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一章 何為命

“石千夫長，聽我哥說你受傷了，你沒事吧？”

少年眉目低垂，面帶悲色，身上的獸皮衣顯得很是古舊，他手中還拿著一個盒子。

“這是我哥讓我送來的赤血草，可以療傷補血，還請你收下。”

寒雷站在石墻下面抬頭對著徐楓說道。

徐楓輕輕一笑，對著他笑道：“上來說話。”

寒雷聞言有些緊張的點了點頭，幾步躍上石屋頂上，同樣坐在徐楓身邊。

“禮物我收下了，替我謝謝你哥。”徐楓收下木盒，笑著對寒雷道，說話間竟然絲毫沒有語言不暢的感覺，仿佛他就是生于大荒的人族，天生就會說這種語言一般。

然而寒雷卻并未有任何對此變化的驚訝，而是似乎在注意其他事情。

只見他寒雷臉色一變再變，似乎有什么話想說。

“說吧，還有什么事情找我？”

看到徐楓笑吟吟的看著自己，一臉喜愛的樣子，寒雷依舊沒有注意到徐楓竟然能如此流暢的說話，而是低頭道：“石大哥，我，我想和你一起守夜，我想殺死那狗曰的血仙！我想為鐵柱他們！”

“還請石大哥答應！我絕不給你添亂！我知道，我知道他們說血仙被殺死了，但是我私底下聽到我哥和我爹娘說其實并沒有，鐵柱他們是我看著長大的，當初鐵柱還是請我教他的槍法！”

“我只恨自己太弱，我不想躲在石屋里等著你們去拼殺，我想和您一起！哪怕是死在這里！”

寒雷面帶決然和悲色跪在了徐楓身邊，臉上滑落幾滴清淚。

徐楓見少年將頭沉沉的磕在上，卻并沒有像正常人那樣動容，而是他依舊保持著笑臉。

直到他的眼底出現了一絲冷意。

不過這一幕，少年沒有看到。

“好，既然你有此心，我便留你在身邊，你且坐在我身后，等我們找到那血仙，你可以親眼看著我將其殺死，不過，我不會護你生死，這過程中你若死去，那便死了。”徐楓目光閃爍的盯著他道。

寒雷激動地揮了揮手，堅定道：“我不怕死！”

隨后起身坐在了徐楓身后一米處，和他一樣盤膝而坐警惕的盯著四周，臉上帶著一絲緊張和激動。

待少年坐好，徐楓才再次閉上雙目。

不過不知為何，當他閉上眼睛的時候，一張張稚嫩的臉卻忽然在他腦海中不斷浮現。

那些孩子和阿寶都是好朋友，當初也是這些孩子最先接納他，每天在他耳邊“石頭石頭”的叫著，絲毫沒有將他當外人。

也許在最初的時候，是他們給徐楓帶來了一絲踏實的感覺，一絲溫暖。

不過，現在呢？

有些孩子卻已經化為了一抔土，一縷塵。

他們死的......很不值。

他們還有大把的人生沒有走過，還有精彩的未來沒有展開，誰又知道他們之中沒有又一個徐楓呢？

一切希望都隨著死亡而被扼殺了。

忽而，徐楓覺得自己的道神一陣顫動，九種大道的道紋竟然開始緩緩的在他道神之上游走，似乎有了生命一般。

許久之后，徐楓卻忽然睜開了眼輕聲道：“你說，何為命？？”

坐在徐楓身后的寒雷睜看眼看了一眼他的背影，面露古怪道：“石大哥，您說什么？我沒懂。”

徐楓語氣輕松，似乎是在思索什么問題的答案，一縷無形道韻逸散而出，影響四周天地，就連那少年，也忽然的眼神飄忽，受到了影響。

“我問你......什么是命。”

“命？”寒雷臉上微微一怔，隨即皺眉思索了一會，搖頭道：“我不知道，石大哥，什么是命？你知道嗎？”

“我知道一些......”徐楓微微搖頭，語氣中帶著一種自問的味道，也似乎在和寒雷探討般說道，“一個人生而曲折，一生萬事不順，艱難過活，這是命。”

寒雷皺了皺眉，顯然不知道徐楓為何要這樣說，可不知為何，他心中卻很想知道，到底什么是命，仿佛徐楓剛才的那個問題有某種魔力一般。

“生而富貴，一生順風順水，這是命。”

“一生平凡，有富貴，有貧賤，有順，有逆，這是命。”

徐楓語氣中帶著一種感悟輕聲道：“生而貧窮，一生普普通通是命，生而貧窮，一生晦暗艱難也是命。”

“有人生而貧賤，但卻用盡一生去拼搏，不甘平凡，最終變得不平凡，走上人生巔峰，這是命。”

“有人生而富貴，但不甘平庸，于是奮發圖強，不甘墮落，最終順命而上，站上另一個人生巔峰，這還是命。”

“努力拼搏一生，最終因外力或運氣而不可得，這是命。”

“努力拼搏一生，最終落得個可憐的下場，這同樣也是命。”

“人這一生，都逃不過一個‘命’字，但，唯有活著，才能知道自己的命到底是好是壞，這命字才真正的有了意義。”

寒雷眼中古怪之色更濃，他開口道：“石大哥，您想說什么？？”

徐楓長出一口氣，最終低頭看向自己的雙手，仿佛想要看清那天機閣所謂的命紋到底為何物。

忽而，他輕聲道：“我在賭。”

“賭什么？”寒雷渾身一震，驀然從那種魔怔般的情緒中驚醒過來，隨后陰著臉問道。

“賭命。”徐楓輕聲道。

“殺你，如果你不是血仙，我會自殺謝罪，如果你是，那就說明我賭對了，我要賭一賭，看看誰的命，更好。”

徐楓語氣風輕云淡，但他身后的寒雷卻變了臉色，露出一股不屬于正常人的陰毒。

“石大哥，你這是什么意思？”

“我找了所有的記憶，也找不到能夠幫我找出血仙的方法。”

“我知道，人力有盡時，但是——”

徐楓話音剛落，那寒雷猛地一躍突然化為一道殘影撲向徐楓，就在其滿口獠牙即將刺破徐楓后頸的皮膚時，徐楓卻消失了。

“我賭對了。”

下一刻，徐楓帶著一臉輕笑出現在寒雷身后，這一次，他直接動用了全部實力，無論是合道還是淬血，全盛時期的徐楓強大到這血仙都無法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