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亨通令?這是個什么玩意兒?”
柳家食肆大堂之中,楊鈞和柳安端坐上首,正對著面前這塊牌子交頭接耳,在琢磨這塊令牌的作用。
而跪在他們面前的,則是滿臉生無可戀的二少爺,他也不知道為什么,柳安忽然就叫來了楊鈞,然后楊鈞二話不說就先給自己來了一通七傷拳,繼而轉用皮鞭,最后逼著自己將亨通令拿了出來,到現在他背后還火辣辣的疼呢。
“洪峰,你知道這玩意兒嗎?”
洪峰搖了搖頭,“連聽都沒聽過,更沒見過,此令名為亨通,莫不是跟亨通賭坊有什么聯系?”
楊鈞一聽,勃然大怒道:“什么?!你敢去賭坊?!你現在身為朝廷命官,一舉一動都代表著朝廷的臉面!私自逛賭坊,被人發現了不得參死你啊!”
二少爺楊文才哼唧了兩聲,并未反駁什么,柳安見他這個樣子,情知他是在避重就輕,就按二少爺的脾氣,怎么會這么簡單的認了錯?
就算是他的錯,他也要爭一爭,現在這么老實,其中定有貓膩啊!
“洪峰,拿著這塊亨通令去亨通賭坊請他們掌柜的過來,就說老夫有請。”
“是!”
楊文才一聽急了,本想蒙混過關,可哪里想到柳安竟直接要找亨通賭坊去了,這要是去了,自己的目的還不得直接曝光了?“誒誒,別啊,柳先生您去找他們做甚,這塊牌子不過是我在里面大殺四方他們送的禮物罷了,絕對沒什么特殊含義啊!”
柳安輕蔑一笑,將亨通令翻轉過來,指著背面的兩行小字讀道:“廉善雖由己,亨通亦在天。好詩,好詩啊,二少爺,亨通賭坊有幾個膽子,敢將這兩句詩詞寫到這后面?平白無故送你這種令牌,換你你信嗎?”
“呃.....”二少爺傻了眼,他腹中無甚墨水,悟不透亨通令背后這兩句詩詞的含義,現在柳安將其提點出來,他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這兩句詩詞,若是放到整首詩中,便是點睛,可若是單拿出來,可是赤裸裸的反詩啊.....亨通....亨通賭坊,用這個名字倒也罷了,還敢發放這種令牌,二少爺,這亨通賭坊怕是不一般吶,你還是老實交代,你去亨通賭坊都做了些什么。”
若是在看到這兩句詩詞之前,柳安可能還相信二少爺說的話,但看到這兩句詩詞之后,柳安更加認定,給二少爺發這塊令牌的人定是不安好心,亨通令,亨通亦在天,什么意思?有了這塊令牌你便萬事亨通,如此口氣,甚是嚇人。
尋常人等可說不出這種話,這亨通令背后定是有一個驚天的身影,甚至還能牽扯到司禮監魏忠賢身上。
柳安會往魏忠賢身上想的理由很簡單,眼下的朝廷,除了朱由校之外,可以說最掌實權的就是這司禮監秉筆太監魏忠賢了,人稱九千歲的他,有如此能力倒也正常,除此之外,柳安實在想不出第二個人來。
但不論此人是誰,僅憑這一個亨通令,便足以將其殺頭了。
柳安怕的是二少爺跟他們沾染上什么關系,到時候一并被牽連進去。
楊鈞見楊文才遲遲不開口,怒了,抓著牛皮鞭起身,剛想打就想起來他穿著內甲,怕是打不疼,便干脆地將牛皮鞭一扔,伸手抄起凳子,柳安一見傻了,這是要打死人的節奏啊!若是李守一那皮糙肉厚的倒是不怕,二少爺這體格怎么能頂的住?趕緊上前將楊鈞攔下,有些恨鐵不成鋼地瞪著楊文才罵道:“二少爺!你還不快說?到底是什么事情讓你去維護他們?這亨通令若是落到陛下手里,不知多少人要掉腦袋!”
二少爺這才松了口,悻悻道:“我真不知道這亨通令有什么用,確實是亨通賭坊給我的,但只是做個憑證罷了....”
柳安和楊鈞對視一眼,齊刷刷地坐回椅子上問道:“憑證?什么東西的憑證?”
二少爺楊文才嘆了口氣,咬牙道:“昨日我下值回來,打算在餛飩鋪子中吃碗餛飩的時候,忽然有一個人找上門來,說是沒有他們亨通賭坊做不到的事情,我一聽這么神奇,便想去看看,到了地方后他們帶我上了三樓,見了一個叫豹爺的老頭,那豹爺不像是什么欺世盜名之輩,三言兩語就搞懂了事情,這樣我才相信了他們,想拜托他們做些事情.....”
二少爺緩緩地將事情原委道來,等他說完后,柳安問道:“你托付給他們什么事情?”
“尋找環兒....”
柳安頓時無語,他是千算萬算也沒想到二少爺還對那環兒念念不忘,是京師的大家閨秀不香嗎?還是那環兒的魅力太大?說句實在的,對那環兒柳安的印象真的不深,只知道她比尋常女子要澎湃很多罷了。
柳安還好,沒什么激烈的反應,畢竟對二少爺的性子早就習慣了,反倒是大老爺楊鈞,這環兒的名字他可是記憶猶新,叛賊一個啊!他還以為楊文才早就對其死了心,沒想到還惦念著,這當場就火冒三丈,大吼道:“混賬!為了一個女子,還是一個逆賊!你就打算將全家人葬送了嗎?!”
“你就算不想著我們對你的養育之恩,也要感激柳先生為你操勞的心吧!有道是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你就是這么報答的柳先生的?!”
二少爺楊文才縮了縮脖子,嘀咕道:“我,我哪有做白眼狼....那環兒也不是逆賊!”
楊鈞氣的眼前一黑,差點昏死過去,胳膊顫抖著指向楊文才,渾身抖著哆嗦,“你...你...那環兒是不是逆賊,豈是你說了算的?!一切都要看朝廷,看陛下他怎么想你知道嗎?!”
二少爺還是有些不服,梗著脖子道:“那亨通賭坊說了,只要二十萬兩銀子,他們就可以為環兒脫罪,將她安然無恙地送到我面前!”
好嘛,一聽二十萬兩,楊鈞干脆兩眼一翻,徹底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