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城,張秋玲恢復得還算不錯,雖然脖子上依然帶著固定器,左腿也依然被固定著,但是傷口都已經結痂,現在看,也沒有什么后遺癥,當然,脖子上那一道恐怖的疤痕,還有臉上那幾道不小的疤痕,之后肯定要做手術消除。
見女兒漸漸好轉,張校長已經回梁家河中學,剩下肖志杰和未來的丈母娘,輪流照顧著還不能下床行動的張秋玲。
當然,他們倆也有工資,每個月,楊榮林家會支付給他們每人兩千。
這個支出其實并不高,一天24小時照顧像張秋玲這樣暫時沒有行動能力的人,真不是件輕松事,反正肖志杰是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苗條起來。
自從被楊副局長警告過后,楊榮林一家,再沒有自討沒趣過,哭窮之類的戲碼,再也沒有上演,不過,最近的兩次,楊榮林老爸交了相關費用后,都會到病房來聊幾句,主要是“挺好哈”“恢復得不錯啊”之類的。
中午的時候,張秋玲躺在床上,用耳機跟黃靜萍聊天,她媽媽晚沒睡好,也始終不太適應醫院的環境,此時歪在窗前的椅子上打瞌睡,從家里帶著做好的飯菜來醫院的肖志杰,在病房門口又見到楊榮林的父親。
“哦,小肖,費用我已經結了,又預存了一部分,小張這兩天挺好的?還是從家里帶飯,辛苦了,其實醫院的病號飯也不錯,”
肖志杰朝里面看了看,把他朝旁邊讓,“你放心,我們不會一直住在醫院,只要醫生說在家里可以照料,我們就把她帶回家,誰耐煩整天在醫院家里兩頭跑,還身上一身藥味,”
楊榮林老爸這些天一直說那些話背后的意思,肖志杰他們怎么會聽不出來?不就是說要是恢復得差不多,可以不用住在醫院里,少花些費用唄。
“沒關系,我們沒有這個意思,一切以小張的身體為重,”楊榮林父親有點訕訕的,“不過,其實在家里照顧更方便,當然,你放心,醫藥費用我們照出,另外,之后的整形手術,我們照樣承擔全部費用,”
相比手術費用,以及正在商量的賠償費用,現在的這些費用真不算什么,他們也已經徹底認清了一個現實,這段時間,能在這幾位面前有個好印象,不管是兒子還是家里的錢,都能少吃些虧。
這時,肖志杰聽到張秋玲在里面喊,“志杰,快來,”
“怎么了?”他馬上把楊榮林老爸丟在一旁,急忙跑進去,“怎么了?你沒事吧?”
師母也已經驚醒,正從頭到腳的檢查這女兒,“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我沒事,好像靜萍那邊有什么事,”張秋玲拿著耳機,“她好像跟人起了沖突,”
“靜萍,靜萍,”她對著耳機喊了幾聲,“電話斷了,”
“啊?”肖志杰摸出手機,準備給馮一平打電話,“究竟怎么回事?”
“我聽她好像說了一句,‘你干什么?’,然后好像吵了起來,然后電話就斷了,”
“這個時候,她在哪?”肖志杰對數字很敏感,所以很清楚,舊金山那邊,這會已經是晚上八九點。
“你再撥她電話,哦,不,我讓一平撥過去,”他急匆匆的撥通馮一平的電話,“一平,靜萍那邊剛才好像有什么事,”
黃靜萍發現,鍛煉好像也是會上癮的。
之前的那一陣,她是為了自己沒時間和精力擔心呆在首都的馮一平,強迫自己來會所把力氣耗光,現在,首都那邊非典的情況終于開始好轉,她也放松了許多,不過,健身好像已經成了習慣,健身會所依然是她每天必到的地方。
這是一家高檔的健身會所,占地面積極大,設施非常齊全,項目眾多。
但黃靜萍每天來這的運動非常簡單,就是呆在大廳,戴著耳機,在跑步機上慢跑一個多小時,這一個多月,一直如此。
雖然家里的健身房里也有跑步機,可她還是喜歡這里的氣氛。
這期間,共計有十多位——大約隔天一位,年齡段從二十左右到五十多歲,膚色各異的男子,借故跟她搭訕——其中還包括幾位教練,不過,她一個眼神都懶得欠奉,有那不識趣,但自認為是鍥而不舍的,自有同樣在大廳的新任安全助理卡羅爾負責打發。
