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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于雪姨的身份,謝安其實之前就有過一絲懷疑,因為當初無論從張家作為出發點,還是神殿,綁架雪姨可以,但是逼死雪姨,就沒有任何道理可言了,他們最多就是因為分贓不均,雪姨活著還能以此要挾伍家,可是雪姨死了,這就相當于把一盤好棋,走上絕路。
可是謝安即使想過雪姨有可能和那位小少爺翟景一樣,是神器的傳承者,甚至想過雪姨就是某位黃道十二宮宮主,但謝安萬萬沒想到的是,雪姨竟然是天書的殘頁。
在鳳暖閣地底,謝安曾經還想借用翟景他們這種神器傳承者對于其他神器傳承者的感應,來判斷雪姨究竟是不是如他所想的那樣,也是某位守墓家族的后人,然而如今,當他合道大衍山,所有守墓家族和守墓妖族的氣息全都自然而然的出現在腦海,譬如雪狼谷,還有之前的那位黑蟒血君,只是其他幾個,謝安目前依舊無法對號入座。
可雪姨,是絕對不不可能的。
這是謝安的頭等大事,雪姨當年死的不明不白,不光是死因撲朔迷離,而且堂堂神殿怎么會為了一個分贓不均就用如此下三濫的手段來對付一個末流家族,這要么就是伍家當時拿了不該拿的東西,令神殿投鼠忌器,可又志在必得,所以不得不放下臉皮出此下策,可如果是這樣,即使雪姨死了,神殿也該不罷休才是,然而真正的情況卻是自從雪姨死后,神殿就徹底放棄了伍家,這當然是不合理的。
所以問題就最有可能的出現在雪姨本身。
至于分贓不均,有可能只是一個噱頭,神殿花費那么大的代價,絕對不可能僅僅因為一個分贓不均,再者說,就算分贓不均,吃虧的怎么可能是神殿?
這些事情的細節之處,謝安從來也沒和伍陽說過,只是一個人縈繞心頭,通過上次在張家的那場行動,伍陽性子太急,欠缺考慮,謝安就更不會把這些事告訴他。
房間里,黃希云和謝安沉默良久,黃希云在考慮要不要把所有事情都和謝安有個交代,而謝安則是在等待黃希云的解釋。
屋外的紫煙瀑也因謝安的劍氣收斂而重新流動,雪狼谷里的這個小洞天也停止了搖晃,而此刻在前院的一處不起眼的角落里,小師叔正在和族長欣賞一本.....妙書。
兩人全都聚精會神,小師叔還稍微矜持,每一頁只稍微看一眼就撇開目光,而族長則是渾然不顧身份,不僅僅是眼冒綠光,全然沉迷其中,甚至額頭,脖子都有細微的汗珠一點點滲出,小師叔長吁短嘆,終于明白,為什么世間形容流氓,喜歡用色狼這兩個字。
方嘯天不知不覺的尾隨其后,起先小師叔還稍微臉紅,可沒想到方嘯天根本不在意小師叔的這點小心思,立刻加入團伙,這倒顯的小師叔有點兒格格不入了,族長邊看邊感嘆,這世間怎么會有如此的丹青圣手,畫中三味,實在妙不可言,方嘯天連連點頭,族長笑呵呵道:“老方,沒想到你除了下棋,還是有一點可取之處的嘛。”…
方嘯天哈哈笑道:“族長謬贊了。”
小洞天搖晃的時候,那股劍氣的森然殺力彌漫四方,小師叔警覺,以為是那女童有問題,正待動身,可方嘯天馬上就勸道:“人家師徒兩關起門的事情,你去摻和個什么勁兒?”
小師叔不解問道:“如果是那女童的問題呢?”
方嘯天擺擺手,笑笑不說話,繼續一目不眨的認真讀書,族長百忙之間豎起大拇指,對著小師叔說道:“瞧瞧人家,再看看你,冒冒失失,空有一身修為,實在是暴殄天物。”
小師叔有點兒郁悶,雙手抱頭,微微后仰,可這一后仰不要緊,眼前猛然出現一位小姑娘,小師叔猛然一驚,差點兒整個人躺倒在地,小姑娘粉雕玉琢,額頭仍有汗珠,臉色微微發白,踮著腳尖,邊瞪圓眼睛探頭望著那本書,邊一臉好奇的問道:“你們在看什么呀?送我出去唄?”
族長猛然合上書,方嘯天則挺著肥肚腩朝前靠了靠,擋著小姑娘的目光,一臉嚴肅道:“小姑娘,大哥哥們在認真研究書畫,你還小不懂,等你長大了,找到一個如意郎君就明白了。”
小姑娘失望的哦了一聲,也沒多問,族長則是猛地大喊一聲:“三領主!”
