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快醒醒啊!”
柳安迷迷糊糊的張開眼,看著面前一臉急切,都快要哭出來的小內監,腦子一時沒轉過圈來,茫然道:“吃飯了?”
那小內監苦著臉求道:“柳先生嘞,飯咱過會兒再吃,陛下召見您呢,待會兒上完朝您想吃什么小的都給您整來,您快隨我來吧!”
柳安這才反應過來,他現在是在宮中,不是在驛站,趕忙起身跟著小內監出了偏房,快步走到殿門前,小內監顫悠悠的拜下,高聲喊道:“杭州府柳安帶到!”
太和殿前站滿了大臣,身上穿著各種樣式的朝服,彰顯富貴之氣,此刻具都好奇的望向柳安,看看是誰,竟敢讓陛下等了近一刻鐘。
柳安對著寶座上的朱由校彎腰拱手,沒忍住打了個哈欠,睡眼惺忪的叫道:“杭州府柳安,見過陛下。”
不識禮數,目無圣上,按道理來說此刻應有數個言官站出來譴責他,可不知為什么,今天的朝堂出奇的一致,絲毫沒有以往的火藥氣,大家雖然議論紛紛,卻無一人站出來說柳安不識禮數彈劾他。
不管是以魏忠賢為首的閹黨,還是以劉一憬為首的東林黨,都認為柳安是自己人,誰會站出來彈劾自己人呢?
柳安哪里知道自己躲過了一劫,只當上朝就該這樣,朱由校坐在寶座上,絲毫沒有因為柳安失禮而生氣,反而還認為他鐵骨錚錚,不拘一格,剛一出場就以氣勢震住了朝上的眾臣,讓他們不敢出言彈劾。
“柳愛卿不必多禮,你獻耐饑丸,計破白蓮反賊,朕當不吝封賞,劉閣老,按照規矩,該當如何賞賜柳愛卿?”朱由校點了點頭,望向站在最前方的劉一憬。
劉一憬向前一步,彎腰道:“回陛下,自古開疆拓土揚我國威為一等功,智計安民平內亂次之,為二等功,柳安二者兼具,兩功并賞,應按一等功算。”
對于如何封賞柳安,劉一憬自然希望是越高越好,可他又不敢表露出來,生怕以魏忠賢為首的閹黨對柳安起了壞心,難得東林黨出了個大功之人,可不敢就這樣葬送了,想了一番,封侯賜爵略有不妥,賜個一官半職的又太小,屬實有些難辦,只好將這皮球又給朱由校踢了回去。
他沒想到,這一腳,正中朱由校的下懷。
“劉閣老的意思是封侯?”
“封侯者,非開疆拓土不能受,柳安之功不可封侯。”
“那便賜個翰林院侍讀?”
“若以柳安之功,只賜翰林院侍讀,顯得陛下太過于吝嗇,怕寒了天下有能之士一番報效國家的忠心啊。”
“那劉閣老覺得該如何賞賜才好?”
“請陛下裁決。”劉一憬彎腰說道。
等的就是劉一憬這句話,朱由校敲了敲桌子,沉吟了一會兒,對于如何賞賜柳安,他昨夜召柳安覲見的時候已經問過,即使他不要賞賜,這功,還是要賞。
“既然如此,來人。”
一旁的魏忠賢俯下身子說道:“臣在。”
“天下昭昭,朕承天即位,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高祖之訓朕不敢忤逆,當以民為國之根本,民安,則天下安,杭州府柳安,韜略過人,潔己自修,雖無功名,卻飽讀詩書,文冠天下,不居高位,卻胸懷萬民,蒼如白駒,鴻蒙過煦,智計無雙,忠心赤膽,為國為民,今朕特賜其進士及第,任欽天監監正,賞大紅四合如意云紋柿蒂窠飛魚道袍,配玉帶,封其夫人二品誥命,以顯朕之恩威。”
絮絮叨叨一大串,柳安就聽懂了個欽天監監正,飛魚袍和玉帶,至于那勞什子的夫人二品誥命,他哪來的夫人?
朱由校得意的瞥了底下的眾臣一眼,覺得自己這一番話說的十分有水準,不由得志得意滿。
劉一憬幾位閣老也是聽懵了,這朱由校怎么什么詞都敢往柳安身上放啊,什么文冠天下,潔己自修,智計無雙之類的,跟他沾邊嗎?
可說出去的話如潑出去的水,也是自己等人讓朱由校裁決的,當著這么多大臣的面,要是敢駁了朱由校的意思,怕是以后日子就不好過了,說不定那天因為自己右腳跨進大門就得被責令告老還鄉,反正柳安是自己人,賞的重了點就重了點吧,左右不吃虧便是。
“陛下圣明!”
眾人拜倒,那帶柳安來的小內監站在不遠處,看柳安遲遲沒有反應,急了:“柳先生?柳先生!謝恩啊!”
柳安頭一次上朝,這里面門門道道是一竅不通,聽那小內監提醒才知道現在是謝恩的時候,連忙彎腰到地:“臣,柳安,謝陛下厚恩!”
“對了。”朱由校一拍腦袋,想起了一件事情。
“柳愛卿你初來京師,住處可曾有著落?”
“不瞞陛下,昨日臣就從楊大人手中買了一處宅院。”柳安笑道。
“哦,這樣啊......”朱由校砸了砸嘴,略有些失望,他還想如果柳安沒有住處,就賞他個宅子呢,正好也告訴其他人自己有多么大方,現在看來這想法是泡湯了。
“柳愛卿新添府邸,當為一喜,柳愛卿為朕解憂,朕十分感激,特從內庫賜金三千,布絹百匹,令牌一塊以表心意,湊個雙喜臨門,豈不美哉?”
“臣不勝惶恐,謝陛下隆恩。”柳安大大方方就受了,白給的銀錢賞賜,不要白不要,之前光整些虛頭巴腦的玩意兒,沒甚作用。
一聽令牌,眾人都瞪大了眼睛,柳安不知道是什么令牌,他們可知道,有了陛下欽賜的令牌便可隨意進出宮內,什么門禁稟報之類的統統都不要了,就連劉一憬這個內閣首輔都沒有如此殊榮,眾人駭然的相視一眼,如此圣眷,此后這柳安怕是要一飛沖天了。
魏忠賢和劉一憬此刻也反應過來了,怎么感覺,柳安好像有點沖的過頭了呢......
令牌...飛魚服...欽天監監正...他才剛到京師就得了如此厚賞,那以后再得個一功半賞的,不還得跳到他們頭上了?
但現在正是拉攏柳安的時候,哪能在此時站出來和他唱反戲,魏忠賢眼珠子轉了起來,打起了自己的小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