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二章 甕中捉鱉

多爾袞皺著眉頭看著城樓上的明軍道：“洪承疇，我怎么感覺不太對啊！李自成前些天在山海關大敗，逃走的兵馬不多，并且大多帶傷，就是加上他留守的部隊，頂天了與英郡王阿濟格、豫郡王多鐸、平西王吳三桂他們所率領的人馬相當，按理說他不會死守燕京，如今卻為何一反常態，堅守城池，并且還全殲了阿濟格、多鐸、吳三桂統領的五萬大軍，難道說是李自成的援軍已經到了？”

洪承疇道：“王爺，城墻上，打炮的是訓練有素的明軍精銳，不是李自成的大順軍，李自成的大順軍還沒有這樣操作火炮的精兵。現在情況不明，我們還是先停止進攻，從長計議。”

多爾袞思索片刻，點一點頭：“目前來看，也只有如此了。”于是多爾袞下令吹號，停止進攻。“嘟嘟嘟”沉悶的牛角號聲響起。

正在指揮作戰一籌莫展的孔有德、耿仲明、尚可喜三人登時大喜，大聲命令自己的部下撤退。三人的漢軍旗手下立刻停止了進攻，準備撤退。

就在這時，廣安門豁然洞開，大順皇帝李自成手、大將軍劉宗敏、李自成的義子李過三人齊頭并進，率領一萬騎兵、一萬步兵從廣安門中殺將出來。

正在撤退的漢軍旗猝不及防之下，被李自成的一萬騎兵沖擊的大亂，短短一瞬間就有一千多人被大順軍騎兵砍翻，并且傷亡還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急劇增加。

孔有德、耿仲明、尚可喜三人一見大驚，慌忙嘶吼道：“迎戰，迎戰。”等這些人調轉過來馬頭與李自成的大順軍廝殺在一起的時候，已有數千人的傷亡。

李自成的大順軍是背水一戰，勝則生，敗則亡。在加上休息充分，一個個如下山猛虎，勢不可擋。孔有德、耿仲明、尚可喜三人率領的正紅旗、正黃旗、鑲藍旗三旗人馬，經過十天的長途行軍，身心疲憊，完全不是李自成這兩萬人馬拼死一戰的對手，被殺的節節敗退，陣腳大亂。

多爾袞看著軍陣混亂不堪，節節敗退的漢軍旗，扭頭命令出動一個滿八旗和一個蒙古八旗加入戰斗，隨著滿八旗和蒙古八旗進入戰場，戰斗迅速激烈起來，每一時，每一刻雙方都有大量的傷亡。

刀斷了，雙方士兵就瞪著血紅的眼睛撲向對方，用拳打，用腳踢，用牙咬，凡是能對敵人造成傷害的，全部都用上了。清兵由于占據人數優勢，慢慢地占了上風。李自成的大順軍死戰不退。

劉宗敏一刀砍翻一名清兵，滿臉是血地看著周圍把自己團團圍困的清兵，這時一名清兵的百夫長手持彎刀大吼道：“射死他，快射死他。”

他的十余名手下“嗖嗖嗖”射出十余支狼牙箭，劉宗敏奮力撥打，有兩支箭穿過劉宗敏的刀幕，灌入胸口，劉宗敏身體一顫，刀勢出現了破綻，緊接著又有七八支箭射中劉宗敏的身體，劉宗敏口中鮮血橫流，雙目圓睜。

這名百夫長騎馬飛奔的劉宗敏身前，手舉刀落，劉宗敏滿臉是血的人頭沖天而起，被這名百夫長眼明手快地伸手一招，抓住了劉宗敏頭頂的頭發，哈哈大笑著，抓著劉宗敏的人頭飛奔。

李過揮刀格開來襲的一刀，這時又有兩名清兵飛馬而來，手中的彎刀泛著寒光，凌厲異常地朝李過斬來，李過低頭讓過刀鋒，其中有一名清軍騎兵刀勢一沉，斬飛了李過的頭盔，發髻斷裂，披散的長發登時迷住了他的雙眼。

李過心中大驚，剛想有所動作，腰際突然一涼，李過只覺得渾身的力氣猛然間消失，手中的大刀“咣當”一聲掉落在地。馬蹄聲響，一名滿清騎馬臉色掛著殘忍的微笑把手中的彎刀刺進李過胸膛，李過雙目無神喃喃自語道：“義父，孩兒我先走一步，不能再為你征戰四方了。”說完一頭栽倒在地，氣絕身亡。

宋師道臉色冷峻的看著城外的大戰，心中也不由得不暗贊李自成手下的這些殘兵，與兩倍的敵人浴血奮戰，拼死搏殺，兩萬人馬戰死大半，還死戰不退，他們一團團，一隊隊各自為戰。直至再也沒有人能站起身來。

雙方大戰了近兩個時辰，李自成的兩萬人馬僅剩下他身邊的一千余人，還在和滿清騎兵、蒙古騎兵、漢軍八旗的騎兵浴血奮戰。宋師道對身邊的秦瓊點了一下頭。秦瓊大喊一聲：“鳴金收兵。”