總之,這家會所里的一些常客們,已經知道這個來自中國的年輕少婦,不好打主意。
感覺有些乏力,黃靜萍看了看時間,已經慢跑了一個半小時,她關掉跑步機,敏捷的跳下來,到旁邊用脖子上的毛巾擦汗,那邊依然在跑步機上的卡羅爾伸出一只手示意,就是再等五分鐘的意思,黃靜萍笑著朝她點點頭,大口大口的喝水。
卡羅爾的運動量,可比她大的多,之前的一個小時,都在玩各種器械,最后還要跑上半個小時,而且那速度比自己的快多了。
這會會所里人還不少,黃靜萍只稍稍打量了一下,就立馬收回目光,有些場景她真不愿意看到。
這家會所里,有不少中年婦女,而教練,都是一水的青壯猛男,教練和學生之間的有些隱蔽的動作,好多人視若無睹,但黃靜萍覺得有些過火,這也是她為什么堅持不請私教的原因。
還是給張秋玲打個電話吧,她知道張秋玲現在連動都費力,整天只能躺在床上,肯定無聊的很,兩位快兩年沒見的的閨蜜一聊起來,那就沒個停的時候,看到那邊卡羅爾也慢了下來,黃靜萍邊打電話,邊彎腰整理凳子上的運動包,“我回國的時候,你應該完全恢復了吧,或者,干脆你也出國度度假,經歷了這么大的事,你也應該好好放松放松,”
就在這時,感覺屁股被人不輕不重的摸了一下,誰這么大膽?她柳眉倒豎,回頭一看,一個穿著白色體恤的白人男子站在身后,看上去好像挺享受的樣子,“你干什么?”黃靜萍怒沖沖的問。
“你好,我是會所的瑜伽教練尼爾,我覺得你可以考慮報我的課,你看看,你肩膀的肌肉都這么硬,”那人說著,手徑直朝她肩頭伸過來。
旁邊的一些會員,不是沒有看到,但都沒人阻止,特別是那些女會員,有些居然好像好有點羨慕的意思。
黃靜萍這會哪能不知道這個人的打算,“拿開你的手,離我遠點,”
“你別誤會,我認為你真的有必要練練瑜伽,”尼爾順勢握住她的手,笑著說,“放松,相信我,要是報了我的課程,你身體的柔韌性和協調性肯定會大幅提高,”
黃靜萍氣得臉通紅,“你給我松開,”
尼爾笑嘻嘻的還想說些什么,握著黃靜萍的那只手突然吃了重重一記手刀,他痛得嘶了一聲,然后,頭發被人抓住,整個人不由自主的朝后仰,不用說,剛去衛生間的卡羅爾趕到。
手終于被松開的黃靜萍,用盡全身力氣,狠狠的一耳光抽上去,“啪”的一聲脆響,尼爾的臉上馬上留下五個指印,而黃靜萍的手,痛得有些哆嗦。
伊根尼爾,來自亞利桑那州坦普市,今年26歲。
因為在社區大學也學的是計算機,畢業之后,滿懷豪情的跑到硅谷來闖蕩,卻一直沒能找到程序員的工作,最后只能在酒吧當侍應生。
也是在工作的那家酒吧里,他結識了一位改變他生活的人。
那人是酒吧的常客,經常帶著不同女人來酒吧,而且,從穿著打扮上看,那些普遍并并不太年輕的女人,都是很有地位的那種。
羨慕的他,抓住機會問了一次,原來那個幸運的家伙,是一家健身會所的教練,并且不無得意的跟他吹噓,“健身教練,是除了攝影師之外,最好的職業,考慮一下吧,以你的條件,也會很有前途,”
尼爾當了真,從此在打工之余,去上瑜伽培訓班,有了那個人做榜樣,懷著對未來生活的美好憧憬,他有生以來,第一次學得很認真,終于,一年之后,憑自己的瑜伽水平,成功的在這家會所找到了工作。
他很快發現,當初那個家伙,確實所言非虛。
能成為這樣會所會員的人,都是生活品質不錯,有錢也有閑的人,而那些女會員,好多都是自己不用工作,但是老公工作很忙——不排除和其它女人很忙,加上健身會所里彌漫著的荷爾蒙,只要稍微有點耐心,真的很容易上手。
大多數喝杯咖啡,去酒吧喝杯酒,接下來,自然而然的就能去酒店。
雖然這樣的關系并不長久,但好在對象很多,尼爾現在的日子,非常之爽。
現在在路上,看到那些自己曾經羨慕不已,步履匆匆的程序員,會不無驕傲的想,自己的日子,哪是他們能想到的?說不定,昨天晚上的那位,就是眼前這位程序員上司的老婆,甚至可能是他們公司老板的老婆,呵呵!
