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許師兄?”
鐘師姐悄悄地溜到了許師兄身后,壓低了聲音小心翼翼地問了一個非常沒有禮貌的問題。
“許師兄剛才說得那些都是真的嗎?”
“嗯?鐘師姐?你……你怎么能這樣!”
許仙轉過頭來,神情嚴肅,一本正經地瞪著鐘師姐。
心中卻是感慨萬千。
暗道這種大義凜然的言論,果然只能騙騙小英這樣的小屁孩嗎?就連單純如鐘師姐都騙不到?
“啊?我……我怎么了?”
鐘師姐聞言頓時臉紅耳熱,顯得有些慌張,也不知道怎么了,心里很希望許師兄就是那樣的人。
但這話聽著總覺得很假……
“鐘師姐你怎么可以用這樣的態度去傷害一顆火熱的赤子之心呢?你真的太讓我失望了鐘師姐!”
“可是……”
但是許師兄你剛才說的那些話……真的真的太假了!
許師兄的為人我又不是不知道,他怎么可能說出那樣的話來。
“是啊師姐!許仙師兄這么了不起,師姐你怎么能懷疑他……”
“是……是嗎……”
還是小英最好了。
每每總在最關鍵的時候,勇敢地站出來力挺她的許仙師兄,哪怕是去送死也絕無怨言……
“唉!小英你別說了。”
許仙說著悠悠一嘆。
仰面朝天四十五度角,眼中的憂郁宛如一片汪洋,幾乎要敢動每一個善良單純的少女。
“許仙師兄知道自己平時的時候過于灑脫不羈,世人對我有所誤解也在所難免,但是小英,我們絕不能因為他人的誤解而改變自己的初心。”
“許仙師兄……”
小英癟了癟嘴,緊接著可愛的小鼻子吸動兩下,又被許仙師兄狠狠地感動了一把,她今天才知道許仙師兄原是這么偉大的人!
真的是太了不起了。
小英要永遠地站在許仙師兄這邊,永遠永遠地支持他!
看著小屁丫頭一臉崇拜的模樣,許仙心中很是感慨,想不到這一番激情澎湃的演講下來。
最后收獲到的粉絲只有小丫頭一人而已,不知道凡間的百姓看到這一幕又會作何感想?
百姓應該也都很好騙的吧?
“小青覺得呢?”
許仙轉頭,習慣性地想聽聽小青的意見,本仙官的演技真不真,小青還是很有發言權的。
“小青……?”
只是小青仍在石智狀態。
直勾勾地盯著遠處天臺,對任何事都無動于衷,受小白的妖祖氣息影響,此時她眼中只有她的王。
包括一旁的小哪吒也是如此,沐浴在王的光環下,隨時準備著為她去死,就如之前微笑著站出來用臉接下王靈官的那一記金锏。
想到這里,不免又開始擔心起了小白來,或者說她已不再是原來的那個小白,原來的小白不可能讓小哪吒過來擋槍的……
仰頭看向遠處天臺。
那一襲白衣依舊,臉也依舊是那張絕美的臉龐,只是此時再看,卻感覺愈發地陌生起來。
就在這時,只覺眼前突然閃過一道刺眼的白光徑直射向了天臺上的小白,速度之快令人炫目。
許仙心中頓時一驚。
急掠而起正欲去擋,卻又無由來感覺有些眼熟,稍一猶豫,就見白光已經鉆入了小白的眉心。
這好像是那塊蛇鱗?
不會有錯了,當日在煉魂爐中弄丟這片蛇鱗的時候,自己就曾追著這樣一點白光飛了很久。
絕對不會看錯的。
只是它怎么又從煉魂爐里飛出來了?難道地府沃石又動了?暗道一聲糟糕,急忙看向人群后方的平等王陸川,眼中透著詢問。
平等王陸川此時也正看著掠到半空的許仙,目光交接緩緩搖頭,表示并未收到下面傳來的消息。
許仙心中更是隱隱地不安。
想著盡快結束了這邊的事情,得趕緊回去看看才成了,煉魂爐里怎么可能隨隨便便跑出東西來。
既然蛇鱗能跑出來,
那些魔魂該不不會也……
現在可還不到泛濫的時候啊。
抬頭仰望再看此時的小白,自那蛇鱗射入她的眉心之后,就感覺她整個人的氣質更不一樣了……
給人一種無形的壓迫感,高高在上不可觸碰的那種……
這樣的小白許仙也曾見過一次,就在那夢境中的崖頂,那時的她閉目聆聽著崖下的萬妖齊鳴……
“玉帝以為此法可行否?”
