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5章 無盡的黑夜

能讓人瞬間就聯想到小青，這就不得不讓人心生疑惑了。

此時此刻許仙心中萬分篤定，小青與這一方青玉石碑，絕對有著不可告人的淵源，而且驪老母為什么要藏著這一方青玉石碑？

還藏在那么深的潭底？

捏著下巴，又繞著青玉石碑仔細看了一圈，小青也慢慢地躲到了許仙身后，很顯然她心中也生出了疑惑，這是一方很純粹的石碑，純粹的青色不見一丁點雜質。

也沒見上面刻有碑文圖案什么的，石碑整體呈橢圓形狀，靠近頂部還有一個半尺不到的圓孔。

伸手摸索著石碑的表面。

觸感光滑細膩，卻有股冰冷的涼意傳來，這絕不是玉石，玉石觸感溫潤，不可能這樣冰冷。

“小青你也來摸摸，我看這東西不像是什么玉石。”

“許仙……你你說真的嗎？”

小青說話的聲音打著顫，

扯著許仙的衣角，躲在身后有點不知所措，在許仙的鼓勵之下，才提心吊膽地伸出了一根蘭花指，顫巍巍地靠近青玉石碑，而指尖最上面的那一截泛著晶瑩的青色。

“你看，我沒說錯吧，你的顏色與這青玉石碑是一摸一樣的。”

“好像是有點相近……”

這何止是好像有點接近，

這簡直就是一摸一樣了好不好，拿你的手指與這青玉石碑一對比，我甚至都分辨不出，哪里是石碑哪里才是你小青的指尖了。

仿佛本就是一體的一樣……

想小青她早在生出靈智前，就已經住在這里了，而現在又在這潭底發現了一塊與她本體顏色一摸一樣的青玉石碑，這么一聯想。

小青的身世反倒成謎了呀！

那么驪山老母為什么要藏著這方青玉石碑呢？而且明知驪山禁地住著小青，卻又不趕她走？

也不愿意收她為徒？

很多謎團需要解……

“哎呀！許仙……”

就在這時，耳邊突然響起小青的驚呼聲，許仙下意識地稍一偏頭，就見小青的半個身體，已經被吸進了石碑頂端的那個圓孔中！

好在許仙本就保持著足夠的警惕，就在小青被吸入孔洞的一瞬間，猛地噴射出一縷靈氣。

緊緊地纏在了小青的腰上。

情況緊急，但許仙的腦子也很清醒，并沒有馬上跟著鉆進去，而是延出更多的靈氣，迅速探入石碑上方的那個孔洞中，然后把小青死死地包裹在了自己的手心里。

這樣應該不會受到傷害了。

只是這圓孔的中間，什么時候出現了一個漩渦？難道是小青觸碰石碑引發了某個機關？

眼下也來不及想這些。

緊接著散出神識，沿著靈氣鎖鏈感知孔洞內的情形，卻驚恐地發現似乎沒有了什么知覺？

這種感覺就好像是……

孔洞那頭的小青已遠在天邊，甚至是不在這個世界上了？

這怎么可能！

急忙緩緩收緊手中鎖鏈，想把人給拉出來，卻也感覺手中拽著的安全繩也在漸漸失去知覺？

許仙霎時驚出一身冷汗。

這就麻煩了，想也沒想便屏氣凝神，如同還陽時的動作一樣，一個猛子就鉆進了孔洞，

剎那之后。

許仙只覺自己像是一頭扎進了一池濃墨中，籠罩周身的黑暗宛如實質般粘稠，置身在這片漆黑的濃墨中，感覺整個人都要不好了。

好在手中的小青還是安然無恙的，只是有些驚嚇過度，蜷縮在用靈氣包裹而成的金繭中。

滿眼都是恐懼。

對這片黑暗的恐懼。

“怎么會有這么黑的地方！”

就連我這象征著光明的搗衣杵，好像也要被這黑暗給吞噬了一般，延展出去的靈氣，勉勉強強只能照亮近處的一小塊地方。

神識感知同樣如此。

只能勉強感知到周身丈許外的地方，難怪之前在孔洞外的時候，會有那種失去知覺的假象。

“小青你別擔心，我們暫時還是安全的，這里就是黑。”

