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與子同袍

嘭嘭嘭……

隨著大地在大炮的炮彈彈出炮彈的震顫后，雨點般的炮彈飛射天際，向著獨立團前沿陣地砸下。

“炮擊……”

楊副官突然抬頭看見密密麻麻從天而降的炮彈黑點，大聲嘶吼著，然而阻擊的獨立團戰士無法進行躲避，日軍的步兵還在進攻，他們唯一能做的只有把槍膛里的子彈全部射出去，面對炮彈沒有日軍步兵沖進來更可怕。

日軍的步兵一旦沖入陣地，代表著陣地失守的倒計時！正在夾著機槍瘋狂射擊的黃團長沒有發出躲避的命令，他也不能命令躲避，唯一守住的陣地的方式只有死抗。

對于黃團長來說，一營就是慘痛的教訓，比起訓練有素槍法如神日軍士兵，在火力下弟兄們還能對日軍造成有效的傷亡，一旦日軍沖入陣地展開肉搏！己方的弟兄傷亡更大。

唯一阻擊，唯有冒著日軍的炮火開槍才能堅持到最后。

“啊啊啊啊……”噠噠噠噠噠噠……嘩啦啦……

黃團長暴睜著眼睛嘶吼著，扣動著扳機瘋狂掃射！把進攻的日軍阻擋在三十步之外難以寸進。

日軍在進攻中面對獨立團的火力頑強封鎖，在留下上百具尸體后再次撤退。

“檢查武器彈藥……”黃團長嘶吼后，癱坐在陣地上。

“炮彈沒有了！”二營長回應道。

“傷亡過半，能戰斗的不到一百人！你他娘的二連的炮彈都沒了，還不把兵力補充上來。”三營長吼著回應道。

“收攏尸體！立即，馬上。五分鐘時間回到防炮洞。”黃團長吼著命令道。

能找到的陣亡的戰士尸體被快速的聚集在一起，一列列一排排擺放在陣地上。然后弟兄們全部抓起自己的槍，收攏彈藥后鉆進了防炮洞。

日軍的炮擊馬上就來，弟兄們都打出了經驗！自然不會做違抗命令一樣的蠢事兒，那就是找死。

“太陽落山了！”黃團長看著夕陽說道，他的聲音已經嘶啞。

“日軍今天還會做最后一次的進攻，天黑前！炮擊之后。”楊副官說道。

“再有一次，我們恐怕就全部死在這里了。”黃團長的聲音中帶著悲痛，這是必死的一戰，他躲避不來，也不能躲。

“讓小日本子從我的尸體上跨過去吧，這也是我最好的歸宿。”黃團長從上衣軍服的兜里掏出一盒煙，這盒煙里還剩下兩只，他遞給楊副官一支，再掏出火柴噗呲一聲點燃。

此時兩人在防炮洞中，一口一口抽著，深深的吸了一口又一口，把煙霧吐出來。楊副官呵呵笑了起來說道：“表哥，你說的對！咱打了一輩子的仗都沒有死，死在了跟小日本的戰爭中，也不枉在這個世上活了一遭。”

“人生于微末，光禿禿而來！死有輕于鴻毛，重于泰山。我們兩兄弟值了，你說以后要是把小日本子趕出去了，國家跟百姓會不會記住我們。”黃團長也笑了。

“會的，我們是英雄。”楊副官笑道。

“此次為國捐軀的都是英雄，會記住我們的！我們的是不是輕于鴻毛，呵呵呵……”黃團長笑著，笑著眼淚也跟著流淌下來。

隨著他的苦笑，地面一陣震顫后，日軍的炮彈砸來，把整個陣地掩蓋。

無盡的硝煙彌漫，積雪在炮彈的轟炸中飛濺消融，留下焦黑的深坑……

在日軍的炮彈轟炸下，黃團長于楊副官被震顫著，在轟炸下顫抖著身體！這是對爆炸而產生的生理反應。

黃團長在顫抖中，因為炮彈的震顫鼻血從鼻孔中噴出，他呲牙張嘴哈哈笑著從懷里掏出一封信，一把把楊副官給拉到自己跟前，他們嘴里都叼著煙，煙頭的明火已經熄滅，嘴里叼著的煙不到十分之一。

