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時間內,羅尉恭腦中便閃過無數個念頭,瑞王派他來京師是為了什么?一是給任燁傳信,二是擇機而動,看看能不能在關鍵時刻整出點亂子來。
現在一看,如果能成功混進柳家食肆,接觸到柳安,肯定能得到許多消息,一旦得到京城布防圖或者其他的秘辛,自己就是大功一件,將來瑞王的賞賜肯定是少不了的。
這可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不錯,我正是住在柳家食肆,羅千戶怎么不說話了?”
“啊?沒沒,唉,確如恩公所說一般,在下在京師之中沒有落腳的住處,身上的財物又被盜竊一空,正愁著去哪兒過夜呢,實在不行,只能去跟那些乞丐擠一擠了。”
羅尉恭黯然說道,心里確實期待著孫德勝出口挽留他。
果然,孫德勝笑道:“這還不好說,柳家食肆地方大,多住一個人完全沒問題,如果羅千戶不嫌棄的話,暫且就住在柳家食肆吧。”
“這...”羅尉恭佯裝為難的說道:“柳先生不會介意吧....”
“哈哈,羅千戶這話說的小瞧柳先生了,柳先生是何等人物?光明磊落樂善好施,就是有些時候吧,不講道理,羅千戶你習慣就好了,柳先生人好得很!”
孫德勝大刺刺地拍著羅尉恭的肩膀,正好拍到羅尉恭的傷口上,疼的羅尉恭直咧嘴。
“那,那在下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無妨無妨,只管跟我來就好!”
柳安交代給孫德勝的事情,其中一條就有監視羅尉恭,眼下柳家食肆中沒有幾個人,可以說是人去樓空,像大小姐楊明曦和楊鈞孫夢蝶等人都被柳安藏了起來,就算到時候守不住,他們也可以逃走。
所以現在的柳家食肆就是個空殼子,除了柳安新招募的護衛外,沒有了其他人居住。
羅尉恭跟著孫德勝來到了柳家食肆,當羅尉恭見到柳家食肆的匾額時顯得很是激動,恭恭敬敬的行了大禮后,才跟著孫德勝從正門走了進去。
大堂中點著幾根蠟燭,前掌柜達騫正在柜臺后面看書,自從他將柳家食肆賣給柳安之后,他的日子可是輕松了許多,每日讀讀書寫寫字,晚上回家抱孩子,別提有多愜意了。
不過最近特殊情況,達騫也住到了柳家食肆中。
今天正好輪到他值夜。
達騫見孫德勝帶了個陌生人回來,有些奇怪的問道:“老孫,這人是誰?”
“保定府錦衣衛千戶,羅尉恭,我見他在京師沒有住處,就邀請他來柳家食肆住一陣子。”
達騫狐疑地想問什么,就看到孫德勝給他擠眉弄眼,頓時將剩下的話咽了回去,笑道:“原來是這樣,后院倒是還有幾間空房,羅千戶不妨住在那里。”
“多謝。”
達騫帶著孫德勝羅尉恭,三人一起來到了后院,找了間正中的屋子,達騫上前推開房門,率先走了進去。
“就是這里了,羅千戶看看可還滿意?”
羅尉恭吃驚的看著房內的布置:“這,這是柳家食肆最好的房間嗎?”
房中不管是暖爐還是冰鑒一應俱全,墻上掛著名人字畫,還專門設立了一處書架,床足有兩米寬,輕紗紅帳,雕著繁復的花紋,桌子是用上等黃花梨木雕刻而成,就連喝水用的茶杯都是出自大家之手,平日里難求一個,如果讓那些收藏愛好者看到這些東西,肯定要激動的不行。
達騫笑道:“哈哈,羅千戶多慮了,這只是柳家食肆一間普通的屋子罷了,算不得多么上乘。”
“可這...這些東西...”
“哦,這些東西一文沒花,都是那些人送給柳先生的禮物,實在是太多了,庫房都放不下了,干脆就拿出來裝飾在房中了,如果羅千戶不喜歡這些,我可以幫你撤下去。”
羅尉恭急忙擺手:“不不不,不用麻煩了,在下只是驚訝于柳家食肆的財力,想不到柳先生的手筆如此大,這里面的東西隨便拿出去都能賣個好價錢啊。”
“柳先生又不缺錢,他老人家常說,錢嘛,乃身外之物,夠用就行,如果羅千戶看上了什么,不妨直接拿走,客人來了柳家食肆,從來沒有空手而歸的道理。”
羅尉恭受寵若驚的搖頭:“不敢不敢,在下看看就好,看看就好....”
羅尉恭對著墻上的字畫嘖嘖稱奇,他身為錦衣衛千戶,自然是見過世面的,可這些字畫無一不是名貴之物,就算是放到那些富貴人家,也得悉心保養,哪里會像柳安這樣隨便一掛就不管了。
暴殄天物。
孫德勝對著達騫使了個眼色,笑道:“稍候我會讓人送些傷藥過來,羅千戶就好好在這里歇息。”
“哦,對了,如果羅千戶晚上聽到了什么動靜,千萬不要出門。”
“啊,好,我知道了。”
夜漸漸深了,羅尉恭躺在床上翻來覆去,怎么也睡不著,孫德勝那句話一直縈繞在他的耳旁,叫他心癢難耐。
究竟是什么事情不能叫別人知道?
是不是對付瑞王的殺手锏?
子時時分,后院里忽然傳來了喧鬧聲,羅尉恭小心翼翼地起身,貼到了門縫上向外看去。
“快快,搭把手!這東西明天早上必須要送到西城去!公副總兵還等著用呢!”
羅尉恭心中一驚:“公副總兵?公桓?!”
只見十幾個護衛抬著大大小小的箱子從門前走過,其中就有孫德勝的身影,各個神情急切。
“啪嚓!”
一聲木栓斷裂的聲音傳來,箱子重重砸落在地上,里面的東西散了一地。
孫德勝頓時大怒:“干什么呢?!還不趕緊撿起來?!”
“是!”
“這些瀉藥可是柳先生花了大價錢買來的!一定要趁夜送到公副總兵手上!”
羅尉恭捂住嘴巴,大氣都不敢出,這慢慢幾個大箱子竟然全都是瀉藥?
這么多劑量的瀉藥,如果下在水里,恐怕足以讓數萬將士跑肚不止吧!
冷汗沿著羅尉恭的額頭緩緩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