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3.問答

不過他倒也不是只耍嘴皮子，在今晚的排練過程中，他可以察覺到在自己明確了一些想法之后演奏出來的一些感覺都不太一樣了，

“但是還是缺乏對于作品本身的細致了解或者是感受吧。”

在后面的問題中，秦鍵也謙虛的表達了自己的不足之處，“希望在未來一段時間的排練中能和各民樂系的老師同學到更多。”

說著他起身又敬了眾人一杯酒，這已經是他喝的第四杯白酒，從葉海靈開始他每一位老師敬過了。

謙虛會說話，能喝懂禮數，專業上實力不凡。

幾杯酒下，幾個民樂系的老師不加隱藏的表現出了對沈清辭的羨慕之色。

秦鍵這樣的學生哪個老師不想擁有？

葉海靈對這個年輕人也頗有幾分欣賞，這幾分欣賞不僅僅是他今晚在舞臺上的表演，也不是他說的幾句漂亮話，與沈清辭地推薦更沒有關系。

葉海靈是一個公事公辦的人，向來如此。

她此刻腦海中一直再回想著秦鍵的那句話，‘不論是用西洋樂器還是民族樂器來演奏我們的國樂，關鍵是演奏者必須要了解自己所演奏的內容。’

而后面的‘時代背景土壤精神內核’這些名詞早在十年前就已經是陳詞濫調了，但是如果加上前面這一句，感覺似乎又不一樣了。

這種感覺與她的老師當年提出過的觀點，‘民族樂器只是國樂最小的一部分。’

或許老師當年的言外之意里也包含著許多其他，只是當年她潛心鉆研琵琶的技藝，并未想太多了。

這一晃她已經從當年懷抱琵琶的少女搖身坐到了華國音樂學院民樂系主任的位置上。

而老師依然沒有回來。

這讓葉海靈有些傷感，不過也只是一閃而過的思緒。

接下來等待著她的是新官上任的第一把火——國樂管弦樂隊訓練與創作的發展研討。

需要她做的事情還有太多。

飯局結束，定好了下次排練的時間，眾人在餐廳門口散去。

沈清辭和秦鍵兩人率先回了學校。

林蔭小道，兩個男人的背影和步伐不太像師生關系。

“不夠意思了，我差點撂臺上。”大概是喝了不少白酒，秦鍵到嘴邊的話脫口而出了

“這么好的機會白給你，你小子還不樂意？”沈清辭笑罵道。

秦鍵突然湊近：“你和葉老師是不是有什么事，今天我聞到她身上的香水味和昨天早晨在你辦公室的聞到的一個味兒。”

沈清辭并沒有理會秦鍵的猜忌：“我們只是普通的同事關系，前天晚上在辦公室確實談了點工作上的事情。”

秦鍵聳了聳肩，不以為然道：“這個你是老師你說了算咯。”

口吻中滿滿的言外之意。

片刻。

沈清辭突然停了下來。

“秦鍵。”

“我要結婚了。”

秦鍵酒瞬間醒了一半，“臥槽——林君姐？”

“嗯。”

后來秦鍵睡醒一琢磨，心道姜還是老的辣。

他當時一瞬間滿腦子都是恭喜，一時間忘記這和他質疑的問題有半毛錢關系？

不過他相信沈清辭的話，但他也堅信自己的判斷，從‘小葉’這種稱呼來看，沈清辭和葉海靈兩人之間一定有故事，大概故事不在現在。

就這樣秦鍵的日常作息表里又加入了一個民樂排練的事項，隔天排一次，剛好和搖滾卡農的排練時間錯開。

晚上的時間都被排練占去，白天除了課程以外的時間他幾乎全部泡在了琴房，偶爾還和舍友一起打打籃球的運動項目也被取消。

周五的單人音樂史小講堂，秦鍵拉著麻生夏樹一起去了，李三立一開始本來不太樂意。

“老師，巴薩卡利亞的鋼琴作業我寫了一個雙聲部的作品，這是我交作業的搭檔，麻生夏樹。”

秦鍵解釋完之后，老爺子沒吭聲，于是秦鍵就拉著麻生夏樹來到教室的鋼琴前把周四下午演練過的作品給老爺子彈了一遍。

這老爺子一聽完，沒說好是也沒說不好，就直接講了起來。

“巴赫1750年去世，亨德爾1759年去世，克勞恩1759年去世...”

秦鍵的筆記記到了‘這兩種音樂風格的過渡時期，是人的一生都要漫長。’

今天的課程老爺子重點講述了處于‘前古典主義’時期中的音樂家們對于他們所處的時代都抱著一些怎樣的態度。

“他們沒有像當今的偉大人物或無名之輩一樣，擺出深受誤解的姿態。”

通過老爺子之前的描述，秦鍵也是第一次具體的清楚在那個時代，巴赫和亨德爾都受到過極大的蔑視和誤解。

但是歷史永遠是留給后人看的，且不說巴赫和亨德爾的個人價值在當時有多大，可所有人都不得不承認是他們的精神引領了通向十八世紀末期古典主義杰作的道路。

“巴赫和亨德爾是兩座高峰，他們主宰并終結了一個時代。”

“好了今天就到這吧，下節課我們開始了解1750年之后的故事。”

秦鍵記完了‘‘時代’兩字來趕忙抬起了頭，“老師，我今天有幾個問題想請教您。”

“問。”老爺子動了動嗓子。

“我想了解一下俄羅斯民族樂派的發展過程，還有拉赫瑪尼諾夫作品的時代意義？”

頓了頓，秦鍵補充道：“關于這兩個問題我已經做過功課，只是想從您得視角去看看這一段歷史。”

片刻。

李三立道：“下節課。”說著他的目光劃過麻生夏樹，“你倆一起。”

“謝謝老師。”

時間一轉而逝，期間秦鍵陪著幾對小情侶過了一個還算有趣的圣誕節。

這就到了12月27日。

今天是眾人期待矚目的雙旦晚會。

下午三點半，秦鍵從歌劇廳出來，此刻距離晚會的現場還有四個小時，但他遠遠的就能看見音樂廳大門外眾人已經忙碌一片，今天的晚會沒有任何限制，每一個路過的人都可以參與進來。

“看來今晚一定會很熱鬧。”

“哎，總算搞定了。”

秦鍵走下臺階頓時感到一陣輕松

“就等后天的開幕音樂會了。”

這話是他說給身后的紅色大型條幅，也是今天下午才拉起來的。

今天的華國音樂學院校園格外的忙碌。

他朝著音樂廳走去，他的背包里裝著一個紅色的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