那種黑到極致的黑，好在只是感覺上有點難受，身體部分倒還沒有出現不適的癥狀。

緩緩延展出更多的天地靈氣，把周圍的空間映照得更亮了些，這才發現這周圍空曠的可以。

除了黑暗什么都沒有。

只有純粹到極致的黑暗。

好像被扔進了無邊的太空中，更讓許仙感覺心驚肉跳的是，周圍這片被天地靈氣照亮的空間里，還懸浮著一縷縷的黑色物質。

或許也不是物質，只是更加濃郁，更加純粹的黑暗，這玩意要是吸進去，絕對沒有好日子過。

“小青啊，我可能暫時不能放你出來了，這外面的情況似乎有些詭異，我不太確定你能不能承受得住這種程度的黑暗……”

金繭中的小青沒有說話。

只是乖乖地點了點頭，看她此時的模樣，八成是被嚇壞了。

放眼四周，空空蕩蕩，寂靜地可怕，除了無邊的黑暗，找不到任何參照物，許仙感覺有些頭疼。

也不確定應該往上飄，還是往下飄，是該往左走還是往右走，或者說根本沒有上下左右之分。

沒辦法，來都來了。

那就慢慢找唄！

反正也都是自找的。

好奇心不僅害死貓，還會害死地府的閻羅，不該看的東西，你非得看一下看一下，看個毛洞看嘛，現在終于看出朵花來了吧……

硬著頭皮不斷下沉，

想著先讓爽腳著了地再說。

“許……許仙？”

“嗯？小青不舒服嗎？”

“沒……沒，只是……你，你為什么愿意進來救我？”

“這不廢話嘛小青，我怎么可能看著你出事。”

“你……你說真的？”

“小青，我們認識很久了……”

甚至比你想象地更長久，在太上大師的幻境里，那個永遠也不會說話的木頭人小青，可是陪我度過了一段非常漫長的歲月的。

“可是，我們還能出去嗎？”

“不用擔心……即便出不去，不是還有你陪著嗎，而且現在的小青，可是會說話的小青。”

“你又在瞎說什么了？”

“小青如果害怕，不妨把眼睛閉起來，這一招很管用的。”

“我又不是瘦猴那二愣子。”

“瘦猴其實精明著哩……”

被濃墨籠罩的世界。

好似永遠沒有盡頭，這奇葩的世界，總有這種奇葩的鳥地方，一次又一次地考驗著你的耐心……

“怎么？你有意見？”

同樣漆黑的山洞中，驪山老母與白素貞這師徒倆，還在討論著關于黑暗的話題，只是身為徒弟的白素貞，言語間很是不敬。

仿佛每一個字都帶著刺。

這不師父都還沒嘆完氣呢，做徒弟的，就立馬又干脆利落地補上了一刀，一時間噎得驪山老母啞口無言，只能暗自苦嘆，心中的委屈也增添了好幾分。

但也知道自己這姐姐就是這個臭脾氣，因此心中雖無奈，卻也沒再與她在言語上爭這是非。

繼而轉了話題好言勸道。

“素貞啊，我知道你對當年的那件事有著自己的看法，但太上的本意也非你想得那般……”

“這我知道，太上那老東西就是太幼稚，太想當然，這世間本源便是惡，他如何斬得干凈？

就拿眼下這事來說，要不是他自作聰明，把妖王殘魂鎖進煉魂爐，怎可能會有今日之危？”

“可是……這事細究起來，其實也不能全賴在他身上……”

驪山老母皺眉再勸，

想自己畢竟也跟老君對飲了十萬年的仙茶，自信對他的了解，肯定要比姐姐你更透徹些，而且你這幼稚的評價真心有些低了……

然而白素貞可不管這些，聽自己妹妹一直幫著外人說話，心里也更加不是滋味，于是繼續貶損道。

“哼，明知會有后患，還一再妥協退讓，說好聽點是顧全大局，說難聽點那就是無能！”

真的越說越過分了，

連無能的標簽也扣上去了，

想不到老君他在姐姐眼里，竟是如此不堪的一個人……

驪山老母眼中滿是枉然。

“素貞……！”

“哼，不是無能是什么？你也不用再替他說話，若非無能，眼下還用得著我來收拾這爛攤子？”

驪山老母又被噎得啞口無言，但是這話聽著雖然不中聽，卻也沒辦法反駁，因為事實就是如此。

多年前欠下的舊債，

永遠不可能有償還的一天，

如今卻還要厚著臉皮伸手再要，更過分的事，有不少人還打著自己的小九九，想在這場大劫撈些好處……

也難怪她會這么生氣。

“我知道你的心思，可你也要想像清楚，天道無情，你守著他這么些年，他對你可有……”

“素貞你別再說了！”

