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館之中頓時鴉雀無聲,所有的聽客連大氣都不敢出,戰戰兢兢的坐在自己的位子上,那臺上的說書人一看錦衣衛來了,嚇得面無血色,“噗通”一聲就跪在了臺子上對著為首的錦衣衛連連作揖道:“大,大,大人,小人所言句句屬實啊!大人,您別...誒喲!”
“還敢胡言亂語,帶走!”
洪峰見狀就要起身阻攔,柳安擺了擺手,瞇著眼睛,說道:“不要管,沒弄清楚狀況不要輕舉妄動。”
“可是...”
“還沒看出來嗎,這是有人借題發揮,各州府糧倉虧空,可不是小事情啊......”柳安搖了搖頭,將剩下的茶水一飲而盡。
說書人被拖了出去,為首的錦衣衛睥睨四周,冷哼道:“誰要是敢出去胡說八道,鎮撫司的詔獄有的是地方!”
說完轉身便大步跨出了茶館,將手中的繡春刀一揮,喊道:“走!下一家!”
短短半個時辰,相同的情況便發生在各大茶樓酒館之中,許多人被抓走帶到詔獄嚴刑拷打,鬧的大街上是人心惶惶,草木皆兵。
柳安五人出了茶館,發現大街上已是人煙稀少,方才的人潮早已散去,沒走幾步便遇到了二少爺和大小姐他們。
柳安松了口氣,說道:“二少爺,你們沒事吧。”
“柳先生,發生什么事情了。”二少爺被剛才的情景嚇了一跳,不明白為何錦衣衛忽然便動手拿人。
“回去再說。”
發生了這種事,柳安也沒了繼續買家具的心情,帶著一眾人匆忙回到驛站之中,關上大門才放下心來。
錦衣衛拿人雖然并不少見,可像今天這般全城緝拿的,真真兒是沒見過,不知有多久沒發生過這種事情了。
“柳先生,現在可以告訴我們了吧,這書聽的好好的,為何突然拿人啊?”
“方才老夫得知外面的茶館酒樓在宣揚老夫的事跡,還以為是好事,如今看來,怕是有人借著老夫入京一事開始動手了......”
二少爺楊文才追問道:“動手?對誰動手?”
撇了他一眼,想到反正在場的也沒有外人,柳安略一停頓,說道:“雖然戲中沒說是哪些州府的糧倉虧空,可其意味則是不言而喻啊,目前朝堂之上無非就三方勢力,一是東林黨,二是中立的一派,三就是閹黨。”
“中立的一派自然不會搞這些事情,而陛下昨夜頒旨命各州府開兩倉援助陜西,如果各州府糧倉虧空,拿不出糧食來,倒霉的是誰?”
二少爺頗為震驚的說道:“莫非這是閹黨的手筆?”
“有七成可能,之所以如此大肆宣揚,就是怕那各州府的知府知州得了消息從別的地方買糧填充糧倉,經過這么一鬧,肯定是瞞不住的,陛下定會下旨徹查各州府糧倉往年賬目,如核對不上,呵呵。”
“可如果這是閹黨的手筆,為何錦衣衛會來抓人?不應該是順天府出手嗎?”二少爺皺著眉頭問道。
“這一點兒,老夫也很是疑惑,魏忠賢他為何要自己打自己的臉呢?此事一出,他是無論如何也脫不了干系啊,這個時候拿人,豈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柳安沒有從袖子中摸到小茶壺,只好隨便抓起一塊糕點抿著,腦子飛速轉動。
錦衣衛聽何人指揮,根本不需要柳安多說,全京師的百姓都清楚的很,除了魏忠賢和陛下,沒有人能再指揮得動他們。
“方才我們在鋪子里買劍的時候,那老師傅跟我們說有個神秘人將消息傳達給了各大茶樓酒館,緊接著便是發生了這種事情,這個神秘人才是核心關鍵啊。”
“如果是魏忠賢要動手,這未免也太神速了一點兒,今天陛下剛頒的旨,中午頭還沒過呢就開始了?”
“只怕背后另有其人啊。”
說了半天沒人回應,柳安轉過頭一看,發現除了洪峰楊來還在聽,其他人根本都沒把心思放在自己這里,全都湊到丫丫跟前看她新買的兩柄劍去了,丫丫跟寶貝似的捂著匣子,不論二少爺怎么引誘,就是不給他看。
感情自己剛才全是對牛彈琴,白費口舌,柳安翻了個白眼,也不稀的說了。
皇宮司禮監。
啪嚓!
一個茶杯被狠狠的摔碎在地上,魏忠賢面色有些猙獰,胸口劇烈起伏,看著面前跪在地上的內監怒道:“是誰在陷害咱家?!”
他不是傻子,怎么會做出如此明目張膽的事情,再說那東林黨人是吃素的嗎?自己要動手也是暗中算計,豈敢搬到明面上宣戰?
跪在地上的小內監顫抖個不停,自從魏忠賢掌權以來,他還從未見過魏忠賢如此暴怒的模樣,聲音結結巴巴的說道:“干爺,干爺爺,那些說書的一問三不知啊,不論怎么嚴刑拷打他們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只說昨夜有個神秘人士給各個茶樓酒館送來個簿子,上面寫著柳先生的過往傳說,那神秘人還說只管說書便是,絕對無人敢拿他們......”
魏忠賢頓時瞠目欲裂:“混賬!!無人敢拿他們?!這不是明擺著往咱頭上潑臟水嗎?!”
“給咱打!打到他們愿意說出來為止!生死勿論!!”
“是,是!”
那小內監連忙磕了個頭,快步退了下去,魏忠賢剛想喝口茶壓壓火氣,卻發現茶杯已經被自己摔了,氣的又是一頓打砸,他現在羽翼未豐,朝堂之上的勢力跟東林黨根本沒法比,在這個節骨眼上招惹他們,就是自找沒趣。
陛下昨夜才下旨要查糧,今天就有人說各州府糧倉虧空,那些個東林黨人用屁股想也會猜到自己頭上,畢竟此事一旦鬧大,最后得利的是自己啊。
至于那戲中的什么柳先生,不用旁人說,只是個幌子借機發揮罷了,柳安昨日才到京師,此事根本不可能與他有關聯。
魏忠賢發了一通火冷靜下來,細想一下反應了過來:“這是有人想攪亂局勢,好混水摸魚啊......咱家豈能隨了他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