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錢都不借?”
柳安這下子有些意外了,按理說不應該啊,不就是借住個幾日嗎,給錢都不行?
但若他們是在不想租,柳安也沒辦法,畢竟地就是那群和尚的,柳安又不想用強,可沒了香山那地方,那些人住在哪兒?皇莊又住不下那么多人!
思慮再三,柳安決定親自走一趟香山。
“走吧,老夫跟你去一趟香山,好好勸勸那老禿...方丈。”
跟監副徐光啟說了一聲,柳安便帶著楊來洪峰二人風風火火的向著城外行去,那奉命暗中保護柳安的趙志等錦衣衛一看柳安要出城,頓時慌了,這京師中治安尚能維持,出了城可就真是難講了,萬一遇上個厲害點兒的賊人,怕是跑都跑不掉。
速派人會鎮撫司求援,趙志也趕在柳安出城前將他攔了下來。
“干嘛?老夫要去香山,你們攔著做甚?”
柳安掀開簾子,便看見了趙志等人攔在車前不讓開,死活不同意柳安出城。
“柳先生,您有什么事情就跟小的們說嘛,干嘛非要出城冒險呢,現在外面流竄的賊人甚多,小人這幾個弟兄怕是應付不來,您要不等鎮撫司再派些人手來罷!”
“胡鬧!當初老夫也是從杭州府北上千里而來的,還能怕他們不成?香山就在城外十里,出不了什么亂子!”
縱使謹慎小心如柳安,也想不出自己這趟會有什么危險,本就是突然出擊,恐怕等信王府那些人收到消息的時候自己早就回來了,至于那些江湖人士...誰認得他啊!
若大張旗鼓的帶著幾十上百名護衛轟轟烈烈的出行,那才是生怕別人不知道柳安在此,還不如懸個橫幅在頭頂,昭告天下算了。
十里地一來一回也不需要一個時辰,若是談的快些,說不定還能趕上中飯呢。
可各有各的想法,趙志接到的命令是保護柳安的安全,他是不能冒險的,柳安真在他當值的時候出了岔子,第一個掉腦袋的就是他,他可不敢賭。
好不容易等著鎮撫司那邊派來了人手,柳安一看,嚯,足有上百人,頓時翻了個白眼也不想多說什么了,任由趙志等人圍在馬車旁,重重護衛著出了京城。
不過這倒有一個好處,普通人見了如此陣仗,恨不得避之三尺,但凡有想往前靠的,不論動機,一律拿下,保管沒一個冤枉的。
自從李桯易回了杭州述職,柳安身邊就剩下了從杭州府帶來的那近二十個護衛,此刻倒是一個都沒叫上,在城門口就將他們打發回去了。
柳安還設想過一種可能性,就是趙志等人會不會趁機裹殺自己,這個想法只剛出現就被柳安抹去了,因為根本不現實。
誰會冒著誅九族的危險同意掩殺自己呢?魏忠賢嗎?自己若是在錦衣衛的保護下出了事情,他魏忠賢絕對跑不了,包括這些護衛的緹騎。
看似可能的事情,實則根本不可能,拿命博一份富貴前程,也得有人享用不是。
“柳先生,前方就是香山了!”
楊來指著已經近在咫尺的山崖叫道。
香山地勢險峻,蒼翠連綿,山峰林立,每逢夏秋時節都是皇帝們狩獵納涼的好去處,可惜到了朱由校這幾代,已經漸漸的不來了,至于朱由校先前賜給柳安的哪所宅子,便是皇家的別院,因一直荒廢,慢慢地也就淡出了眾人視野,唯有香山上的碧云寺,依舊還是百姓們經常拜訪的地方。
不論什么時期,拜佛信道之人都多如牛毛數不勝數。
沿著山間的小路艱難的爬行,這種小路匹馬不能行,只能靠雙腿,即便是冬天,眾人身上也開始發熱了,柳安喘著粗氣環顧四周,發現只有自己一人很累,其他人只是微微氣息粗重罷了。
感慨一聲自己這身體真是老了,搖搖頭繼續攀爬,爬過東麓,柳安才看清了眼前出現的龐大寺廟。
碧云寺坐西朝東,依山而建,殿宇錯落有致,迎面便是一道方形灰瓦卷棚頂的山門,門前一道深壑,坐落垂拱石橋,石橋后的須彌座上盤踞著一對石獅子,精雕細琢,栩栩如生。
那漆紅大門此刻儼然緊閉,好似謝絕一切客人,不待柳安說話,楊來便沖了上去。
砰砰砰!
“開門!趕緊給老子開門!”
嗷嗷叫了幾嗓子,大門才緩緩打開,從后走出個面帶兩尺白須的光頭,身后跟著幾個小沙彌,即便此刻陰天沒有太陽,光頭上的六個戒疤依舊清晰可見,甚至還隱隱散發著光芒。
“洪峰,不得無禮。”
柳安見正主出來,出口喝住了楊來,上前幾步,雙手合十道:“敢問當面可是碧云寺的方丈?”
“阿彌陀佛,正是老衲,佛號了忌,老衲瞧閣下天庭飽滿,目藏星斗,想來應是柳施主了。”
那禿頭方丈倒是頗有些高人做派,吟了聲佛號不緩不急的回道。
“既然了忌方丈知曉老夫,那想必也猜到老夫的來意了吧。”
了忌禿頭晃了晃,竟有些亮眼。
“阿彌陀佛,若柳施主是為了租借禪房一事,還是請回吧,碧云寺乃佛門清凈之地,不染塵俗。”
“三座金身。”
“嗯?”了忌方丈猛地睜大了眼。
“老夫仰慕佛祖已久,可卻遲遲未曾獻上香火,怕佛祖他老人家記不起我來,眼下得了富貴,愿為貴寺重鑄金身羅漢,再敬獻香火錢千兩以表敬意。”柳安笑瞇瞇的,倒是看不出絲毫誠心。
那幾名小沙彌露出了興奮的神色,希冀的望向了忌方丈。
要不怎么說小沙彌是小沙彌,方丈是方丈呢,了忌禿驢除了方才的驚訝之外,再無失態的地方,只見他轉著手中佛珠許久,緩緩說道:“柳施主若是心向佛祖,則佛祖當會護佑,若是誠心,也可敬獻香火,只不過這租借寺廟一事...”
“五座金身。”
“阿彌陀佛....這不是金不金身的問題...”了忌方丈的呼吸一滯,強行按捺下心中的騷動。
“七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