聽到這里，便是從來都不曾發過脾氣的驪山老母，也終于忍不住開口說了一句重話。

“行了，過去的事情現在再說也無用，我也懶得再計較。”

這邊，白素貞大概也意識到了自己的話有些過分，但道歉是不可能道歉的，更不可能服軟。

所以說到最后，也只是假裝不耐煩地隨意一揮手，繼而結束了這次并不愉快的討論。

就在兩人轉身離開之際，

又有一抹黑霧自魔源表面飄散出來，白素貞只覺心情煩躁，當即皓腕輕抬，便有一點幽光彈出，把那抹詭異的暗霧給震了開去。

而后在心里發出一聲暗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也不知是何緣故，讓沉寂了無數年的魔源又有了蘇醒的跡象。

絲絲縷縷的黑霧，不斷從魔源表面蔓延飄散，即便是在這漆黑的溶洞中，你也能清晰地看到。

這些四處飄散的黑霧，

尋找著世間的一切惡念。

一旦滲透暗影進入三界，那便是比一場比眼下這天地大劫，更加可怕的浩劫。

“魔源黑霧會放大人們心中的惡念，從而腐蝕他們的心智，這件事情你不準與任何人說起。”

“這個我知道……”

姐姐終于不再提往日的那些恩怨，驪山老母也暗自松了一口氣，也誠如姐姐所說，已經過去的事情終究都已經過去了，

顧好眼下才是正事。

不周山中的麻煩事還沒解決，魔源又生出了新的變故，而今妖族可沒有實力再來上一回妖魔大戰了，這魔源黑霧一旦入世，那這三界就真的沒有搶救的必要了。

想著回頭得老君說說這事，或許他能找到魔源蘇醒的原因。

“也不準跟太上說！”

“這……我知道的……”

“回去吧。”

白素貞言罷便轉身離開，

話雖那樣說，但心里也知道，她終究還是會跟太上說的。

算了，

還是不追究了。

聽聽他的想法也好。

況且這魔源為何突然蘇醒，白素貞自己也沒有確切地把握，只是猜測可能是陣中魔魂所致。

歷經無數年的滄海桑田，

世間蒼生早已將魔源徹底遺忘，這世間萬物的本源，不生不滅，更不可能被封印，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讓人們將它徹底遺忘。

這本就是個善惡共存的世界，這一點永遠都無法改變，但至少可以讓世人遺忘掉魔源的存在。

從而讓他們相信，世間生靈心中的惡，并不是與生俱來的，如此才能讓世人不懼惡，而崇善。

想著是不是盡快把鎮壓在不周山中的魔魂盡數釋放出來，從而避免他們滲入暗影層的可能。

卻又擔心地府還沒準備好。

心中盤算著之后要做的事情，緩步走出溶洞，正欲起身離開，忽見前方遠處升起一道耀眼的光芒。

“有人進來了？”

白素貞見狀頓將雙眉一凝，

暗道一聲這怎么可能？不可能還有人能進到這暗影界，而且還能升起一道如此耀眼的光芒？

難道是他？

他又是怎么找到這里來的？

魔源散出的黑霧已遍布在暗影中，這些黑霧可以吞噬光明，他這會延展出降龍木照明。

如此舉動簡直就是在作死！

這么一來，白素貞也不淡定了，怒目瞪向正在洞口蹲守的魔犬諦聽，后者立馬原地躥起。

嗷地一聲低鳴之后。

便帶著兩人奔向了那處白光。

“小青你快看，那下面似乎有山巒起伏的樣子，我們終于快要落到地面了，你有看到沒？”

許大閻羅手指遠方一聲歡呼，興奮地收回手中扛著的燈塔，背著一袋小青，都往下沉了小半日了。

此時看到一些除了黑暗以為的景象，許仙也終于稍微安心了一些，盡管心中仍是一頭霧水。

但現在至少可以確定。

這里應該不是在外太空……

只是這里的黑暗，好像具有某種腐蝕性，似乎還具有吞噬光明的神秘力量？

就比如之前甩出燈塔的時候，一開始看上去的確很亮，能照亮周圍的好大一片地方。

但許仙也很快發現，

這搗衣杵所散發出來的光亮，在持續一段時間之后。

就會漸漸地暗淡下去……

于是也就只能先來一波大招，如燈塔一般亮上一回，然后就把靈氣收回去，等過上一陣再兩出來。

“嗷嗚……”

“咦？小青！你聽到沒？”

那漆黑的群山中，隱隱約約間似乎傳來了一聲狗叫聲，這地方竟然還有野生的活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