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魂魄就好比一個容器。
越是精純無暇的魂魄,就能容納更多的天地靈氣,越是精純的魂魄,也越牢固。
越是堅固的魂魄,不但不易受到外界的干擾,還能將納入體內的天地靈氣淬煉壓縮,甚至可以凝聚出靈氣淬煉而成的實體。
到那時,肉身于他,就是無用之物,以靈氣凝聚出來的實體,可以上天入地,無所不能無所不在。
化萬千分身,且神魂不散,以一己之力,便能敵十萬天兵。
這樣的恐怖生物,若沒個束縛,必然闖下震動三界的潑天大鍋。
就如那只妖猴,雖不知它那條作死之路是不是被安排好了的。
但后來也的確是佛主出手才收拾了爛攤子,又有觀音大士的點化,再加上金蟬子轉世引導,
更是集天庭眾仙家合力,最后才終于把事情平息下去。
不過好在這小子還算講些道理。
言行舉止也不像那只妖猴,連請個座都要爬到頭上來。
如此想來……
似乎可以趁機拉攏此人?
陰曹地府自開天辟地以來便已存在,曾經也是鼎力三界的重要一柱,卻不知從何時起,就漸漸地沒落了。
再加上千余年前,被那妖猴鬧騰一番之后,地府的風光更是不可同日而語。
在三界中的地位,也是一落千丈,不但天庭派來了羅酆六天官插手地府之事。
就連那靈山大雷音寺,也插了一腳進來,還有那個地藏王,說得倒好聽,什么地獄不空,誓不成佛。
地獄若空了,那他們這些任職地府的陰司,將置于何地?總不能也剃個度,搬去靈山念經吧?
“崔大人……?崔判官?”
“啊……?哦小官人放心,你要的青蓮子,本判官這便讓人送來。”
崔判官的前后態度判若兩人,許仙聞言頓時一愕,這好像是在打什么壞主意了啊!
而且那咕嚕咕嚕打轉的小眼睛,也全被許仙看在了眼里,崔老大可能還不知道。
他那如火山爆發一般的天生怒容,是很難藏住小心思的。
而且我許仙在魂魄狀態下的視力聽力,可是監聽級別的,也不知道這崔大郎打的什么壞心思,等會且試探一番再說。
“多謝崔大人解許仙燃眉之急啊,只是……只是這一回許仙的肉身損毀的有些嚴重……”
“哦?有多嚴重?”
“嗯……不小心被雷劈了一下,糊成一塊炭了。”
崔大郎聞言,差點又沒拿穩手中的勾魂筆,不小心……?你小子是缺德到家了吧?
“咳咳……無妨的,無妨的,陰曹地府,多的是腐尸爛肉,這點小事,還是難不倒本判官的。”
“如此許仙便放心了,對了崔大人,你那生死薄,能不能給許仙看一下?”
許仙好端端地就來了一個神轉折,而且是一個非常奇葩的要求。
心想你若是有什么其他心思,那對這奇葩的要求,也應當會有所表示才對。
“嗯……嗯……?!小官人看生死簿做甚!”
果然,一提到要借他寶物看上一看,崔大郎的神色立馬就變得警惕了起來,這絕對是假客氣!
于是順著崔大郎的話,許仙又使出了一招非常可恥的渣男遞進大法。
“不做什么,只是好奇想看一眼而已,絕不動手。”
“怕是不妥……”
“許仙可以發誓,保證只看上一眼,否責就遭天打雷劈。”
崔大郎聞言,眼皮一陣狂跳,好無恥的一個人,你小子果然是被雷劈死的。
“當真只是看上一眼?”
“絕對當真!”
聽到崔大郎的防線有所松動,許仙心中一喜,心道還是渣男遞進大法好。
說話間就發了一個非常惡毒的毒誓,保證自己只是看看,絕不動手,否則就被天打雷劈。
崔大郎見狀,差點一口老血噴出,心想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隨即把心一橫,咬牙道。
“那小官人要看何人的生死?”
“嗯……錢塘縣許嬌容!”
生死薄是一卷奇書,看似薄薄的本,卻記載著世間萬物的生老病死,以及六道輪回。
之見崔判官只是微微一抬手,那生死薄便自動翻了起來。
“等等……等等!這個不能看,不能看不能看……”
“哦……?為何不看?”
“這是許仙在世上唯一的至親,不能看不能看,絕對不能看!”