這一聲下去,幾人的身形同時拔高,正大感詫異之時,底下本來坐著的地面突然變成了一條脊梁,毛茸茸的雪白毛發頓時沿著幾人的屁股傳來一股溫暖,緊接著不遠處回頭了一個碩大的巨狼腦袋,只是這巨狼一點兒威嚴都沒有,反而耷拉著耳朵,笑呵呵道:“族長,您吩咐?”
“哇!”小姑娘張大嘴巴,黑溜溜的眼睛充滿了震驚。
族長瞇眼瞧了一眼巨狼腦袋,一巴掌猛地拍過去,怒道:“誰讓你偷聽的?”
巨狼委屈道:“族長,是小祖宗讓我在這等他,還要我以原形潛入地面,偽裝起來,不許讓別人發現,要不是您叫我,我這會兒還在地里呢,再說..再說,我哪里偷聽了,明明是我先來的嘛。”
最后那半句話,堂堂一只身長十丈,體型巍峨的巨狼說的細若蚊吶。
“還敢頂嘴?!”族長罕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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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老臉一紅,沒給巨狼再解釋半句的機會,“滾滾滾,把小女孩兒安全的給我送出去。”
“不對,不止是送到谷外,小姑娘去哪你送到哪!”
巨狼連連點頭,小姑娘咧開嘴,開心的眉眼彎彎,稚氣慢慢的嗓音充滿了魔性,“好大一只狼啊!”
三人飛身下地,巨狼恢復人樣,轉了轉脖子,松了松筋骨,這才拱手告退,只是眼神中多了一種莫名其妙的意味,族長又是一陣臉紅,小女孩兒則屁顛屁顛的跟在三領主身后,不斷的說道:“大狼,你能不能變回剛才的樣子啊?”
“不能!”
三領主走后,族長臉紅微退,打了個哈哈笑道:“這是我們雪狼族獨有的隱匿神通,難登大雅之堂,讓兩位見笑了,咱們繼續?”…
方嘯天對于這段小插曲根本沒放在心上,重重點了點那顆肥碩的腦袋。
小師叔眉頭微皺不假思索道:“看吧看吧,別因為我影響了你們的雅興。”
“哈哈哈。”族長和方嘯天同時大笑,族長邊掏書邊一臉認真感嘆道:“我就一直想不通那句成語難能可貴是說誰呢?今天才明白,不就是說咱們這樣的人嗎?”
方嘯天捧腹一笑,“您老可真能貧。”
小師叔再此雙手抱著后腦勺,微微后仰,這一后仰,又大吃一驚,原來那位目盲周先生不知道什么時候,悄然出現在了他們的身后,只是這次不等方嘯天和族長有所動作,周先生就伸手虛壓了兩下,笑道:“你們繼續,繼續,不用管我,事實上,我也是屬于那小撥難能可貴的人!”
小師叔心底暗暗啐了一口,然后猛然站起來,伸出手在周先生的眼前摸過,“方嘯天,你不是說老周之前和你下棋全憑記憶嗎?”
“是啊!”方嘯天一臉無辜,“他是這么和我說的啊,老周,你說是吧?”
“是啊,和你下棋還用眼睛嗎?”周先生等的不耐煩,又有小師叔在他眼前晃悠,于是這位黃道十二宮人馬宮的宮主大能,直接繞過小師叔,在族長旁邊席地而坐,從族長手里一把搶過那本妙書,然后,重頭開始。
房間內。
黃希云思索良久,緩緩開口道:“小安,陳雪的確是自殺的,她是天書的殘頁也不假,當然她的自殺也的確和我有關系,剛才那位小女孩的真正來歷應該是陳雪死后,那頁天書歸化天地,進入輪回,重新誕生出來的精靈,所以她只記得一定要對你好,只記得陳雪死前,印象最深的就是我,所以她才會要你提防我,可實際上,當初我是想去救陳雪的,只是,只是我去的時候,二公子已經將陳雪的記憶蘇醒,所以陳雪知道了自己的來歷,也知道了,老師傅當初撕掉那半頁天書,就是為了替你護道。”
“陳雪做的很好,修道一途,心境是最重要的,尤其是咱們圣宗的練氣法門,心境如果不能中正平和,注定是不會走的太長遠的,更何苦我們對你寄予厚望,如果沒有陳雪,自小經歷了那對劍修夫婦的死的你,很難不會養成狹隘,自卑,睚眥必報的可怕性格,而一旦形成,哪怕只是個小小的苗頭,就會被別有用心者放大,那我們的數萬年謀劃,將功虧一簣。”
謝安仔細聽著,“所以,這和雪姨的死有關系?雪姨明明對我有恩,對你們也是仁至義盡,為什么,為什么你要逼死她?”
