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何嵐的最終目的,那就得考慮如何應對了。
何嵐的想法很簡單,只要執行異議之訴最終結果出來之前,她拿到了法院的生效判決,認定該套房屋屬于她個人所有,那么,執行局就不能再拍賣該房屋。
也就是說,這兩個訴訟案件,那一個先結束,對于強制執行申請人韓城金融擔保公司而言,至關重要。
如果何嵐和劉小天之間的不動產所有權確認之訴先結束,韓城金融擔保公司將面臨無財產可供執行的窘境。而如果何嵐提起的執行異議之訴先結束,則韓城金融擔保公司就可以催促法院盡快對房屋進行拍賣,從而拿到執行款。
即便將來何嵐和劉小天之間的不動產所有權確認之訴結束了,房屋也判歸何嵐所有了。但由于房屋已經被強制拍賣執行,何嵐也只能找劉小天要求賠償。那就和執行申請人韓城金融擔保公司沒有關系了。
但問題就在于,無論是何嵐訴劉小天的不動產所有權確認糾紛還是何嵐提起的執行異議之訴的主動權,全部都在何嵐手中。想讓哪一個案子先出結果,完全取決于何嵐的選擇。
原因其實很簡單——我們國家,幾乎所有的案件,都采取的是兩審終審制。
在兩審終審制下,任何一個案件,只要經過二級法院審理,案件即告終結。二審法院的裁決就是最終裁決,并發生法律效力。
雖然還可以申訴、通過檢察院抗訴、法院內部提起審判監督等各種審判監督程序,但二審法院做出的裁決在沒有被裁定暫不執行的情況下,并不會停止執行。
我們來看何嵐與劉小天的案子,因為雙方當事人都是自家人的原因,他們完全可以在一審就實現訴訟目的,而且絕不會引發二審的發生。只要沒有二審,一審判決自然會在雙方全部簽收之日起第十六日發生法律效力。何嵐就可以持一審的生效判決,在執行異議之訴中,讓法院判決支持其訴訟請求,從而達到阻止執行的目的。
可執行異議之訴則不同,如果一審支持了何嵐自不必說,如果一審仍然駁回何嵐的訴訟請求,何嵐依法是享有上訴權的。
而一旦何嵐提起了上訴,審理期限自然而然的又會被延長。基本不可能在何嵐與劉小天的不動產所有權確認之訴前出結果的。
想要阻止何嵐,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想辦法讓何嵐與劉小天的案件審理期限比執行異議之訴更長才行。
而要實現這一目的,唯有一個辦法:那就是,強行插入到何嵐與劉小天的案件中去。然后通過一系列的符合法律的手段,合法的延長審限,力掙拖到執行異議之訴出結果。
而想要參與何嵐與劉小天的案子中,首先要解決的問題,就是知道這個案子在哪個法院、哪個法官的手中。然后再以無獨立請求權的第三人的身份,要求參與訴訟。
所謂無獨立請求權第三人,是指對原被雙方訴爭的標的物無任何權利,但案件的結果可能會和第三人有利害關系。
與之相對應的是有獨立請求權第三人。
具體到何嵐與劉小天不動產所有權確認糾紛中,因為韓城金融擔保公司對何嵐和劉小天訴爭的房屋并沒有任何的權利,只是因為如果房屋判歸何嵐所有,會導致他們的執行無法進行。基于此,在郝好看來,韓城金融擔保公司就應該屬于無獨立請求權第三人。
如果此時,有另外一個張三站出來說,何嵐和劉小天爭的房子,根本與他們無關,其所有權屬于張三的。那么,這個張三就是有獨立請求權第三人。
既然沒有獨立的請求權,郝好為什么還非要強行的介入到何嵐與劉小天的案子中呢?
讓我們先買一下關子。
畢竟,郝好能不能成功的介入還不一定,還有很多的事情要做。
想好了如何做,還有一件事,就需要凌懷遠幫忙了。
那就是收費的問題。
畢竟執行案是執行案,即使把執行異議之訴也算到執行案的一部分中來,那介入可能存在的何嵐與劉小天之間的不動產所有權確認糾紛之中,可就不能包括在執行案中了。雖然其最終目的也是為了執行。可如果不收點費上來,是不是太對不起在郝好浪費了那么多的腦細胞后,才發現的這一重大隱患呢?
出門左轉,走到頭,就是凌懷遠的辦公室。
凌懷遠大部分時間都不在所里,畢竟他不是律師,而他在所里的主要任務,就是找業務。而找業務,免不了白天上門拜訪,晚上瀟灑快活。
不知道凌懷遠是否在辦公室,這需要郝好確認一下,雖然可以打電話,但郝好還是親自登門。
凌懷遠可是比他大的多,而且還是合作伙伴的關系,這幾步路都不愿意走,有些不太尊重人。反正就幾步路,也累不著他。
凌懷遠的門是虛掩著的,門里傳來凌懷遠的說話聲,估計是在和什么人說話。
他的聲音還比較大,即使不用站在門前,都能夠聽得到。
雖然因為凌懷遠的語速很快,時不時還夾雜著讓人聽不明白的地方用語,讓別人聽得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但那語氣中透出的意思,無不表示此時他很生氣。
在門外猶豫了一下,郝好決定先回去,等回頭凌懷遠的氣消了再來也不遲。
這邊郝好轉過身,準備離開。凌懷遠的門打開了,凌懷遠從里面走了出來。
“郝律師有事兒?”凌懷遠看到轉身要離開的郝好,就知道這是來找自己的。顯然是有事兒了。
“也沒什么大事兒。回頭我再來找你。”郝好沖著凌懷遠微微一笑,說道。
“進來吧。”凌懷遠沒有聽郝好的解釋,而是把郝好直接讓進了辦公室中。
待郝好落座,凌懷遠這才繼續問道,“說吧,什么事兒。”
郝好知道不說不行了,于是就把韓城金融擔保公司與劉小天執行一案發生的事情,以及他的分析,原原本本的給凌懷遠說了一遍。
“這得另外收費啊。”凌懷遠一聽完郝好講述的事情經過及分析結果,沒等郝好說出想另外收取代理費一事,就搶先說道。
“我也是這樣認為的。不過,這事兒……”郝好說到這里,就停下了,然后看著凌懷遠。
“放心吧,這事兒交給我了。我正準備找他們呢,這次不讓他們出點血,絕不算完。”凌懷遠有些惡狠狠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