此時那天臺上也再度響起了小白的說話聲,比先前更加冰冷的語調,只覺周圍的空氣也愈發地冰冷起來。
玉帝顯然也感覺到了此時的變化,面對白素貞的逼問,竟漲紅著臉久久不敢作答。
況且此時她讓他回答的,還是一道真正的要命題。
到得此時他也終于想明白了,妖祖轉世登臨靈霄寶殿,其實是過來討要血債的啊!
可即便要討回那筆血債,你也不能鬧到靈霄寶殿上來啊。
欠下當年這筆血債的。
是三清是如來,是西天靈山那些涅槃重生的古佛……
“玉帝?”
“嗯……這個……此事事關重大,朕……朕需先知會太上……”
“無需知會三清,素貞只問玉帝愿是不愿?”
“這個嘛……”
玉帝答得磕磕巴巴,額頭直冒冷汗,嘴唇微微蠕動,囁嚅了許久都沒把話說出來……
“哼,沒用的東西!”
白素貞不屑地輕哼了一聲,眼中溢滿鄙視。
沒用的東西?
這一句滿是不屑之意的話,直聽得許仙頭皮發麻,盡管自己對這天庭也沒啥好感,更談不上尊敬。
但若是要以這樣語種輕視鄙夷的口吻,對著眼前的玉皇大帝哼一聲沒用的東西,自問自己是沒有這種強大的氣場的……
可此時這樣的話從小白口中說出來,卻是這樣的自然。
這樣的理所當然?
這真的還是陽春藥鋪里那個溫柔善良,耐心地為一個普通老農醫治腳傷時的那個小白嗎?
許仙心中愈發地迷茫起來。
恍惚間,又見她轉過身來,面朝腳下一眾朝臣,冷峻的目光環顧一周,然后冷冷地說道。
“那諸位仙家的意思呢?”
“白素貞!你休要在此猖狂,此般卑鄙無恥的手段我等……”
“卑鄙無恥?!”
不等那仙家把話說完。
就見小白突然嗷得一聲,眸中寒芒迸射而出,殿中空氣陡然一冷,整個靈霄寶殿都要凝固起來。
聽得許仙也被嚇了一跳。
與此同時,一個巨大的蟒頭虛影清晰可見,這一回的巨蟒虛影,可不同于上回看到過的那次。
這一次虛影更加凝實。
更有無形的威壓蘊含其中。
看得許仙都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只有自己心里清楚,此時的小白已經不再是小白了。
暗道這一回大概可能也許真的把事情給搞砸了,小白的魔化度比之前預料的更加徹底,現在怕是八頭牛都拉不回來了……
照此時的形式發展下去,我倆以后該不會發展成敵對關系吧?要真是這樣那就慘了慘了……
而此時,那位無名仙家被小白這么一吼,竟然頓時住了嘴,低著腦袋甚至都不敢言語。
“當年……我妖族一脈為三界蒼生,不惜煉化血肉之軀修補天缺,以身赴死不曾有一絲猶豫。
這才有了爾等安享太平十萬年,而今要你們彌當年之過,卻一個個畏畏縮縮只知狂吠狴犴。
呵……
想不到這十萬年來我妖族守護的,盡是爾等貪生畏死之徒!”
吼……!
隨著小白……
不對,
許仙現在已經不敢再叫她小白了,會被她吊打的。
隨著王的一聲怒斥。
震耳欲聾的巨響直沖云霄。
震得整個靈霄寶殿都劇烈地搖晃了一下,與此同時,有一頭跟蒼穹一樣高的巨蟒出現在靈霄寶殿中。
比想象中的更高更大。
也更強……
通體雪白晶瑩剔透,渾身散發著淡淡的藍色幽光,兩耳處的翼鰭因為憤怒而伸展開來。
曾經的許仙以為。
巨龍一脈應該是這個世界最拉風的異類了,可直到此時此刻,見到了完全化出本體的小白……
不對,
應該是化出本體的王。
許仙才知道了什么叫做傲睨萬物王者臨凡,這幾乎是一種與生俱來的不世之威,只許一眼,你就會想著要匍匐在她的腳下。
做她最忠心的奴仆。
什么靈霄寶殿。什么天庭玉帝,在此時此刻的白素貞面前,是那樣的渺小卑微毫不起眼……
在這種睥睨一切的威壓之下,滿堂文武再無一人敢出聲,誰能相信這是在九天之上的靈霄寶殿。
“嗚嗚嗚……”
耳邊傳來低低的抽噎聲。
小英用力地拽住許仙師兄的手臂,她已經被嚇哭了。
這樣的師姐太陌生太可怕了,再也找到原來那個師姐的半點影子,這真的還是小英的師姐嗎?