“我沒有逼死她,我已經說過了。我...我只是說,天書是老師傅撕下的,而也是因此,老師傅才喪失了神志和記憶,如果想要老師傅恢復,那她必須死,只有天書的殘頁不斷進入輪回,歸化天地,老師傅才能不斷的好一點。”…
“好,好啊!所以,你們為了老師傅,就忍心逼死我的雪姨?那是伍陽的母親,那是一個完完整整的生命!魏都城里,誰沒有受過雪姨的恩惠?誰不念著雪姨的好?”謝安猛然站起來,身上的劍氣又開始絮亂起來。
黃希云睫毛微微顫抖,“可是,可是老師傅就不重要嗎?你以為我不煎熬嗎?圣宗第一條大訓就是不許濫殺無辜,多少年來,我黃希云可曾做過一點兒你看不過眼的事?是,沒錯,我承認,我當初說那話的時候就是想過要她死,可你又知不知道,二公子已經蘇醒了她的記憶,如果她不死,二公子不光是可以利用她要挾伍陽,使得封皇刀和魚腸匕合璧,屆時遮蔽大衍山的天地規則,二公子可以輕易進入大墓,如果他拿到了大衍丹,提前得到府主的傳承,那這一整個天地,都將不復存在!!”
“另外,即使伍陽鬼使神差,可以為了大局著想,置他的親娘生死于不顧,那二公子也可以輕易憑借陳雪這一頁天書順藤摸瓜得到其余的天書,并且找出破解法門,不用太多,只需要破解了法頁,府主的天地規則立刻就會形同虛設!到時,不還是一個結果嗎?所以,陳雪必須死!二公子手里絕對不能擁有活著的天書,否則后果不堪設想,最輕的,即使他沒有那么容易找出破解天書的法門,也可以壞了大公子的道!”
黃希云說到這,苦笑一聲,輕聲道:“陳雪是多好的人,我比你清楚,天書善字頁的化身,這本身就是證明。可你想想,也就是因為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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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良,就算我不說,陳雪只要明白其中的利弊,難道不會主動求死嗎?”
謝安頹然坐下,腦子一片空白。
他當然知道,他的雪姨一定不會為了一己之私,而舍棄天下人于不顧的,別說是天下人,哪怕有一個人,雪姨也會義不容辭吧。
黃希云深吸一口氣,繼續說道:“小安,我們不是自私的,你將來一定會明白,就算是此事,我也并不是為了老師傅的蘇醒而去逼死雪姨的,這一點,我可以對天起誓!我只求你,不用太在意,陳雪走的很安詳,將來的將來,你身邊或許還會有很多人來,很多人走,也許到最后,你身邊可能一個人都不剩了,但即使是那樣,你也要記住,這是很正常的。”
“真正的善良,真正的赤子之心,不是別人對你好,你懂得感恩,世道對你好,順風順水,你就懂得回饋善意,而是即使你覺得整座天下都對你不公平,整個世道人心都充滿了惡意,所有的人,所有的事帶給你的只有傷害,只有痛苦,令你恨不得逆天舉刀之時,你依然能夠對這狗娘養的天下,心懷善意,放下屠刀。且當別人,大到天下有難,小到身邊,哪怕仇人受到如你一樣的不公平遭遇之時,你也依然能挺身而出,而不是默默無聞,更不是落井下石!”
謝安心神轟然巨震,如醍醐灌頂,心境在破碎,重立,破碎,重立.....
黃希云站起身,眼神灼灼,伸出右手,食指和拇指之間捏出一條細縫,然后無比意氣道:“如果你能明白這一切,你就上的了鎮獄大人的雪山,你也能明白,真正的劍修,存在的意義絕非是為這區區一點兒比其他修士高出的殺力!”
黃希云眼眸中充滿自豪,她想起尚在年幼之時,曾經有一位大哥哥對她親口說過,“真正的強者,愿意以弱者的自由為邊界,水流無形,才是至強。”
黃希云又有些心疼謝安,因為他實際上真的還小,可沒辦法,時間不等人啊,周天紀元之數已經快到頭了。
也因為天書劍字頁上的第一句話。
春秋有仙人,世人皆為豢養之犬豬。
如果府主當年兵解之前,和老師傅的博弈在于一個善惡頁,和一個劍字頁。
那將來謝安在周天要面對的,恐怕是更加慘淡的世道,比現在,慘淡一萬倍。
他越是善良,天道給他的,就越是慘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