每每這樣想,他都感覺無比的快意。
黃靜萍,他已經注意了好久,這樣靈秀的東方女性,在會所里可以說是獨樹一幟,而且,她雖然個子不高,但是身材絕對沒話說,和那些他經常打交道的那些不再年輕的會員不同,黃靜萍非常年輕,而且氣質出眾。
尼爾特意觀察過,這一個多月,黃靜萍每晚必來,連周末也不例外,經常是9點多才回家,這可是很好的對象。
只是,她的不假辭色在會所里是出了名的,而且身邊還帶著一位保鏢,顯然是個有身份的人。
但有身份的人,對他們更有吸引力。
當然,他知道自己的斤兩,等閑不會靠過去打主意,他太明白這些有錢人的能量。
只是,今天本來約好一起出去的那位會員,老公出差提前回家,放了他的鴿子,安排成了泡影,精力無處發泄,他下意識的走到大廳,剛好看到卡羅爾去衛生間,而黃靜萍彎腰的姿勢太誘人,一時沒控制住。
他心里其實也有盤算,一般這樣外表冷若冰霜的女人,內心都非常火熱,那為什么不試一試呢?
只是,他沒想到,這試一試竟然是這樣的后果。
走廊的一端,尼爾坐在一張凳子上,旁邊站著兩位人高馬大的黑人保安,另一端的辦公室里,平常難得一見的會所老板剛剛急匆匆的跑進來,透過玻璃窗,他清楚的看到,身材高大的老板,這會正彎腰向坐在凳子上的那個女人道歉。
那個女人座位旁,蹲著會所的一位女性醫務人員,應該是給她處理右手。
那可是在我臉上打傷的!尼爾憤憤的想。
已經冷靜下來的黃靜萍,現在壓根沒聽進去這個叫馬丁的家伙在說些什么,她最不能容忍的是,在這樣的會所里,居然會受到會所工作人員的騷擾。
不過,她絲毫不擔心這件事的結果,剛剛一平跟自己保證過,“我會處理的,”
她聽得出來,那句話,異常冰冷。
“對不起黃小姐,我一定會給您一個滿意的交待,會盡我所能補償您受到的傷害,”在黑白兩道,都算有些地位的馬丁,在黃靜萍面前,彎腰躬身,低眉順眼的說。
他現在恨死了外面那個不長眼的家伙。
剛剛正在和一位美女享用晚餐的時候,突然接到舊金山警察局副局長哈特曼的電話,硅谷一位重量級的人物,“舊金山警察局最看重的朋友”,在他的會所里居然被員工騷擾!
他不敢怠慢,丟下刀叉就連忙跑了過來,只是,這位黃小姐到現在還一言不發,他真的感覺非常無力,也有些惶恐。
不說眼前這位的背景,單一個哈特曼,就不是他可以得罪的。
卡羅爾的手機響了起來,“好的,”她聽那邊說了幾句,把手機交給馬丁,“找你的,”
“謝謝,”馬丁連忙接過去,“你好,”
“我是弗里蒙特,”那邊的人說。
馬丁一聽這個名字,頓時一個頭兩個大,對方的大名,他自然知道,比哈特曼更不能得罪,“你好,弗里蒙特,”
“好的,好的,我明白,”
會所的醫生已經處理好黃靜萍的手,“沒什么問題,不要搬重物,不要碰熱水,盡量冰敷,”
“黃小姐你放心,我明天就讓私人醫生到您家里給你檢查,直到你的收恢復正常,”馬丁小心的說。
“黃,我們回去吧,”卡羅爾拿回電話,扶著黃靜萍站起來。
黃靜萍一言不發的站起來。
“兩位慢走,”馬丁親自送到門口,看到攬勝開遠,才回到辦公室。
尼爾看到老板在十幾米外的辦公室里,狠狠的盯著自己,緊張得喉嚨發干,跟著看到老板拿起電話,看住他的一位保安手機響了起來,“是,放心吧老板!”
“你們干什么?”尼爾看著這兩位人高馬大的黑人保安朝自己靠過來,忍不住尖叫起來。
“干什么?放輕松伙計,你馬上就會知道,”兩黑人架起他,朝后門走去。
尼爾奮力掙扎,可惜他不是以力量見長,“老板,老板,我知道錯了,”他看著辦公室大叫,可老板的后腦勺都沒有動一下,只看到他手上的雪茄,在冒著青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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