“許仙師兄,師姐她還會變回來的對不對?”
“一定會的!”
“嗯?真的嗎?許仙師兄一定要救救師姐……嗚嗚嗚……”
“我保證!”
許仙鄭重地承諾著。
又想到是自己把小白變成了現在這般模樣的,心中不禁升騰起濃濃的愧疚……
之前還以為只要不讓她觸碰那粒紫微星珠,她就不會完全覺醒的,對了紫微星珠……
一想到紫微星珠,
就突然感覺懷里的有東西正在微微地顫動,急忙掏出來一看,果然又變回了原來的樣子,無數細小的惡魔在表面微微蠕動。
滿滿的邪惡氣息。
星珠又變回妖祖內丹了……
愣神之際,感覺那表面蠕動的蟲子正在慢慢地爬出來,然后繞著星珠快速地游移,好似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召喚著它。
試圖掙脫出許仙的掌心。
趕緊用力的握在手中,又延靈氣緊緊地包裹住,這才止住了星珠的顫動,然而剛剛松了一口氣。
又突然感覺有一股徹骨的寒意噴在了自己臉上……
抬起頭來,猛然發現一個比腦袋都要大的鼻孔正對著自己,許仙頓時被嚇得差點跌坐在地上。
這……真的太大了!
完全無法承受的視覺沖擊力,你甚至連她的全貌都無法看到。
呆呆地愣在原地許久,
想著是不是說什么,心卻似乎堵在了嗓子眼上,干巴巴地張了幾下嘴,好像沒能發出聲。
眼前那兩個巨大的鼻孔觸手可及,就這樣直直對著自己腦袋,看上去就好似兩個巨大的黑洞。
感覺隨時都有可能把自己吸進去,這種感覺非常不好。
然而更糟糕的是。
就在許仙想著退后幾步,好讓自己能夠看到小白的眼睛時。
突然!
那巨大的鼻孔下面卷出一匹紅色綢緞滑過自己的手背,手感絲柔順滑,一閃即逝。
那是小白的蛇信子……
她還會吐蛇信子!
她這是想表達什么?
思忖間,就見那一卷紅色的綢緞又滑了出來,再次從自己的手背上快速地滑過。
原來她在覬覦我的星珠!
許仙終于明白了過來,抬起下巴直視那兩個巨大的鼻孔,然后緩緩地搖了搖頭。
眼神逐漸變得堅毅。
好似在跟她說:你休想得逞!
而那巨大的鼻孔卻上下頓了幾頓,好像是在點頭?
“咳咳……小……小白,你這樣能不能聽到我說的話?”
許仙艱難地開口。
短短一句話咽了好幾口唾沫。
“收好內丹,不可再離掌心半寸,素貞這便去靈山一趟,錢塘王先行回返錢塘縣。”
小白的說話聲在識海中響起,許仙卻只覺心中哇涼哇涼。
錢塘王?
她現在果然連稱呼都換了嗎?便是第一次見面你都直接稱呼我為官人的,連小官人都不肯,可此時卻換成了一聲冷冷的錢塘王……
失落歸失落。
但聽她說要去靈山一趟,而且不打算帶上我?這總覺得有些不太放心,極樂世界的和尚們最會陰人了,單刀赴會恐要吃虧。
“咳咳……那這里呢?”
“三清此時不在天庭……”
“什么?”
許仙大概有些明白了,原來在此時的小白眼里,玉帝小盆友壓根就沒有資格與她對論……
那筆血債,她還是得去太上天尊他們那里討要,只是那三個無恥的老家伙一聽有債主上門。
竟然全都外出避債去了?
“正法明如來!”
不等許仙多問,就見一列移動的長城自眼前盤旋而過,眨眼的功夫就圍住了觀音大師……
原來不光是我的稱呼變了,就連觀音大師的稱呼也換了……
換成了正法明如來?
那不是觀音大師的過去佛嗎?
“許……許仙師兄……”
小英牙齒打顫哆哆嗦嗦地低語了一聲,把腦袋埋在許仙師兄背后,再也不敢抬頭看一眼。
以前的她最喜歡纏著師姐了。
但是現在看到師姐靠近過來,幾乎都要嚇傻了……
不僅是小英,就連鐘師姐也是如此,小心翼翼地挪近了些,把整個身子都藏到了許師兄的身后。
不敢再看她們的師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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