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八三章 下場

鞏阿岱非常倒霉。

作為清虜旁支宗室出身的少壯派，他非常渴望建功立業，也非常向往他的父輩那代人征戰四方所向披靡的傳說。

在原時空中，他追隨效忠多爾袞，也曾叱咤風云，也曾有所作為。

但在這一世，他顯然沒有那樣的機會了。

因為他在得到多爾袞賞識之前，就在這個原本平靜無事的遼東一隅遇到了楊振，遇到崛起的金海鎮軍隊。

然而，更悲劇的是，他還遇到了金海鎮第一次大量投入戰場使用的重炮用開花彈，也就是錐頭圓柱體開花彈。

這種開花彈是從楊振軍中早已使用的爆破筒演進而來，好處是能夠在隨意調整信管長度的同時裝填更多的黑火藥。

這種已經神似后世炮彈的尖頭圓柱體開花彈，比圓球體開花彈優越之處，就在于其打破了火炮口徑對于炮彈裝藥量的制約。

當然，以這次楊振北上炮兵團營所攜帶的錐頭圓柱體開花彈來說，其不足之處還有很多，比如也要使用彈托，也沒有尾翼，準頭沒啥提升，跟用圓球形的實心彈差不多，落地后也是翻著跟頭到處亂滾。

而且射程不僅沒有提升，對比使用圓形實心彈，甚至還小幅度的下降。

但是，之所以還要在重炮上使用錐頭圓柱體開花彈，唯一的理由，就是在其射程遠超各種大口徑臼炮的同時，能投送出去的彈藥更多，爆炸的威力也更加驚人。

上一次鞏阿岱率軍出擊，遇到的主要就是這樣的重炮型開花彈。

而這一次，更是如此。

也因此，等鞏阿岱剛帶著九連城最后一批清虜精銳沖上破口處的廢墟，劉仲錦這邊立刻就下令開火，一批錐頭圓柱體開花彈呼嘯而至，落入人馬群中砸死砸傷一二人后又劇烈爆炸，炸死炸傷一片。

被重炮送出去的每一顆錐頭圓柱體開花彈，幾乎都是如此威力。

僅第一輪打出去的就有三十顆，而且沒有一顆偏離那段長達幾丈的缺口。

然后是第二輪，第三輪……

結果可想而知，率先策馬沖上缺口處的鞏阿岱，在第一輪炮彈紛紛爆炸后被氣浪掀落馬下，然后被第二輪炮彈炸裂的無數彈片擊中，死無全尸。

僥幸跑出來的一些清虜馬甲兵，沒跑出多遠，就被其他圍城的明軍火槍手、擲彈兵以及弓手們消滅在包圍圈內。

崇禎十五年四月二十一日上午的九連城之戰，很快就以佟六十率領余部人馬策馬沖出西門，突圍未果被擊斃而告終。

至于濟爾哈朗，在聽聞城破之后，絕望的選擇了懸梁自盡。

佟六十之所以沒去增援鞏阿岱，而是率部走西門倉皇出逃，就是因為南城墻被炸塌后他知道事已不可為，就去保護濟爾哈朗突圍。

但他去晚了。

作為為數不多的元老級和碩親王，濟爾哈朗在鎮江堡已經逃過一次了。

但是那一次，他認為事出有因，是出了朝人內應。

而且當時他的鑲藍旗實力尚在，知道黃臺吉不能把他怎么樣，也知道自己還有大把機會東山再起卷土重來。

然而這一次，且不說他已經逃無可逃了，就說他逃出去以后，又能有什么結果呢？

他的鑲藍旗已經沒有了，而且也看不到東山再起的希望。

他自己所能選擇的最體面的結局，或許就是承擔兵敗責任，選擇自行了斷了吧。

崇禎十五年四月二十一日中午，楊振在一堆將領的前呼后擁下進城的時候，城內零零散散的小規模抵抗，已經被徹底消滅了。

城破時被俘虜的清虜和二韃子兵丁，約有千余人，此時早被收繳了武器，卸掉了甲胄，成群結隊地被金海鎮的火槍手們押送著出城，去清理南城墻的廢墟，爾后要重修那段缺口。

至于城破后直接選擇投降的大批包衣奴仆，也包括九連城駐防八旗兵丁們的親眷家奴在內，男女老幼，累計五千余人，則被沒收了一切財物，并被楊振下令送往芥川牢城營按慣例編管處置。

當然了，一早投降的哈喇把兔，及其麾下番騎馬兵們的家眷，自然皆在赦免之列。

等到楊振來到濟爾哈朗生前最后一處辦事衙門的時候，里面已經被李祿派人收拾一新，楊振的總鎮府親兵衛隊已經接管了這里。

濟爾哈朗的尸首已經被放了下來，并從其懸梁自盡的議事廳簽押房內，挪到了前院的一間西廂房里。

楊振帶著隨行的諸將，一起過去看了一眼，然后就下令將其尸體轉移到西門口去，懸掛在城西門上，讓進出九連城的人都能看到這個清虜鄭親王的下場。

崇禎十五年四月二十三日，上午巳時，楊振在九連城內，召集了附近所有總兵和已經獨當一面的副將一起議事。

張臣在清城里大捷后，已經按原計劃北上進駐了朔州故城，并分兵進入了更北邊一點的昌城里，但是這一次也帶著尼堪的頭顱以及清城里作戰俘獲的朝人騎兵將領黃潩趕了回來。

而祖克勇在得到命令以后，也帶著多積禮的人頭和在鳳凰城反正起義的前鑲藍旗漢軍甲喇章京李明時，按時趕到了九連城。

除此之外，就是同樣擁有總兵頭銜的仇震海和李祿，以及主管水師作戰的副將嚴省三了。

議事一開始，祖克勇先是向楊振引薦了李明時。

而楊振也早已為主動反正起義的前鑲藍旗漢軍將領李明時準備好了吏兵二部經制、簽印俱全的副將空劄。

于是當場填入其姓名等文字，并于其姓名之上加蓋征東將軍之印，親手交給了他。

李明時四十余歲，同樣出身于前東江鎮，直到投誠后，他方才得知，不僅楊振麾下多有前東江鎮的將領身居高位，而且楊振本人年少時也曾在東江鎮毛大帥身邊效力。

自從知道這一點后，他的心就踏實了。

直到此刻，楊振將他由清虜的甲喇章京也即大明的參將，加一級改任，升授為大明副將，李明時難掩內心激動，小心收好官憑告身，叩首說道：

“都督胸襟，可容天地，今許罪人來歸，恩同再造。從今往后，都督但有所命，罪人無不遵從，即使赴湯蹈火，也在所不辭。有違此誓，神人共戮。”

面對李明時的起誓，楊振笑著對他點了點頭，然后將他從地上拉起來，順勢向他介紹了一個在座的幾個總兵大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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