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炎州域。
一處無名荒山山腳旁邊,寬闊筆直的符道直通南北,朝著看不到盡頭的遠處延伸,符道兩側,生長不知多少歲月的叢林郁郁蔥蔥,投下或濃或淡的陰影。
駕!駕!駕!
還算響亮的鞭聲中,有只規模頗大的隊伍從山腳一側緩緩靠近,一具具造型特殊、表層布滿細碎符文的“馬車”軋過堅實的地面,沒能帶起任何煙塵。
在隊伍后段,與前后一樣、不存在任何特別的車廂內部,厚厚地毯上,正有一對男女各自閉著眼睛,神情悠然,呼吸均勻。
二人似在深眠。
時間平緩流逝,整個隊伍早已掠過荒山,正當頭的大日也早已偏斜,那個車廂里,女子身子輕抖一下,既而緩緩睜開眼,只是雙目朦朧,沒有完全脫離夢境。
呆坐一會兒,陸鹿使勁揉揉雙眼,側望了眼依舊熟睡,還沒醒來的江炎,輕輕的、沒發出任何聲音的吐了口氣,整個人接著又陷入恍然:
離開夜槐,抵達桂華后,二人共停留了半月,這段日子,他們兩個或漫游美景,或拜訪故人,或陪伴家人,過得異常充實,沒有浪費半點時間。
環境似有變化,風力加大,將車廂側面的護簾吹卷,涼意進涌時,外界的景象同時映入陸鹿眼眸。
因為隊伍處在較高位置,陸鹿看到一條宛若綠綢的巨大河流自南向北,于廣闊無垠的大地上蜿蜒爬行,在無法計算又覺得很近的視覺矛盾中,一個沉浸在日落陽光下的城市輪廓若隱若現。
這是一片面積極大,不知比夜槐大多少倍的城池,那條絲綢般的大河從這里經過,將這座城市分割成兩部分。
陸鹿沒見過這條大河,同樣也沒見過這個城市,但她知道,這條河叫明靈河,這個城市,是南炎州城。
是整個南炎州地域的核心。
此刻,隨著太陽更加西斜,落日的余暉落在大地上,落在南炎城上,放佛為它鍍上了一層金黃,顯得異常燦爛。
陸鹿本能的瞇起了眼睛,借此對抗那種略顯刺目的反射光芒,卻依舊凝望著那里,沒有選擇不看。
“真美啊。”
她情不自禁的贊美一聲。
“確實不差。”
隨著她聲音落下,屬于江炎的聲音隨即響起,半是感嘆半是回應般說道。
“公子,你醒啦。”陸鹿腦袋微偏,見過江炎已經坐起,在她身后,同樣通過窗口,觀察著外界。
“早就醒了,只是在想某些事情。”
江炎握了下對方的手掌,身子前傾,更靠近窗口,更緊距離的觀望:
好濃郁的血氣生機,好劇烈的元機波動,不愧是南炎州城,一州地域核心。
能造成這般景象,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這里有足夠多的人口生活,有足夠的武者活動。
據他所知,南炎州城,人口近乎萬萬。
在二人或觀望或沉思時,這個隊伍也加快了速度,在天色還沒完全漆黑,城門還沒閉合時,來到了南炎城下,進入了城內。
身穿黑色勁衣,身后背負長劍的江炎輕松從“馬車”一步躍下,繼而帶著提前一步下車的陸鹿,向這個隊伍的管事繳納了最后的報酬,做了道別。
走出屬于這個隊伍的據點,來到大街,江炎二人頓時止住了腳步。
“公子,咱們去哪里啊?”
