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道會大廳內,昏沉黑暗,只有一道厚重男聲層疊回蕩。
“前輩,經過初步篩選,夜槐附近高位階怪異情報已被匯總,編制成冊。”
符陽將一疊沒寫名目的書冊遞上,沉吟了下,斟酌說道:
“因為本身層次的原因,這些情報的真實性及其中內蘊的危險,武道會成員并不能很好的辨別,這需要您進一步去判斷。”
江炎沒有立刻回應,只是頷首表示知道,然后打開書冊,一頁頁看了下去,這個過程中,雙方都沒有再開口,保持著沉默。
整個房間內,只余下偶爾翻動書頁的聲音。
大約一刻鐘后,江炎將掌中事物合起,放置一旁,他抬起腦袋,將視線投向對方,輕聲說道:
“做的不錯。”
“這正是我需要的。”
作為符境武者坐鎮的隱蔽勢力,武道會的情報渠道確實強大,這般短時間,就有了可見成效的結果。
只是粗略查看了下,江炎就輕易判別出幾只符合的目標。
接著,他補充說道:“稍后,我會將報酬給你。”
“是,前輩。”
符陽輕聲應下,并未拒絕,只是一些資源而已,對他來說,這或許足夠珍貴,但較于這位“前輩”而言,并不算什么。
沒太在意這件事,他頓了頓,整理了下思路,開始敘說起江炎另外一個委托,這個時候,他語氣中忽的多了許波動:
“關于巨靈社,我了解的不多。
只是大體知道這是南炎州頂尖門派之一,有著數種強大傳承,其中以‘大日真形’為最,另外,巨靈社鎮宗神兵似是承接近古,傳聞蘊含著一個秘密。”
說到這里,符陽補充說道:
“只是,近千年來,巨靈社因為某些原因,有了衰落的趨向。”
聽到這個消息,江炎神情不變,心下卻開始好奇楊驚雷的身份……能夠那般任由心意將這功法透露給他,楊驚雷顯然不是宗派弟子……那么,他是因為某個際遇獲得大日真形法?
“不論如何,這門功法在某個未來,可能會帶來一些無法掌控的意外,而這,需要提前預防。
這其中,一方面要尋到楊驚雷,問清大日真形法的來由,另一方面需要繼續用別的方法,獲取巨靈社對于功法外泄的真正態度……
如果有可能,我并不想莫名其妙的引來這種龐然大物的敵意注視。”
能在南炎州被稱為頂尖宗派,幾乎不用揣測,就能知道,在巨靈社內,一定有高位階武者鎮壓。
可能是極境,甚至劫境。
不過,聯想到符陽的話,知道巨靈社近千年來處于衰落期,那里最大可能,是留存著極境武者。
“好在,我身處夜槐,與南炎州城,與巨靈社暫時沒有半分交互的可能。”
想到這里,江炎閉了閉眼,復又睜開,強行止住這方面的聯想,他微微頷首,一句也沒討論這個,而是岔開話題,主動問道:
“昨日那位神秘閣下的身份,你們可曾確定?”
“沒有。”
符陽先是簡單回應一句,繼而補充道:“經過探查,我們發現夜槐及周圍地域,并沒有類似的強者與那位昨日表現的形象相類。”
他大膽猜測道:“這位閣下應該提前做過一定偽裝。”
只要還有腦子,就一定會偽裝……江炎小幅度點頭,認可對方的推斷,他表情不見失望的道:
“對這位閣下身份的探查,繼續進行,行動要足夠隱蔽,但不要太在乎結果。”
“是,前輩。”
符陽本能察覺到,江炎的這個命令,前后矛盾,因果不合,但卻沒有出聲問詢,而是先答應下來,打算稍后思考這其中蘊含的更深層含義。
無論這人是誰,三日……不,兩日后只要他現身,就會進入我提前做好的布置……現在讓武道會繼續探查,是為了麻痹對方,讓其少一點謹慎,不要察覺異常,提前退離。
交代完這件事后,江炎此行的主要目的已經達到,他緩緩起身,左腳前踏,準備離開。
但這個時候,他腦中忽的生出某個念頭,于是動作停下,居高臨下的俯瞰符陽:
“符長山,在哪?”
夜槐東南,鹿龍崖。
何崇立于一方尖銳石塊頂端,望著下方因為挖掘,逐漸清晰的傾斜石階,神情冷淡眸光炙熱:
“古籍記載是真的,鹿龍崖真有大能洞府。
機緣,真是大機緣!”
何崇并非夜槐郡人,而是來自清溪郡,他能夠遠赴幾千里來到這里,主要是仇家強大,不得不遠走避難。
再者,則是因為某個不切實際的期待。
就在幾年前,因為某次連自己都記不清的黑市交易,何崇獲得了一冊看似古樸、仿若從深墓中新挖出的古籍。
起初,他并在在意,只是以普通事物的態度對待。
直到一天,他因為某個遭遇,無意中翻閱了這本古籍,發現里面居然記錄一個大秘,具體是一位大能武者歸墟時,真正的洞府所在。
在古籍里,那位武道大能的尊名,生前事跡,洞府所在,開啟之法,都有詳細介紹。
就和真的一樣。
這一切,讓何崇有所觸動,雖然從心靈深處認為古籍中的內容為假,但他卻依舊有那么幾分相信,這是真的。
只是,清溪遙隔夜槐幾千里,遠行中可以預想到的各類危險,阻礙了他的行動。
直到何家遭逢大難,他被迫離開清溪時,不得不遠行時,才壓制不住這個醞釀太久的想法,將目標定在了夜槐。
“只要能順利進入這方洞府,哪怕只是在外圍,也一定會有收獲,容納消化之下,我應該也能獲得巨大好處。
那個時候,一切就都會變得不一樣。”
何崇低下腦袋,默默望著向下傾斜的石階,一點點深入地底,進入黑暗,身體本能的泛起一抹涼意。
“留下這本古籍的人目的未知。”
“一定要小心、謹慎,只在外圍探索,首先保證自身安全。
只有活著,才有一切可能。”
這般想著,何崇縱身一躍,落入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