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套好的皮甲,如果造價太過昂貴,沒辦法大規模裝備的話,拿來也是無用。
原本柳安認為這套內甲所需的價格定是不菲,畢竟其中所使用的生鐵數量較多,造價應該不會低于幾兩銀子。
“不算人力的話...”二少爺楊文才想了想道:“皮革我花了三錢銀子,鐵環是找人打造好的,一兩五錢兩,鐵球也是一并買來的,差不多二兩上下,合計應是三兩八錢左右吧。”
三兩八錢,按照現在的市價,足夠買米六石,夠一個三口之家吃半年有余,不可謂不昂貴,但比起其他制式的盔甲來說,尚算中可。
現在朝廷的一套紫花布甲,造價四兩四錢銀子,而根據當年薩爾滸一戰中所得的后金戰力,當時的韃子身穿的盔甲面具臂手,悉皆精鐵,馬亦如之。
韃子的裝備可謂精良,部件齊全的一整套盔甲,差不多八兩八錢銀子,裝備差距如此之大,士氣又不如對方,再加上指揮不當,如何能敵得過?
從二少爺口中得知了個近似的答案,柳安心中也有了計較,輕輕點頭道:“作價倒是不高,看起來也輕便,內外皆可穿之,好,二少爺你準備一套內甲,明日老夫帶去給陛下瞧瞧。”
二少爺楊文才自是滿口應下,他所制造出來的東西能夠被人看中,自然是欣喜無比。
“老爺您和夫人舟車勞頓,想來定是疲憊至極,千萬不要拘束,這柳家食肆便是家,來人,備宴!”
柳安隨便吆喝了一聲,便立刻有人去張羅宴席一事,看起來十分威風,楊鈞見狀也不免感慨了一句:“初見柳先生時,柳先生還是個風餐露宿的難民,當時我便知道柳先生不是池中之物,可沒想到不過數月,柳先生竟已然官至太師位列三公,這可真是一飛沖天啊...”
“老爺過譽了,不過是陛下抬愛罷了,皆是虛榮罷了。”
柳安搖頭笑了笑,對于現在的地位,他始終有一種恍惚感,有些不敢相信,或者說太過虛浮,沒有且身處地的經歷。
“對了老爺,咱們富通胭脂鋪在山西的鋪子怎么樣了?進行的可還順利?”
柳安忽然想起了山西范家,若沒有他們,韃子哪里能有如此精良的裝備?罪魁禍首,正是他們。
在柳安的設想中,有楊鈞的把持,這鋪子的擴張將步步為營,根本不需要自己操心,畢竟楊鈞也是江南等地出了名的商賈,手段自然不凡。可聽到柳安的問題后,楊鈞竟面色漸漸變得凝重,緩緩搖頭道:“我這次來,除了看望你們之外,便是為了山西的事情要和柳先生你商量,有些話信中說不清楚。”
“難道山西的鋪子出了問題?”柳安坐直了身體,他極少見楊鈞露出這種神情,想來定是什么大事。
“問題稱不上,那范家倒也是履行了承諾,讓富通胭脂鋪進入了山西地界,可發展卻是舉步維艱,別提收益了,沒虧就算很不錯了。”
說到這里,楊鈞有些憤憤的錘了下桌子,柳安凝眉問道:“是肥皂賣的不好嗎?”
“何止是不好,除了他范家的人會定期來購買肥皂之外,根本就無人問津!”
“普通的胭脂水粉也賣不出去?”
“唉!咱們都想錯了一件事情,那八家已經是盤踞山西已久,山西的大小生意他們都有涉獵,咱們光憑一個肥皂,打不進去啊!范家還好,其他七家自從知道了咱們與范家的合作后,聯起手來排斥富通胭脂鋪,專門在鋪子外擺上茶攤,拍幾個惡奴喝茶,但凡有人靠近就呵斥走,實在是可惡的很!”
柳安也不會傻到問為何不報官這種問題,山西八家既然能勾結邊關,那山西里的上下官員早就被打點通順,報官要是有用,楊鈞也不會束手無策了,楊靖民雖然杭州知府,可也跨不過界,越級指揮已會惹得人不喜,若是越府....能聽你的就怪了,原本江南和山西就不對付。
“他們這是在逼咱們低頭啊...”
柳安瞇著眼,手指輕點在桌子上。
“又或者是不想讓咱們知道他們的秘密。”楊鈞忽然說了一句。
“根據在山西鋪子傳回來的消息,山西的各州府宵禁以后經常半夜在街上駛過馬車,聽其車軸的聲音,像是駝了什么沉重之物,上邊用麻布披著,看不清虛實。”
“哦?”
柳安一愣,手點的愈發快了起來,其實他心里清楚的很,那車上是什么東西,無非是糧草輜重,盔甲刀劍之類的,甚至可能還有火藥,他在想如何才能抓到那些人的罪證。
過了一會兒,達騫從后廚中走出,來到柳安身邊笑道:“老爺,飯菜準備的差不多了。”
“那咱們就先用飯吧,此事回頭再說。”
柳安起身對楊鈞笑道。
“好。”
宴席上,楊鈞偶爾向柳安打聽打聽京師的狀況,柳安也不瞞著,一一據實回答。
“柳先生,咱們那水泥紅磚,您看什么時候開售比較好,工人我已經安排到了各州府城,隨時都能開始。”
“不急,水泥還需要一個契機,紅磚也是一樣。”
楊鈞追問道:“還需要什么契機?”
“下個月底,老夫要在京郊香山腳下舉辦一場比武大會,屆時會有不少人來參加,老夫已經命人用水泥紅磚鋪起大臺,那時候才是水泥紅磚亮相的時刻。”
柳安笑了笑,比武大會這種事情,定會引得京師許多人的關注,那時候讓水泥紅磚展示出來,定會引來旁人的目光。
說到底跟肥皂都是一樣的套路,需要個恰當的噱頭罷了。
屆時廣發請帖,只要朱由校到場,還怕其他國公侯爵不來嗎?
在那些江湖人士身上花的銀子,柳安肯定要想辦法賺回來。
“那我這里就等柳先生的好消息了。”
楊鈞對柳安遙舉杯盞示意。
用過午膳過后,楊鈞便帶著方氏和二少爺楊文才以及大小姐楊明曦上了馬車,去拜訪賦閑在家的楊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