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此間事了,不日小王就要回洛陽,希望先生能隨小王一起,留在小王身邊細心教導。”朱由崧態度十分的誠懇。
柳安為難的說道:“小王爺,不是老夫不想跟你一起回洛陽,而是有難言之隱啊。”
“哦?有何難言之隱先生盡管說來,小王定為老師披荊斬棘。”
柳安看了房間內的眾人一眼沒有說話,朱由崧心領神會的揮揮手:“你們先下去,我跟柳先生有重要話談。”
“是。”
心癢難耐,可也沒有辦法,楊靖民只能跟著熊芳等人一起出了房間,站在門外等候,有心偷聽,但也不能在人家眾目睽睽之下就貼上去吧,楊靖民只能眼觀鼻鼻觀心,當起了木頭人。
等到楊靖民等人都出去后,朱由崧將身體轉過來面對柳安,一臉嚴肅的問道:“先生,這下可以說了吧。”
背著手站起,走到窗前,柳安老眼中出現感傷之色,說道:“小王爺你也看到了我給你的紙條,這汪文言乃是東林黨的核心謀士,可以將他作為突破口擊潰東林黨,如果我也隨你去了洛陽,就相當于我從黑暗中走到太陽底下,暴露在他們面前,有句話叫做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我隨小王爺回到洛陽,再傻的人也能注意到我了,而我又只有一個舉人的身份,說句不好聽的,如果他們對我發難,福王他也保不住我,就如同那汪文言一般,所以為了大計,老夫還是暫時留在杭州,待到小王爺和魏大人一起擊敗東林黨,大勢已定后再出山最為穩妥。”
“又或者說,老夫也可以先行一步進入朝堂,但不能跟小王爺你們扯上關系,不能被他們抓住把柄,小王爺,成大事者須得隱忍,就如同那毒蛇,伺機而動,動則一擊致命,我相信福王和魏大人都會贊同我的想法。”
朱由崧聽完柳安的一番話,情緒激動,快步走來握住他的手,眼眶微紅:“只是這樣,這樣就將先生置于不利之地,什么阿貓阿狗都敢來欺負先生,小王...學生實在是于心不忍啊!”
“小王爺,春秋時期越王勾踐臥薪嘗膽十年之久,秦王嬴政于趙國做質子八年,這兩位最終皆成為一屆雄主傳名千古,切記不要學那董卓,行事囂張,目中無人乃是取禍之道,我相信最多兩年,東林黨必敗。”
“東林黨敗時,便是小王爺舉兵之際,屆時趁那魏忠賢羽翼未豐,青黃不接之時異軍突起,則大事成矣。”
“可,可那魏忠賢豈是善與之輩?祖上有命,不許藩王執掌兵權,沒有兵權,如何成事?”
柳安反手抓住朱由崧的肩膀,目光深邃:“所以小王爺才要借著魏忠賢的威勢,籠絡那些武將世家,魏忠賢說到底只是一個閹人,縱使他如何權勢滔天也無法服人心,只要小王爺多修德政,躬精于事,何愁那些大人不來投靠小王爺您呢”
“先生所言有理,有理啊!學生得先生幫助實是三生有幸,請受學生一拜。”
看著朱由崧恭敬的樣子,柳安不禁有些唏噓,他可沒騙他,以目前的形勢來說,這樣做確實是對他最有利的,但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魏忠賢豈是善人?東林黨也非散財童子,狗急跳墻之下還不參死你?自從靖難之役后,藩王掌權便成了大明每一任帝皇的心腹大患,所以說朱由崧的敵人不僅僅是魏忠賢,還有信王朱由檢,當今陛下朱由校,以及東林黨和其他那些中立的大人們。
如此強大的陣容,說是豪華也不為過,而福王也僅僅是靠上了魏忠賢才能名義上指揮一些軍隊剿賊,一旦東林黨覆滅,柳安絲毫不懷疑,下一個被清洗的就是福王,甚至有可能一夜間就被打回原形。
卿想噬蛇,蛇安不想噬卿乎?
朱由崧還是年輕了些,不比那些老奸巨猾之輩,雖然心思深沉,可被柳安那么一忽悠,也是暈頭轉向,信以為真了。
經過與柳安一番談話之后,小王爺愈發熱情起來,往往一杯酒下肚便大笑不止,腦中想的全是美好的未來,忘乎所以。
酒宴散去,小王爺醉醺醺的晃著,被侍衛架著抬回了房間,柳安還是要回楊府的,在楊靖民一番邀請下,勉為其難的上了馬車。
馬車上,楊靖民看著一旁老神在在的柳安,忍不住問道:“柳先生,你和小王爺談了什么,為何他如此高興,還有他為何稱你為老師?”
不只是他,連那車夫都豎起了耳朵,聚精會神的聽了起來。
柳安笑道:“也沒什么,就是老夫無意間得知了些那白蓮賊子的消息,將之告訴小王爺罷了,至于小王爺稱我為老師,是因為小王爺求賢若渴,非要拜老夫為師,不過我沒同意,小王爺卻執意要稱我為先生,也沒辦法不是。”
楊靖民眼中精光一閃,一番話他聽了十分信了三分,甚至可能一分都沒有。
“柳先生這次被賊人擄走,本官是心急如焚,茶飯不思啊,不過好在柳先生吉人自有天相,安然無恙,本官也就放心了,府中這幾日氣氛也是壓抑無比,我那侄兒竟主動跟著楊來學起武來,說什么柳先生被抓走跟他脫不了關系,一定要為先生報仇。”
“哈哈,想不到二少爺如此內疚,倒是老夫的不對了,知府大人放心,回去后老夫便與二少爺促膝長談一番,定教他多讀圣人書,不過練練武也不錯,強身健體嘛!”柳安笑著說道。
“鍛煉一下自然無妨,只要不礙了年末的科舉便好,楊家可就他這一個男子,他要是不接班,那楊家就要沒落了。”楊靖民搖頭說道。
“自然自然,知府大人盡管放心便是。”
馬車緩緩行駛,明月樓距離楊府還是有段距離,基本上要穿過大半個杭州府,足足走了半個時辰才到。
一下馬車,柳安就看到楊府大門口站了許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