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正明的選擇超乎所有人的意外,在應該避其鋒芒的時候張正明選擇了以力搏力,顯然是很不明智的。
鏘鏘鏘!
張正明和扶余圖爾蘇兩人站定身子,刀棒相擊,十分簡單粗暴。
扶余圖爾蘇眼中露出驚訝之色,張正明的力量遠小于他,按理說不可能跟他纏斗,可張正明像是變了個人般,換了一種戰斗方式,反握的大刀每一擊都是角度刁鉆,如毒蛇出洞般,擊打在狼牙棒的中心,巧妙的破壞了扶余圖爾蘇手中狼牙棒的平衡,導致扶余圖爾蘇空有一身蠻力用不出來,只能憤怒的連連怒吼。
看著張正明在和扶余圖爾蘇正面交鋒,洪峰眼神有些發直,有些驚訝,俗話說內行看門道,外行看熱鬧,柳安在嘖嘖感慨張正明和扶余圖爾蘇兩人都是實打實的高手,惹得洪峰略帶鄙夷的眼神不時飄來。
不管是張正明還是扶余圖爾蘇兩人,看得出都是在實戰中練出的本領,每一次交鋒都包含了他們平素積累的經驗。
不知何時,朱由校已經從椅子上站起,走到了欄邊,和柳安并肩而站,伸著脖子看向下方的比武臺,眉飛色舞地說道:“先生,朕長這么大,還是頭一次看到如此精彩的戰斗,這兩個人想必在江湖中也大有名氣吧!”
看著朱由校激動的樣子,柳安沉吟了一會兒,點頭道:“是啊,他們兩個都是一等一的高手....”
柳安并沒說他們二人其實并不算太厲害,還有遠比他們更加厲害的人,甚至你的弟弟手下就有一個,但這些話柳安不打算說,說了也沒用,方木那種人有野心,行動極具目的性,要是被朱由校知道了,還不知道會做出什么事來,若是招到什么居心叵測的刺客就麻煩了。
朱由校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連連點頭,看向漸漸落入下風的張正明嘆道:“只可惜那胡子太厲害,大明的勇士不是他的對手....”
“陛下,這江湖比斗廝殺,不到最后一刻不能下定論,現在張正明看起來是落入下風,但只要那扶余圖爾蘇稍有不慎,張正明便有機會一擊拿下,勝負不過是在一線之間而已。”
柳安適時地將洪峰方才對自己說的話潤色一番又拿了出來糊弄朱由校,讓朱由校覺得自己好像很懂得樣子,殊不知洪峰在身旁已經翻了好幾個白眼。
比武臺上,張正明漸漸體力不支,招架的頗為吃力,每一次格擋都伴隨著身子微微顫抖,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他已經勢頹,落敗就在頃刻間。
而反觀扶余圖爾蘇那邊,則越戰越猛,渾身在雨中散發著股股白氣,臉上的笑意也越來越盛,好似一個在沙漠中徒走干渴至極,忽然看見不遠處的綠洲時臉上露出的那種驚喜,可以看出他許久都沒經歷過這種酣暢淋漓的戰斗了。
狼牙棒落下的力道愈發沉重,在旁人看來是張正明體力不支,但唯有苦苦支撐的張正明知道,不是他勢頹,而是對方戰意越來越強盛,手掌早就被震得麻木,張正明還能堅持下來全憑胸口的一口氣,他不能輸,尤其是在面對胡人。
輸了,整個大明都要被人嘲笑,邊關的將士的士氣也會大打折扣,此戰,他許勝不許敗。
張正明覺得自己身子骨都要散架了,渾身上下無處不傳來劇痛,仿佛千萬根針扎在他的身上,他好似能聽到骨頭傳來的呻吟聲。
臺下他的大哥黑臉漢子張正德雙拳緊握,瞠目欲裂,眼中血絲密布,若不是身旁兩兄弟拉著,他早就跳上去幫忙了。
痛意漸漸遠去,張正明覺得雙手好像不屬于自己了,只能機械的格擋、格擋、再格擋,扶余圖爾蘇早就能將他手中武器打飛,可他沒有。
在扶余圖爾蘇看來,他難得遇上一個可以正面交手的敵人,他豈會這么輕易的就讓對方倒下?
所以是扶余圖爾蘇在單方面擊打在張正明抬起的刀劍上,迫使他站立,張正明感覺自己的意識正在遠去,周圍的聲音都漸漸消失,只剩下輕輕的雨聲。
“四弟!不能輸!!”
大哥張正德聲音忽然在耳邊響起,張正明猛地驚醒,錯愕回頭看去,張正德手抓在石臺上,脖頸臉龐漲的通紅,大聲吼叫著什么。
而在他身后的樓臺上,柳安和一位身穿龍袍的年輕人正在擔憂地望著自己,眼中帶著不忍之意。
就好像小時候教書先生對自己失望的眼神一樣。
熱血上涌,張正明胸間郁氣難忍,咬緊牙關怒吼道:“我還沒輸!不要用那種眼神看我!!!”
長刀脫手飛出,在地上滑落,扶余圖爾蘇大笑道:“現在你輸了。”
“啊!!!”
張正明不顧一切地向著長刀踉蹌跑去,手腳并用,扶余圖爾蘇搖了搖頭,抬腳小跑著追了上去。
“真正的勇士從來不會畏懼承認失敗,失敗只會讓他們越發強大。”
就在張正明握住刀柄的剎那,背后忽然傳來扶余圖爾蘇的聲音,同時嗚嗚聲響起,張正明后背寒毛倒豎而起。
“四弟!!!”
柳安不禁閉上了眼睛,不想看到接下來的慘狀,被狼牙棒重擊,張正明非死即殘,那胡人明顯沒有手下留情的意思。
然而,就在這一刻,異變突生,張正明身體前趴,左手抓住刀柄,右手斜拍在地面上,整個人側滑,臉龐離地面不過兩指,雙腳不動,身體卻是向左劃出半圓,同時左手松開刀柄,寬背大刀落下,在空中被右手握住,身體翻轉,寬背大刀劈落,背后狼牙棒重重地擊在石臺上,發出轟隆巨響。
場中完全沉寂下來,所有人都不敢置信地望著石臺之上,扶余圖爾蘇身體僵直,感受到背上傳來的寒意不敢動彈,張正明則仰面躺在地上,右手握著寬背大刀,刀背抵在扶余圖爾蘇的肋上,張正明忽然咧嘴笑了起來,“我說過,我沒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