不等崔判官將生死薄翻到記錄姐姐生死的那一頁,許仙又趕忙制止了下來。
這個真的不能看,怎么可以看姐姐的死期呢!這也太混蛋了。
而且,如果看到姐姐的陽壽比較短?是不是會想著多孝順一些?又如果看到姐姐的陽壽比較長,是不是會想著有些事,可以明天再做?
不論長短,都會讓這份親情變得不一樣的,會因為夾雜了某種目的性,而使這份親情變味。
長也好,短也罷,能在有限的生命里,讓彼此都能擁有一份最純碎的親情,那才是最好的。
知道自己的死期,是一件痛苦的事,知道至親之人的死期,則是一件更加痛苦的事。
所以姐姐的生死輪回,絕對不能看,姐夫的也不能看。
小藍的也不能看,還有瘦猴胖虎他們的,總之,凡是與自己有交情的,統統都不能看。
可是這也不能看,那也不能看,那又能看些什么呢?總不能什么都不看吧?
機會這么難得……
同樣,一旁的崔判官在看了許仙的反應之后,同樣感到非常意外。
甚至開始對眼前這個年輕人有些刮目相看了。
毫無疑問,這小子看似跳脫,連天罰都能招來,卻也是個有著極強克制力的人,而且還非常理智。
很少有人能夠抵擋住窺探自己及至親的生死,而他卻做到了。
“那就……看看錢塘縣許仙的生死吧……”
考慮良久,早已經嗝屁兩回的許仙,終于想到要看看誰的死期了。
只是崔大郎突然有種想要抽自己耳光的沖動。
“小官人你看,你這一頁,自十五歲之后,便全是空白的。”
“嘶……怎會這樣?”
與自己預想的一樣,自己這個外來戶,怎么可能會被記錄在這里的戶口簿上面。
“這個嘛……不太好說。”
“為何不好說?”
“凡有大造化大機緣者,就不會在生死簿上留下記錄,比如二郎神,三太子之流,在證道之前,也是未見生死的。”
“如此說來……許仙將來會有大造化?”
“應當是的。”
其實崔判官的話只說了一半,除了大造化大機緣者之外,還有被天罰誅殺,導致神魂俱滅的大禍害,也不會被記錄。
聽崔大郎說自己將來會有大造化,許仙還是表示非常贊同的,甚至不用等將來。
不過看崔大判官眼中的神色似乎有點不對,這不太像是看一個可造之材時才會有的眼神。
想也知道這位地府崔判沒有把話說全,于是許仙又加了幾分無賴子的語氣歪著腦袋問道。
“崔大人您就說句實話,如許仙這般不在生死簿上的人,他們會不會特意關照一下?”
“呃……小官人說的他們是?”
嗯,看出來了。
這位崔判官明顯是在裝傻。
“他們啊!”
這回許仙不但加重了語氣,還把目光轉到了頭頂的天花板。
“咳咳!小官人可還要查看其他人的生死?本判官公務繁忙,望小官體諒……嗯!體諒!”
我去!
好你個崔老鬼,
你這不是誠心戲弄我嘛!
而且為了強行岔開話題,之前好說歹說才讓看一下下的生死簿。
現在你竟然主動問我還要不要看看其他人的生死?
這言外之意太明顯。
讓許仙的心中有了一種隱隱的不安,說不出來是什么感覺,就好像是那種……有一雙眼睛在暗自盯著自己的感覺,背后涼颼颼的。
但此時想要在這位崔判官嘴里套點話出來基本上是沒有可能了。
于是只能轉了話峰。
本著不看白不看的態度。
隨意地說道。
“那就……再看看錢塘縣的縣令劉文清吧。”
反正閑著也是閑著,隨便點幾個與自己不相干的人來看看。
“六十有二,生六子四女。”
命倒是不短不長,只是這也太能生了吧!
“再看看錢塘縣的嚴斌。”
“八十有六,無疾而終,生三子一女。”
我去,果然還是壞人活千年啊!不公平不公平。
對了還有一人!這個人可是自己生命中的大羈絆,必須掏個老底。
“煩請崔大人再幫我看看金山寺的法海和尚。”
“唉……小官人說笑了,法海乃是佛家法號,怎能觀得。”
“原來是這樣……”
似乎也對,法海相當于網名,誰知道用這昵稱的是人是狗,這么說來,還要去調查一下法海和尚出家前的身世?
這事太遠,暫時不管。
“那就再看看錢塘縣的嚴頌吧。”
許仙提出要看一看一個死人的生死,這很沒道理。
崔大郎聞言再度氣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