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六章 成大事者不拘小節

不過，首功不是宋江的，而是劉光世的。

辛興宗親手寫下的捷報如下：

……劉光世身先士卒沖上城墻奪了賊寇的軍旗，手刃了陵川縣首賊董澄、沈驥，冒矢打開陵川縣城的城門，放大軍進城，解救出被賊寇裹挾的善良百姓，居功第一……

……宋江與其部屬還算奮勇，建議嘉獎勉勵……

那事實到底如何？

事實其實也跟辛興宗所奏報的差不多。

不錯。

是李逵第一個沖上的城墻。

隨后秦明和董平等二龍山的將領也沖上了城墻。

可李逵只顧廝殺，根本不懂奪旗，秦明和董平倒是懂，可他們沖上墻城之后就與晉軍死戰，根本就沒有機會奪旗。

劉光世挑得時間太好了，不早也不晚，剛剛好是晉軍即將崩潰之際沖上了城頭。

劉光世又太會搶功了，他蹬上了城頭之后，也不殺敵，而是直奔對方的軍旗而去。

在一眾如虎似狼的親衛的護衛之下，劉光世可以說是無驚無險的就沖到了董澄和沈驥身邊，然后趁著他的一眾親衛與董澄和沈驥廝殺之際，他一刀就將晉軍的軍旗砍倒，奠定了勝局，之后將被他親衛砍得就剩一口氣的董澄和沈驥一刀一個送上了西天。

至于“冒矢打開陵川縣城的城門”，只是修辭手法，那時失去主將的晉軍已經四散逃命去了，怎么可能攔劉光世去開城門？

李逵倒是攔了，不過卻被劉光世的親衛打翻在地。

總之，首功妥妥的被劉光世拿走了，二龍山死了三四千人，折了兩個頭領，一百零七將，就剩一百零五個，到頭來卻全都為劉光世做了嫁衣。

事后，李逵、秦明、董平等人憤憤不平，想要去找辛興宗理論，結果被宋江壓下。

等眾將帶著滿心不甘離去，宋江向吳用問計：“軍師，我等出力，卻無功，一兩次，我還能壓下，如果次次都如此，我怕兄弟們會復反，那我可就辜負官家和宿太尉對我的信任，唯有以死謝罪了。”

吳用道：“這辛興宗乃是辛叔獻的次子，又是童貫的愛將，背景深厚，且西軍向來相互勾連，不是哥哥能動的，唯有打點一番了。”

“打點？”宋江道。

吳用道：“這西軍能打是能打，但軍紀敗壞，我聽兄弟們說，他們破城了之后，就四散搜找賬物去了，否則耿恭也不能別董平兄弟捉了，所以，以金銀珠寶打點一下，興許能起到不錯的效果。”，頓了頓，吳用又道：“此戰，咱們二龍軍傷亡了五分之一，如果沒有補充，再打幾戰，咱們二龍軍就沒了，耿恭愿意降哥哥，有他幫哥哥招降田虎的人馬，咱們的損失應該能找回來，興許還能多一些，可要是沒有辛興宗點頭，咱們根本就沒有資格招降耿恭，更沒有資格招募降卒。”

宋江乃是小吏出身，對于上下打點一事，毫無心里負擔，遂道：“成大事者不拘小節，給我準備兩籍金銀珠寶，我親自去見辛興宗。”

可以說，宋江成長的很快，只吃了幾次小虧，就找到了官場上的生存法則。

在金銀珠寶開路下，常說“宋江等原系大盜，雖破城有功，不過抵贖前罪。”的辛興宗，改變了之前的態度，不僅允許宋江招降耿恭和收降卒補充二龍軍，還在宋江等人打下高平縣了之后，為宋江一伙報了功，讓宋江終于如愿以償的得了一個官身——承信郎，宋江手下的一眾有功的將領，也都得到了一些守闕進勇副使、進勇副尉、守闕進義副使等無品階的武職。

這個結果雖然不值一提，但是卻讓宋江一伙大受鼓舞。

閑話休贅。

僅十幾日，宋軍就推到了蓋州城下。

得知宋軍的進度如此之快，田虎有些急了，問道：“去方臘和王慶處求援的人還沒回來？”

房學度道：“哪有這么快，不說一路之上有無數宋軍攔截信使無法快速趕路，就算一路暢通無阻，一來一回也不止十幾天，而且這還是到王大王那里，到方圣公那里所需的時間就更多了，王大王和方圣公再做些準備，沒有一個月，根本發不出大軍，所以，咱們暫時指望不上他們，還得自救。”

田虎問：“如何自救？”

房學度道：“死守蓋州，只要蓋州不失，宋軍就分不了兵，我大晉就會安然無恙。”

田虎的地盤山川險峻，兩邊都是高山峻嶺，大軍難過，只有通過蓋州，才能多種進兵的選擇。

田虎道：“那就再派三萬大軍去援蓋州，另外再運一千門飛雷炮、兩萬枚飛雷炮彈、兩萬棵轟天雷去蓋州，本王要宋軍永遠過不了蓋州！”

房學度道：“鈕樞密雖然善戰，奈何將寡，不若微臣帶些良將去助他一助。”

田虎道：“不妥，本王身邊大將不少，可能拿主意的卻獨太尉一人。”

田虎不重視文人，身邊雖然有幾個強行擄掠而來的文人幫他處理雜事，但一來這些人都不是心甘情愿來的，二來田虎也不重用他們，所以，能幫田虎拿主意的，還真就只有房學度一人。

田虎又道：“這樣吧，我派三郎去支援蓋州，如何？”

“這……”

田彪的武藝沒得說，在田虎的一眾武將之中是數一數二的，可以說，田虎能有今日之勢，很大程度就是靠田彪幫他打下的天下。

不過，這田彪武藝雖高，但有弱點——他性子太急，又少謀，所以房學度并不是很放心。

可除了田彪，也實在是沒有更合適的人選了，因此，房學度囑咐道：“三大王去支援，也可以，但大王一定要囑咐三大王，不可輕敵冒進，凡事多與鈕樞密商議。”

田虎道：“太尉無需擔心，三郎大小仗經歷了數十戰，無有一敗，我相信，此次亦能戰勝宋軍。”

房學度想說：“以前的對手全都是聞風就跑的鄉軍，這次的對手可是身經百戰的西軍，哪能一樣？”

可話到嘴邊，房學度又咽了回去，田虎畢竟是大王，而田彪又是他的親弟弟，話說得太重了，以田虎的為人，沒準會記恨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