誰了。

然而在白離眼中，他們依舊是螻蟻，依舊是工具。

不……是從一開始，白離就沒將太虛塵等人當做手下，他們只是一群隨時都可以犧牲的工具，就和垈河真君一樣！

這是冷血？

不……

王沖看凡人，雖然覺得凡人渺小，他可能不經意的一個呼吸，就會有數百萬人滅亡，可能他的存在，就會讓一方界域扭曲，化為人類無法生存的絕地。

但他會盡量避免與凡人接觸，甚至會盡量給凡人開辟出一方可以生存在空間。

因為他一開始也是凡人，多少感同身受。

但圣靈不一樣，似萬物母蛇這等圣靈，誕生之初就是圣靈，掌控無窮偉力。

在祂們眼中，太虛塵這等白蛇教眾，或許連螻蟻都不是，是什么？

塵埃？空氣？

對待太虛塵等人尚且如此，白蛇教做出的那等滅國血祭行徑，或許在祂們眼中，和掃除一片塵埃并無區別。

祂們的冷血，或許……稱之為絕對的理智更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