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終于來了!
當周元辰再次趕到周家之時,他心情也是極為復雜的。
周元辰年齡比周陽大了二十多歲,前年才過了兩百大壽,因為一生未受什么傷的原因,他活到兩百三十多歲應該是不成問題的。
不過與周陽還有數百年漫長的壽命相比,他這剩下的三十多年壽元,就什么都不是了。
盡管他現在的修為也已經達到了筑基九層,但是沖擊紫府,他根本沒報任何幻想了。
不沖擊紫府,以他的身體情況,活到筑基期修士二百四十歲大限都有可能。
而若是現在沖擊紫府的話,一旦失敗傷了神魂,以他現在的身體情況,壽元大限很可能提前十幾年到來。
這也罷了,如果他現在沒有其他牽掛,搏一搏也未嘗不可。
畢竟失敗后可能損失的十幾年壽命和成功后可能獲得的兩百多年壽命哪個重要,他還是分得清的。
但是他偏偏還有不少牽掛無法舍棄,這些牽掛都是來自于他的兒孫們。
周元辰當初娶妻生子后,除了把長子周廣德送到周家令其認祖歸宗外,還有另外一些兒女在黃沙門那邊開枝散葉了。
由于黃沙門那邊的兒女沒有入周家族譜,自然是和周家沒有任何關系,周家不會在那些人身上投入一塊靈石。
那些人能夠活得好不好,全看周元辰是否還活著。
他活著,那些沒有靈根的后人,那些靈根資質不好的后人,只要他指甲縫里漏一點好處下去都能吃飽。
他要是死了,就算給那些人留下了豐厚的遺產,沒有人看管下,肯定也用不了多久就會被敗光的,這點已經有無數同門的例子在前為他做示范了。
還有他的大兒子周廣德,周廣德是他所有兒孫之中靈根資質最好也最聰穎的一個,也是他最喜愛和最看好的一個。
這次他來周家,就是為了這個大兒子筑基的事情而來。
“九弟,大哥我知道,以大哥我現在的身份,這件事本來是不好由我開口的。”
“但是大哥我就這么一個有希望筑基的兒子,他筑基的事情我要是不來開口,我怕他以后一輩子都會怨我啊!”
周元辰一臉懇求之色的看著周陽,話語中帶著一絲顫音的顫聲說明了自己這次來意。
他是來為自己兒子周廣德求取筑基丹的。
周廣德現在已經五十四歲了,修為達到練氣九層已經超過五年。
可惜因為周元辰無法獲得周家貢獻點的原因,周廣德僅憑自己一人,哪怕有父親周元辰支援的諸多寶物幫助,想要在修行之余湊夠兩萬家族貢獻點,也是難上加難。
到現在,他通過各種辦法湊到手上的家族貢獻點,堪堪才有一萬五千多點,想要湊夠兌換筑基丹所需的兩萬點,至少還要十年八年才能做到。
如果是其他周家族人,能夠在八十歲前湊夠兌換筑基丹的家族貢獻點,當真是做夢都會笑醒。
但是周廣德不一樣,他有一個絕大部分周家修士都沒有的筑基期修士父親,他完全沒必要空等十年八年。
五十多歲服用筑基丹筑基,以他中品靈根的資質,成功率起碼在六成以上。
但若是等到六七十歲再服用筑基丹筑基,成功率就會下降到五成多了。
更何況,五十多歲筑基成功的修士,和六七十歲才筑基的修士,誰都知道哪個潛力更大些。
最簡單的一個例子就是,周家同時期內筑基成功的周廣泰和周廣清二人。
現在三十余年過去,周廣清已經是筑基三層修為了,而周廣泰卻還是筑基二層修為。
并且周廣清可以一直在赤虎山上修行,接受周陽這位太上長老的指點,而周廣泰卻要被派到赤狐嶺去坐鎮,輕易無法離開。
這些細微處的待遇差別,都是有目共睹的。
所以哪怕是周元辰自己,也是不想看到自己兒子那么晚筑基的。
“原本大哥你開口,這個面子小弟是無論如何也要給的。”
“但是大哥你可知道廣德這孩子最近做了什么事?”
周陽臉色沉重的看著周元辰,語氣惱怒的怒聲說道:“這孩子為了賺取家族貢獻點兌換筑基丹,竟然在族內弄起了小賭場,用你給他的那些雷符當獎勵,引誘其他族人私下里斗法搏斗,然后坐莊抽取參與押注族人的家族貢獻點!”
“現在就小弟這里由執法堂搜集到的資料,就有至少五個族人因為參與他組織的賭斗而身受重傷,甚至還有一人因此廢掉了一條手臂,徹底斷送了道途!”
“這事廣翔看在大哥你的面子上壓下來了,可大哥你說說看,要是這小子惹出這么大的事情,還能從家族獲取筑基丹筑基,其他族人會怎么想?家族的規矩又將置于何地?”
