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柳安所預料的一般,晉級到第二輪的選手都是在江湖中小有名氣的英雄好漢,與祌牛龍景中等人相仿。
八百多名參賽選手,經歷過第一輪的篩選后,還剩了四百多人。
但其中總有些因為特殊原因而要中途離去的,所以實際數字應該還有三百七八十人的樣子。
這天臘月二十九,天氣比起前兩日更加寒冷起來,樓臺上又燃了兩個火盆取暖,朱由校等人倒還好說,四面八方的火盆將他們烤得暖烘烘的,絲毫覺不出寒冷來,參賽的選手也紛紛進了屋子,前兩天他們尚能用強健的體魄硬抗下來,再依仗著人多,大家聚在一起取暖,倒也能堅持,可現在不行了,與其站在外面觀看,還不如回到屋里等著,什么時候喊道自己名字了再出去也不遲。
誰也不想在這個鬼天氣里讓自己染了風寒。
皇帝不冷,大臣們不冷,選手們也不冷,那么問題來了,誰冷呢?
自然是坐在外面沒有圍墻給他們遮風擋雨的商賈了。
為了讓他們看的真切,柳安特地讓工部按照階梯式的構造搭建的看臺,越靠后坐的就越高,保證每一層都能看到場地里的情況,不可謂不貼心。
但柳安也忽略了一件事情,就是在這么寒冷的天氣中,坐在看臺上的舒適程度。
縱使裹了兩三件襖子,還是凍的瑟瑟發抖,不時傳來噴嚏聲,那些商賈凍的臉都紅了,跺腳搓手,任何取暖的方式他們都沒有放過。
三面看臺上太過寬闊,就算給他們安上火盆用處也不大,況且這上千人,至少也得要五百個火盆吧?
荒郊野嶺的,柳安上哪兒給他尋五百個火盆來。
就算是皇莊里,常備的火盆也就只有數十個,還都是給老爺們準備的,下人不能使用,朱由校都得跟這么多大臣共享火盆,那些商賈又有什么資格獨享呢?
所以這個罪就只能讓他們硬抗了,但奇怪的是,不管天氣再如何寒冷,那些商賈也沒有一個主動離場的,即使凍的上下牙打顫,也要死扛。
薄云成蓋,陽光照射不透,比武場中一片清冷之色,但隨著眾人的入場,氣氛也逐漸熱烈。
能跟皇帝同場觀禮,對他們來說可是無上殊榮,將來跟人說起,也能吹上幾句。
魏忠賢今天心情不錯,走坐著哼起了小曲兒,逢人也是笑瞇瞇的,朱由校見狀不禁好奇問道:“魏伴伴,你這是遇上什么好事了?說來與朕也高興高興。”
“誒呀陛下,老臣這正要去跟您稟報呢,就在剛才,老臣得到消息,那賣官鬻爵的人啊,抓到不少了!”
魏忠賢眉開眼笑地對著朱由校拱了拱手。
朱由校也是一喜,旋即說道:“都查清楚了?可別弄成了冤假錯案,將來遭人詬病。”
“陛下盡管放心,證據確鑿板上釘釘,那些人絕對是死有余辜,東廠的番子已經將他們緝拿,正待押解京師,聽候陛下發落呢!”
只不過此事全憑魏忠賢一張嘴說,朱由校沒法去認證什么,只能等著那些罪臣被帶到京師,他才能好好詢問,不然這天高地遠的,他也沒有什么好法子。
想來魏忠賢是不會因為這等事情來誆騙自己的,風險大過收益,應該是真的抓到了。
“不知東廠是怎么抓到的他們?以前毫無消息,怎么這才短短一個月就能查個水落石出?”
朱由校問道。
魏忠賢一愣,他沒想到朱由校會這么問,這不是明擺著怪罪東廠,或者在說東廠和那些官員沆瀣一氣,私下往來嗎?
這罪他可吃不起啊!
魏忠賢雙膝一彎,跪倒在地,快語連珠地說道:“冤枉啊陛下!東廠絕對不曾與那些佞臣勾結,先前沒有察覺,是因為他們極為謹慎,每逢朝廷篩選官員,他們在十個人里塞進去兩三個自己人,這八九真一成假,東廠的番子們事先又沒有防備,很容易就被蒙騙了啊!可后來那宋家兄弟不遠千里上京狀告,這才令真相大白于天下,臣派去的番子們又無不是東廠的能人干吏,四處暗訪深挖,這才抓到了他們的馬腳,順藤摸瓜的將他們一網打盡啊!”
說的繪聲繪色,好像魏忠賢是親眼所見一樣,可偏偏就是他這副惺惺作態的模樣,讓朱由校心軟了,“好了好了,朕沒有責備你的意思,莫要跪著了,先起來再說。”
對朱由校來說,過程怎么樣他不在乎,他只要那個結果,只要你魏忠賢能完成他朱由校吩咐的事情,那你就還是有用的,有沒有事前察覺并不重要,關鍵是要看你接下來怎么做。
其實朱由校心里也隱隱能猜到這賣官鬻爵的事情跟東廠脫不了干系,否則也不會瞞天過海這么久,直到有人冒死上諫才暴露出來,但魏忠賢執掌東廠不過年余,手腳還沒有完全掌控東廠,很多事情也不能怪他,就好比你讓一個人去做點什么事情,得讓他準備準備吧,總不能說去打韃子,扔給他一柄劍就讓他去,那是明擺著送死。
朱由校希望借著這個事情,魏忠賢能徹底掌控東廠。
“對了,那宋家兄弟現在何處?”
朱由校忽然想起了宋應星宋應升二人,自他們找到柳安說明了賣官鬻爵的事情后,好像就再沒聽到過他們的消息了,別再叫人迫害了吧!
魏忠賢道:“回陛下,宋家兄弟目前在兵仗局中任職,官至工部郎中,暫掌兵仗局。”
朱由校驚問道:“啥?他們已經是正五品的工部郎中了嗎?”
這倒不是朱由校大驚小怪,而說起這做官,不論是誰,除了特殊情況以外,你都是要從底層開始坐起的,這個底層有兩種意思,一是掌實權品級不高,二是品級高但不掌實權,別看前者開始的時候風光一點,但他們想要升官可是難上加難,后者雖然有名無實,但只要熬幾年資歷,便能一飛沖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