黃團長把掏出的信件塞進了楊副官的懷里，對著他的耳朵吼道：“日軍的炮擊結束之后，你立即去找郭小五，把這封信交給他然后回來跟俺一起于小日本決一死戰。

兄弟，你告訴郭小五這是師父留給他的！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不用用它，這是師父最后的人情。”

“好！我一定送到郭小五的手中，回來咱一起上路。”楊副官回應道。

日軍的炮擊還在繼續，在炮擊下一個戰士被炮彈從洞中震出去，噴出一口逆血死亡。

炮擊持續了一刻鐘，再次安靜了下來！黃團長立即爬出了洞穴，親自抗著重機槍嘶吼著架設在陣地上。

“你為什么要這么做！？”楊副官突然撲到黃團長的身邊問道。

“我答應過的，這是承諾！給郭老三的承諾，表弟你看看，這里的弟兄都是從郭小五的家鄉帶過來的，現在還剩下多少！？”黃團長瞪著眼睛低沉道。

楊副官看向了戰壕，如今爬上陣地的不過幾十個弟兄，這是前沿陣地最后的戰力！他再也沒有說話，轉身向后方團部的陣地飛奔而去。

“副官，是不是要鄭源！團座是不是要撤下來！？快告訴我。”郭小五在團部看見楊副官后，立即迎過去激動的問道。

“團座命令你部待命，守住這最后一塊高低，等待增援。”楊副官冷聲回應道，他從懷里掏出黃團長給他的信件，拍在了郭小五的手里。

“這是什么！？仗打到這個份上團座已經盡力了，讓他回來我暴睜讓日軍無法靠近指揮部一步，堅持到最后一刻。”郭小五吼著問道。

“行了！這是宿命，團座不能退。執行你的命令……”楊副官訓斥道，接著轉身而去。

“為什么！？非要戰死才能當英雄！？戰爭不會開始就結束……”郭小五看著楊副官的背影吼著。

“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軍人以捍衛疆土為職責。他不能退后一步，也不能退！戰爭的開始從堅硬的骨頭開始，團座說來骨頭就是脊梁！總要有人去扛著，民族的脊梁不能斷，下一個是你……”

楊副官聽到郭小五的問責后，腳步一頓仰頭看了看布滿硝煙的天空，大聲回應道。接著他以最快的速度回奔向前線……

“與子同袍！豈曰無衣……啊啊啊……”

噠噠噠噠噠噠……

隨著黃團長的嘶吼著沖破云霄，手中的重機槍瘋狂的咆哮，飛射的子彈飛向進攻的日軍。

隨著日軍密集的火力網覆蓋而來，陣地上的獨立團戰士被一個個射殺，在日軍的炮手再次揮動旗子下，猛烈的炮火再次把前沿陣地覆蓋，在炮彈的爆炸中，黃團長努力的嘶吼著扣動著重機槍的扳機，子彈鏈在楊副官手中嘩啦啦的飛快的轉動著……

日軍炮彈落下，煙塵滾滾而起！那咆哮的重機槍來連帶著嘶吼的黃團長被炸飛，連同楊副官都被爆破撕裂……

夜，寧靜了下來！硝煙滾滾新鮮的血液把積雪融化，日軍步兵突破前沿陣地攻了進去，這里沒有任何一個中國士兵還站著，哪怕是繼續反抗。

有動彈的，緩緩醒來的拉掉了身下手榴彈的保險，轟隆一聲隨著把自己炸的粉身碎骨也掀飛周圍的日軍士兵。

噗呲，噗呲！冰冷的刺刀一次次刺入尸體，清理著還未死亡的中國士兵。

郭小五在團部陣地上看著，他眼眶欲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