周元辰的腦子,一下就懵了。
此事他真的是一點都不知情。
周廣翔在這件事上面其實也耍了個滑頭,那就是他雖然壓下了周廣德的事情,卻沒有馬上把處理結果通知周元辰,而是留給了代他處理族務的周陽來最終定調。
甚至可以這樣說,周廣翔這時候沖擊紫府,都有故意躲避的意味在其中。
畢竟事情涉及到周元辰這位周家現在輩分最高的長輩,他這位族長處理這件事,也很難做。
不如干脆讓同為長輩的周陽來處理,反正以周陽在周家的威望,怎么處理這件事,都不怕族人們亂說什么。
而周元辰常年都在黃沙門內修行,有時候每隔幾年才會過來看望陪伴一下兒子周廣德。
一直以來,他都不擔心周廣德會在周家受人欺負,因為他知道不管是周陽還是周廣翔,或者是其他周家掌權修士,看在他的面子上都會對自己兒子多加關照。
甚至他之所以盡量少來周家,也是怕這樣頻繁往來會慣壞了兒子。
但是他萬萬沒想到的是,自己的兒子,竟然會做出周陽口中這種事情來!
私設賭場其實還不算什么,周家族規里面也沒有不讓族人賭斗的規矩,頂多就是道德上面被人譴責罷了。
但是私設賭場令同族修士斗法比斗致殘,這罪行就嚴重了。
任何一個家族和門派,同門相殘都是絕對的禁忌。
就算那些參與周廣德組織賭斗的周家族人,并非是因為仇怨而互相攻擊令對方傷殘的,可在實際意義上面來講,他們確實是在做同門相殘的事情。
周廣德身為組織者,無論如何都逃不脫罪責的。
而就如周陽剛才所說,要不是看在周元辰的面子上,周廣翔和執法堂盡量把這件丑事壓了下去,這會兒周元辰就不是在這里求周陽給筑基丹了,而是求周陽不要廢了自己兒子或者流放自己兒子了。
“怎么會這樣!怎么會這樣……”
周元辰嘴唇顫抖的喃喃自語著,臉色瞬間蒼白如雪。
這般喃喃自語著失態許久后,他才面色慘白的抬起頭來看著周陽,雙眼一閉,而后一聲長嘆道:“為兄明白了!多謝九弟和廣翔給為兄這個面子,那小畜生為兄會帶回黃沙門去嚴加看管,絕不讓他再踏入家族一步!”
卻是已經絕口不提筑基丹的事情了。
發生了這種事情,周元辰甚至都沒臉再待在周家,當日便強行打昏了周廣德帶著返回了黃沙門,此后數十年都果然沒讓其踏入周家一步。
周元辰無疑是很有自知之明的,如今的周家,多他這樣一個筑基修士不多,少他一個不少。
如果不是他現在輩分在周家最高,還有以前的幾分薄面在,周廣德的事情,絕對不會那么輕易善了。
所以他根本沒有說什么給自己兒子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那樣不但于事無補,反而會徹底敗光他和周家的情分。
他不只有周廣德這一個兒子,不能因為這一個不爭氣的兒子,害了自己其他的兒孫們。
保留住和周家的情分,至少他以后坐化,周陽念著這份情分,總歸不會讓他的血脈在黃沙門內斷絕。
而周廣德的例子教訓,對于周家其他筑基修士和一些知道內情的練氣期修士們而言,也是一個警醒,讓他們對于教育后輩的事情,更為上心了許多。
周陽連周元辰的兒子都可以這樣處置,連周元辰親自過來都可以不給面子,更別說他們這些后生晚輩了。
后面周陽也是借著周廣德這件事,好生抓了一下周家的家風家紀,很是嚴肅處理了一些敗壞家風家紀的周家子弟,用實際行動表明了自己對于這種事情的零容忍態度。
他這一番整風運動搞下來,周家的家風家紀確實一下好了很多,也獲得了很多外界散修與小家族修士的好感。
在周陽整飭家風的時候,也是沒少處理一些仗勢欺人的周家子弟。
這些周家子弟本身本事不行,卻很愛仗著周家修士的身份在散修和小家族修士面前作威作福,甚至是謀財害命。
只不過這些家伙做得隱秘,以前沒有苦主上門哭訴,周家又沒有細查的情況下,根本沒人知道這些事情。
但這次周陽整飭家風的時候抓住這些敗類后,“問心術”施展之下,這些敗類頓時就把自己做過的壞事全部交代了出來。
但凡是做過這種謀財害命之事的修士,周陽都不管他是誰的兒子、孫子,直接就當場一掌擊斃了,并且還將其名字都從族譜上面劃掉了,讓其死后靈牌都無法入周家宗祠。
這種事情可以說是家丑,周陽也沒有刻意宣揚。
但是周家現在正如日中天,不知道多少人盯著周家,這種事情又是眾目睽睽之下被很多周家修士看見了,自然是一傳十的很快傳出了家族。
一些嫉妒周家的修仙家族修士聽聞這些事后,當然是少不得要嘲笑周家家風不嚴,甚至是往周陽身上潑臟水。
但是對于那些散修和小家族修士們來說,周陽的做法卻是讓他們心中無比痛快和解氣,對于周陽這種“大義滅親”的舉動是一片贊揚,反而更愿意和周家打交道了。
說白了,這種謀財害命的事情不止是周家有人做,其他修仙家族甚至是很多散修自己有機會也會做。
這一點基本上只要在修仙界混跡一些年月的修士都知道。
而周陽現在有魄力直接掌斃掉自家做出這種事情的族人,不管他是作秀也好,還是真的這樣嫉惡如仇,都能收獲外人的好感。
畢竟就算是壞人,也更愿意和好人打交道。
周陽在許多修士的眼中,就是代表著周家。