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先生的擔憂是有些多余了。”
朱由校大笑道:“幾個月前大明剛與林丹汗定下盟約,努爾哈赤那廝也派兵攻伐內喀爾喀部,林丹汗又怎會與努爾哈赤聯手?”
“陛下所言極是。”魏忠賢賠笑道:“柳太師是太穩重了,不過這個機會轉瞬即逝,如果抓不住,等后金調養生息完畢,又是一頭猛虎。”
兵部尚書李春燁也贊同道:“不錯,趁他病,要他命,此關鍵時刻,若不乘勝追擊,更待何時?”
群臣中,贊同的聲音紛紛響起,只有汪應蛟、顧秉謙兩人沒有發言,他們也在沉思,但也沒有出面反對。
后金損失精銳一萬五千眾,其中又大多是上三旗的勇士,是努爾哈赤的親衛軍,戰斗力極強,在薩爾滸之戰中,他們就是主力軍,給明軍造成了極大的威脅。
現在精銳盡損,后金引以為傲的利爪消失了,可以說是這么些年來難得的孱弱時刻,趁機攻伐,倒也不失為一個好決策。
縱觀歷史,這莫不是大明再度崛起的契機,朝廷有錢有糧,雖剛逢大災,卻正好可以利用那些遭了災的百姓,將他們招入軍中,增強軍隊的實力。
況且朱由校說舉天下之兵,大明在策的士兵有多少人?
根據李春燁的推算,在冊軍戶共計三十五萬八千,其中家有男丁的占了大半,也就是說,大明傾盡全力的話,也能湊出幾十萬軍來。
后金的實力總共只有十萬人,去掉一萬五千,還剩八萬五千,大明完全可以留下充足的人手衛戍九邊,派大軍出山海關,合縱連橫,借道高句麗,直取后金腹背。
再加上有柳安發明的新式火藥,百倍于黑火藥的威力,想要打勝仗,實在是太簡單了。
朱由校仿佛已經看到了后金潰敗的景象,興奮的臉頰通紅,拍案道:“此事就這么定了!李愛卿,你負責調遣兵馬,集結糧草,只待春天一至,西南平定之時,大軍立刻出擊,直取后金!”
“臣遵旨!”
柳安眉頭緊皺,總感覺這么做有些不穩妥,但又說不出不穩妥的地方在哪兒。
沒有優秀的將領嗎?
單說遼東,熊廷弼、袁崇煥、孫承宗、祖大壽、毛文龍等等等等,都是一等一的用兵如神,每個人都有將帥之才,指揮一支兵馬完全不成問題。
那就是沒有兵?
正如李春燁所說,天下兵馬可以計百萬眾,經過數年休養,大明現在可調遣之兵足有二十萬,這還不算柳安率領的十萬新軍。
馬匹八萬、火炮千門、刀劍、弓弩、箭矢、火器無數,兵強馬壯,怎么看都有一戰之力。
好不夸張的說,現在大明的儲備實力,甚至可以跟成祖時期相比了。
成祖朱棣時期,可是將關外那些異族打的抬不起頭來。
當然,雖然數量上差不多,但在質量上還是有所差距,這點大家都懂,但質量是可以用火器來彌補的。
柳安發明的火炮、新式火藥,經過趕工,也積攢了不少,是騾子是馬,拉出來溜溜。
但柳安還是覺得朱由校有些心急了。
后金雖然這次傷了些元氣,但并沒有傷到根骨。
柳安打算的是就這么慢慢磨,后金如果不靠擄掠,光依仗畜牧,是負擔不起那么多兵馬的,只要自己這邊穩住陣腳,有朝一日對方自然崩潰。
到時候再出兵,那就是十拿九穩。
可很顯然的,滿朝文武都不想錯過這次大好良機。
出了宮后,柳安將朱由校的決斷跟洪峰、楊來等人一說,發現洪峰楊來等人的意思跟自己一樣,都覺得現在跟后金決戰不是好決策。
但圣旨已下,朱由校也不可能收回成命了。
而這次舉兵伐金,跟柳安并沒有太大關系,原因很簡單,柳安率領的十萬新軍是負責保護京師安全的,如果不是特殊情況,這十萬兵馬萬萬動不得。
柳安沒有爭功的意思,他只是單純覺得直接出關決戰有些太冒險了。
“柳先生,這是個好機會啊。”
楊來忽然說道。
“好機會?”柳安眉頭一皺:“你不會還在想那些事吧!”
楊來一直想讓自己取而代之,這件事柳安是很清楚的,但迄今為止,柳安從來都沒有答應過他。
“不是不是。”楊來擺了擺手:“我的意思是,趁著這次機會,咱們可以加緊操練兵馬,以備不時之需。”
“何意?”柳安奇怪道:“大明軍隊數十萬眾,何須防備?”
“根據我的推測,這次出兵,朝廷八成討不到好果子吃。”楊來笑著說:“您是知道林丹汗此人的,他這個人有雄心壯志,表面上跟大明相安無事,可實際上一直打算光復元朝,再現黃金家族的雄風。”
“正因為如此,大明的強大對他來說絕對不是好事,他也不可能想看到大明的崛起。”
“一旦朝廷想要舉兵伐金,那么結果只會激發他的警惕,促使蒙古諸部與后金聯手對抗大明。”
“到時候大明的軍隊跟后金對峙,蒙古諸部從側翼殺出,說不得會大敗而歸。”
柳安驚訝道:“既然都知道這一點了,為何不去提醒他們?”
“柳先生莫急,這種還沒發生的事,就算您去說,他們也不會聽的。”楊來搖頭苦笑:“再說,哪里還有熊廷弼等強將,他們也不是傻子,不可能絲毫不防范蒙古諸部的突襲。”
“就算您去說也沒有作用,說不定陛下還會覺得您杞人憂天。”
“既然這樣,咱們還不如加緊操練兵馬,一旦大軍戰敗,勢必要退回關內,如果到時候蒙古諸部和后金乘勝追擊,說不定還要殺進關中,咱們這十萬新軍可就派上用場了。”
“這就是我說的特殊情況,當然,大明強將如云,想輸都難,這也是給咱們留條后路嘛!”
楊來攤了攤手說道。
聽完后,柳安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覺得楊來說的很不錯,驕兵必敗的道理,他還是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