畢竟是陌生的地方,陸鹿還是拘謹,顯得有點緊張,沒什么安全感。
“嗯……今晚先找家客棧住下,品嘗一下南炎的美食,其他的事情,明日再打算。”
江炎一邊說著,一邊環視著周圍,尋找著目標,隨著視線轉動,一個個表明各自性質的店鋪名稱隨之映入眼簾:
張記雜貨鋪,坊安香燭店,黃金典當,四方茶樓,如意古玩……
最終,他找到了自己的目標:
“天香客棧。”
江炎身形一下挺直,嘴角勾起,側首對陸鹿說道:
“走吧!”
天香客棧。
稍微仰頭,江炎望著比自身高出兩頭,全身肌肉幾乎撐爆外衣的“掌柜”,神情怔了一下,才重新笑了起來:
“麻煩了,一件客房。”
身高體壯、滿臉橫肉掌柜打扮的男子居高臨下打量了幾眼這兩位新來的客人,隨即表情沒什么變化的報出價格:
“下等房間、上等房間已滿,只有中等房間,價格百兩一晚……”
說完這句,他重新將視線投向江炎,但沒有說一句話。
江炎自然懂這位掌柜的意思,是在詢問他們兩人是否打算同意這個價格,是否打算住下。
南炎城的物價這般高嗎?總感覺找了家黑店……江炎默默吐槽一句,但沒打算討價還價,也沒打算離開……初來乍到,今晚先安頓下來,再慮其他。
“真被坑了的話,我就直接把這貨投河。”
這般想著,江炎手掌探入口袋,準備取錢付費,這個過程中,他同時問了句話:
“麻煩貴所擺桌席面送到房間。”
“好說,好說,加錢就行。”
壯漢掌柜聞言,笑著回應,瞇起了眼睛。
咚咚!咚咚!
這個時候,樓梯輕微顫動,沉悶發聲,這個聲音稍稍引起了江炎的關注,以至于他剛掏出銀錢就停止了動作,沒能立刻交付。
接著,一個女子緩步走了下來。
這女子穿著套月白色束腰長裙,裙子下是雙同樣顏色的軟皮矮靴。
她有張相當清純的臉龐,長發細眉,紅唇皓齒,眸光清亮,年齡大概在十八到三十之間,不太好分辨。
一見到這個美貌女子,那位壯漢掌柜條件反射般的挺直腰背,腦袋隨即偏向他處,刻意不看,似不想引起她的注意。
只是事情稍稍事與愿違。
只見這位清純女孩停在樓梯末尾,環視周圍一圈后,隨即看到了江炎二人,看到了江炎手掌中大塊的金屬,同樣察覺了“掌柜”的異狀,直接大步朝著這個方向走來。
“姑奶奶饒命,我…我還沒有……”
“啊啊啊啊!”
沒聽掌柜討饒,沒聽掌柜解釋,秀麗女子來到柜臺,一巴掌拍下,就把柜子打的稀碎,然后,在江炎、陸鹿有些“目瞪口呆”的神情下,將壯漢拖到大堂中央,拳打腳踢下來。
“姑奶奶饒命,我這次真沒坑人,我沒收錢啊,真的!”
壯漢哀嚎中,大聲叫屈,放佛受了極大的恥辱。
“真的?”女子停下動作,似乎分辨出壯漢情緒中蘊含的真實,但表情依舊夾雜著極大的不信任。
“真的,真的,這位客人可以為我作證,我沒收錢呢?”
壯漢抬起鼻青臉腫,狼狽異常的面龐,哀求、暗示般的看向江炎,祈求得到救贖。
但他失望了,因為他看到那位操持著明顯不是本地口音的男子,不再是之前那副平淡姿態,變成了畏怯、懦弱,敢怒不敢言的那種表情。
“媽的,年輕人不講武德。”
只來得及暗罵這么一句,那個女子雨點般的擊打就立刻落了下來,將壯漢重新淹沒,慘嚎聲繼續響徹客棧一層。
江炎饒有興趣的望著清純少女將肌肉男按在地上狠狠毆打,心下沒來由升起了句感嘆:
“難道這就是南炎特色?見識到了!
“真是學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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