城頭“咣咣咣”銅鑼聲響，李自成摸了一把臉上的不知道是汗水還是血水，大叫道：“撤，撤，弟兄們快撤。”說完，調轉馬頭，朝城門飛奔而去。一千余名幸存的大順軍士兵，護著李自成的后路，且戰且退。

多爾袞看到李自成的人馬幾乎死傷殆盡，向城內退去，命令身邊的包衣吹響進攻的號角，準備尾隨李自成的殘兵殺進城中。

李自成的人馬退進廣安門，頭也不回一直往前奔，直至穿過甕城。孔有德、耿仲明、尚可喜三人領著殘存的正紅旗、正黃旗、鑲藍旗三個漢軍旗士兵尾隨李自成的身后，殺進城來。

李自成穿過甕城的城門，只聽到身后甕城的城門在“咯吱吱”聲中關上，才長出了一口氣，放松下來。這個時候，李自成才感到全身疼痛，無力。往身上一看，才發現自己身上有十余處傷口，還在不停地流血。

孔有德、耿仲明、尚可喜三人領兵沖進廣安門，不由得心中大喜，攻下大明京師的頭功眼看就要落入手中，于是便騎馬狂奔，在離甕城的城門還有十余丈時，甕城的城門“咣當”一聲合上。身后的清兵源源不斷地沖進城來，眨眼間甕城里就聚集了上萬人。

洪承疇望著城上稀稀拉拉的大順軍士兵，不由得皺起了沒有，因為他發現了一個詭異的地方，在城樓上，有兩個全身明軍盔甲的將領坦然自若地站在城樓上，沒有顯出絲毫的慌亂。洪承疇心中咯噔一下。

因為他發現這二人身上的盔甲，根本不是一般將領所能穿在身上的，只有明軍正二品以上的高級將領才能穿在身上，否則是要論罪的。這說明什么？這說明這二人在整個明軍體系中都是數得著，職位不次于孫傳庭、盧象生、以及曾經的袁崇煥。

想到這兒，洪承疇臉色劇變，蓋因為他想到了一個令人恐懼的事情，英郡王阿濟格、豫郡王多鐸、平西王吳三桂他們所率領的五萬精銳騎兵，莫名其妙的全軍覆沒，沒有走脫一人。這根本不是幾萬人馬能辦到的，起碼需要二三十萬精銳大軍才有可能。

臉色大變的洪承疇，急忙來到多爾袞身前，大聲道：“王爺，快，快鳴金收兵，這時一個圈套，再晚就來不及了。”

多爾袞一臉疑惑地看著洪承疇，洪承疇一臉大汗地顫聲道：“王爺。這是一個陰謀，這時一個天大的陰謀，城中一定埋伏有重兵，他們想把我們騙進城中，然后一網打盡。王爺，你想一想，英郡王阿濟格、豫郡王多鐸、平西王吳三桂他們所率領的五萬精騎，為何會毫無征兆的全軍覆沒。”

多爾袞一聽也是臉色大變，多爾袞是什么人啊！征戰多年，軍事素養豈是一般人能比的，于是急忙傳令鳴金收兵，這邊多爾袞剛傳下將令，只聽的廣安門城樓上“咚咚咚”低沉而有力的戰鼓聲響起。

呼啦啦，無數衣甲鮮明的士兵從城垛后冒出頭來，整個城墻上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頭，起碼有數萬之眾。緊接著，無數的大石從城頭落下，正在源源不斷沖進城中的清兵，頓時被砸得哭的喊娘，隨著大塊的石頭不停地落下，廣安門一眨眼的功夫便被巨大的石塊堵死，沖進城中的近兩萬人馬頓時被封堵在甕城里。

四周的城墻上，成千上萬的弓弩手，弓箭手，火銃手，在一陣“梆梆梆”的梆子聲中，探出身子，一時間火銃的鉛彈，弩箭，弓箭從四周的城墻上如狂風驟雨般朝擠在甕城內的滿清騎兵、蒙古騎兵、漢軍八旗的騎兵射來。

在如此突然，如此猛烈的打擊下，擠在甕城內的滿清騎兵此時此刻如同待宰的羔羊，被四周城墻上的明軍屠殺，毫無反抗之力，隨著火銃“砰砰砰”的槍聲、弩箭、弓箭的射出弓弦的“嘣嘣”聲，困在甕城內的清軍成片的倒下，血水很快染紅了大地。

于此同時，城頭的紅夷大炮、大將軍炮、虎蹲炮開始朝城外的滿清騎馬發出怒吼，中間夾雜著一萬名弓箭手射出的箭矢，城門口瞬間被清空。

騎在多爾袞渾身顫抖，痛苦地閉上眼睛，他知道，沖進城里的兩萬人馬完了。自己占領中原的計劃完了，心口突然傳來一陣劇烈的疼痛，多爾袞大叫一聲從馬上一頭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